張一亮笑了，最起碼的，蘇林能夠當麵說出來，對他的質疑和不滿，總比當麵一套背後一套的好。

    蘇林又繼續說下去：“你剛來還不熟悉我們的工作模式，所以不太可能也沒有多大必要讓你負責這個項目，主要這是你融入團隊的一個開始，所以團隊的後勤以及所有的協調工作都由你來。剛好這也是你作為副組長的任務的一部分。這些你應該了解，沒有任何的難度，主要就是為了讓你更快地熟悉我們的工作流程，以及跟團隊所有人打好交道。”

    所謂的後勤，其實就是打打雜跑跑腿，傳遞下消息，而最主要的功能還有一個，就是在大家都要加班的時候，有個人需要去訂盒飯外賣。張一亮也工作這麽多年了，怎麽可能不清楚。蘇林這是拿他當跑腿的來用了。那一瞬間，他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怒火。

    而蘇林也在察言觀色著，跟著又漫不經心地說道：“當然，這些工作都很簡單。所以我有個想法，張一亮，剛才你在會議上講的那個方法，其實我挺感興趣的。而且領導們都認為你的能力很強，那這樣子行不行？你在工作之餘按照你自己的思路去策劃一個方案出來，然後我們大家，也按照明達為整個主體設計一個，最後拿去做對比，我會盡量爭取兩個方案同時遞交到明達那裏。然後看哪一個入選。”

    蘇林很直接地盯著張一亮：“如果你的通過，那證明你比我強，這個組長的位置，我拱手讓賢，也甘願受你的指揮；但是如果我的通過了，就請你以後配合和支持我的工作。我知道你也是其他環境出來的老員工，可能還習慣性地帶有原來環境的一些特點，希望你能夠改正。”

    張一亮二話沒說：“好，一言為定。”

    既然蘇林主動下了戰書，張一亮不可能不迎戰，他對自己很有信心。其實他並不是要爭一個什麽組長的位置，但是他需要證明自己，要讓蘇林心服口服。

    所以接下來的時間，張一亮就把自己變成了一個陀螺。蘇林真的是把他當個雜工跑腿的在用，連打印裝訂以及材料的送交這種事都交給他來做。每次會議他也都列席，但是也僅僅是列席而已，因為他並沒有實際參與進去工作中，能發什麽言？就這樣忙的要死，他還是要抽空去做森美的方案。就為了這個方案，他光是幾家森美就來回跑了十幾次不止，去做實地的市場調研。而且因為蘇林的安排，他隻能趁下班或者中午休息的時間匆匆忙忙打車去。這樣下來，他一天多半的時間都在外麵耽擱了。晚上回去要整理收集的資料，還有他自己接的那個服裝品牌的活，經常是忙到很晚，人都快累趴下了。

    張一亮現在自己都有點不太相信自己現在的狀態，他已經很久很久都沒有這麽努力過了。不過為了跟蘇林賭一口氣，他還是願意努力的。

    錢難掙，屎難吃啊。”張一亮念叨著從小到大聽父母念叨過無數次的老話，然後一拍腦門才想起來了：“飯還沒吃呢。”

    自從李芷琪走了以後，他就沒有心思做飯了，再加上忙，更加是連吃飯都顧不上了。

    忽然間就想起李芷琪，她在美國，怎麽樣了？這個點鍾，有沒有吃飯，還是時差正在休息？她胃口那麽刁，在美國吃漢堡牛奶，能習慣嗎？

    張一亮給自己弄了杯泡麵，一邊吃著一邊給李芷琪發信息：“在那邊吃的怎麽樣啊？”

    他估計時差問題，李芷琪這個點未必看得到，反正他也就是隨便關心一下，什麽時候看到也無所謂。

    結果李芷琪回的非常迅速：“我想吃醋溜白菜、小炒肉、幹鍋臘肉、麻婆豆腐……”一長串的菜單名字，最後是哭臉的表情：“我受不了了，這邊東西太難吃了，塘人家的中國菜，就每一個正宗的，那些老外居然還下個中餐館子就興高采烈的覺得跟吃了滿漢全席差不多。我都硬生生餓瘦了，想回家。你是不是背著我偷吃什麽好吃的了？”

    走哪都念念不忘吃的，張一亮不自覺笑出聲來了，自己這算不算成功了？如今遠在大洋彼岸，李芷琪也念念不忘他做的飯。

    那你之前在國外那麽多年，都怎麽活過來的？”張一亮發了條語音。

    李芷琪也回了條語音：“那時候沒有吃過你做的啊，再說那時候有博宇……“語音戛然而止，大概是又想到了李博宇。

    張一亮無語了，翻著眼看著天花板，對著那個不存在卻又無處不在的李博宇說道：“大哥，你死都死了，能不能安生一點？要麽出來給她做飯，要麽呢把她交給我，你說你這天天賴在她心裏頭死活不走，算怎麽回事啊？是準備當個最牛釘子戶好上頭條嗎？差不多意思意思得了，你趕著投胎，我也趕著轉正啊。”

    雖然知道，即使是忘記李博宇，李芷琪也未必會跟自己這一切，可是張一亮還是想看到她笑容燦爛的樣子，而不是整天活在回憶和痛苦中。

    我決定了，我要當老板，開飯店！然後你來吃飯我就漲價！”張一亮賭氣地回了條語音，“你還記不記得上次回老家我們縣城那條最偏的街上，我以前的夢想就是在那開家飯店，因為隔了條馬路就是野地，我老婆在上麵養雞種菜，小日子要多美就多美，你來吃飯，不好意思，大爺心情不好我還就不賣了。”

    李芷琪回的也非常幹脆：“那我就把你整條街買下來，當你大爺。你一天到晚都要求著我不要漲房租不要轉給別人，見到我趕緊就做好飯菜端上來。”

    張一亮瞬間就懵逼了，這果然是李芷琪的作風，夠霸道夠酷炫。好在張一亮角色轉換也很及時，趕緊捏著嗓子嬌滴滴地說：“哎呀大爺，今天想吃點啥？”

    兩個人嘻嘻哈哈好一陣子，笑聲回蕩在小屋裏，時差和距離，忽然好像不是那麽遙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