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子墨高傲的表情僵硬在了臉上。

    沾……衣？”聞子墨愣愣地轉過頭去看向沈初見。

    那個微博上，從來不見正臉，不知身份的推理作家，有人說她是女裝癖，有人說她就是個心理變態。發張照片能引成千上百的粉絲半夜三更跑去拆遷地朝拜，誰敢說她壞話就會收到來自沾衣分的威脅信。

    沒人識得沾衣的真麵目，但是微博上多得是關於她的傳說。於是，眼前這個漂亮的年輕女人，居然就是傳說中的沾衣！

    每個沾衣粉，甚至是路人，都會在腦海裏勾勒過沾衣的模樣。而聞子墨在腦海裏勾勒出來的沾衣的模樣，應該是個陰鬱的，待在黑暗的房間裏，每天搞些黑暗魔法的巫女，跟沈初見完全就沒有半點相像之處。

    閉嘴。如果你不想現在就被我淘汰的話，就當作不知道這件事，然後現在乖乖地離開，回家等通知。”

    沈初見警告地掃了方筠一眼，這件事怎麽能隨便說出去。

    你真是沾衣？”聞子墨便又突然踩著他“噔噔噔”的腳步朝著沈初見走來。

    沈初見一臉警惕地看著他，這個瘋子還不知道會做些什麽。

    結果走近後，聞子墨突然就抱住了她的手臂，高聲道，“我決定了，就選你了，你潛規則我吧！”

    ……”她好像聽到了什麽不得了的東西。

    還警告我呢，結果你自己還勾搭起男明星來了。”席天成在一旁冷嘲熱諷。

    沈初見完全是躺著中槍，果然聞子墨這個人腦子很不正常。

    你再胡說八道，真的會被立刻淘汰出局的！我們的劇組裏，不需要一個不服從管理的演員！”沈初見甩開聞子墨的手，嗬斥道。

    好，我聽你的。你讓我走我就走。”然後，聞子墨這一回就真的乖乖地走了。

    這是發生了什麽……”好脾氣的徐恒看得茫然。剛剛那一出戲的邏輯，實在是讓人摸不著頭腦。

    方筠，去叫下一個試鏡的進來吧。”沈初見擺擺手，關於聞子墨的事，她實在是不想再多說了。

    後麵三個試鏡伊凡的演員，演得都不太到位，表現力差強人意。

    其實演技孰優孰劣很明顯，就是聞子墨的性格很讓人擔憂。

    怎麽辦，徐先生，你看這種情況下，應該選誰比較好？”沈初見寄希望於專業人士徐恒。

    徐恒也頭疼，從藝術的角度來說，肯定要選聞子墨，但選了聞子墨又不知道會給他們的劇組帶來多少麻煩。

    就選聞子墨不就好了嗎？他會聽沈董的話的。”沈初見和徐恒發愁的時候，後排的肖修平冷不丁地開口道。

    他怎麽可能聽我的話，剛剛那句話肯定也隻是玩笑話而已。”沈初見可不覺得自己有那種本事製伏一個奇葩。

    會的，雖然任性了點，但他其實不也挺誠懇的嗎，沈董突然要他發揮一個新的場景，他能立刻演繹出來，肯定是好好研究了原作品，知道沈董就是作者，他也立刻閉了嘴不再有半句異議。他會說到做到的。”肖修平篤定地道。

    沈初見意外地看了肖修平一眼，從肖修平和方筠兩個人之中選一個，她會更傾向於選方筠，肖修平看上去太沉悶了，可全程都沒說過半句話的他，居然敢在這種時候插話，還說得這麽肯定。

    正是寡言的人，偶爾說的話，才會讓人更想相信，沈初見覺得她自己此刻大概就是這樣一個心態，她想要相信肖修平說的。

    我決定了，我選他。徐恒，你怎麽想？”雖然她的決定權比較大，不過也不會直接忽視徐恒的意見。

    令徐恒猶豫的，隻是聞子墨的脾氣，但是，他是個導演，他更追求一部完美的有吸引力的作品，反倒其他困難因素都可以努力試著去克服。

    所以，既然沈初見都不反對，他肯定也投讚成票。

    我也覺得，聞子墨。不過你和我，總有一個人要跟他好好談談，讓他明白劇組不是他可以亂來的地方。”

    那就開始下一個角色的麵試吧。下一個，應該是男主韓澈的妹妹。”沈初見示意方筠出去叫人。

    然後過了一會兒，出現在沈初見在人麵前的，赫然就是楊茜。

    見識過楊茜在《蜀山劍俠》劇組的表現，沈初見真的很想直接給她打個叉，又沒演技又愛生事的演員，哪個劇組會喜歡，她也不覺得這麽短的時間裏楊茜會比那會兒大有進步。

    楊茜進來後，看到坐在正中間的沈初見，臉色也是變了變。誰都知道，坐在中間的那個多半決定權最大。不過還好，旁邊還坐了個席天成，就算席天成不坐中間，但是席天成的身份擺在那裏，盛娛傳媒投資的劇的話，話語權誰都大不過席天成。

    我叫楊茜，盛娛傳媒簽約藝人。”楊茜刻意朝著席天成那邊多看了幾眼，想讓席天成在背地裏幫她一把。

    席天成卻裝作沒注意到楊茜的眼神，目不斜視，沒有任何表示。

    楊茜的表現太明顯，其實沈初見和徐恒都看在眼裏，這會兒楊家姐妹都還不知道席天成的心理變化，還滿心以為席天成是她們最牢靠的靠山。

    表演一下這一段。”徐恒把劇本遞過去，打斷了楊茜的擠眉弄眼。

    沈初見身子往後一靠，手裏的筆已經擱到了桌上，除非楊茜的演技能在這裏驚豔到她，發揮出聞子墨這種水平，不然在演員們的水平都差不多的情況，她絕對不會選楊茜。

    不帶任何私人恩怨的麵試，那是不可能存在的，不是公不公平的問題，她是在挑日後一起工作的夥伴，一起顛倒日夜，一起努力。把看不順眼的人招進來的話，不是存心給自己添堵嗎。

    然後楊茜就讓沈初見三人見識了一下，什麽叫做蹩腳的演技。

    好了，到這裏吧。你出去吧。”楊茜演到一半的時候，徐恒就叫停了，他實在不覺得那樣糟心的演技有繼續下去的必要。

    可是……”楊茜看見徐恒的表情，就覺得這些人肯定是不打算給自己過，她不甘心就這樣出去。

    楊茜從台上走下來後，就直接走到了評委席前麵，一看沈初見麵前那張紙上，什麽都沒填，光打了一個大叉。

    這不公平！沈初見，你這是在公報私仇，憑什麽不給我過！”楊茜當即生氣地質問道。

    你的演技不過關。”隻要不是走後門，憑楊茜這演技，誰來都不會給她過的。

    你知道什麽是演技？你是自己演過電視劇，還是當過導演啊？我已經演過好幾部電視劇了，演技這東西我可比你清楚多了！”楊茜不依不饒。

    要是楊茜能有楊瑩一半的演技，她今天都沒那麽容易說清楚不給她過的理由，但可惜，兩個楊茜也及不上一個楊瑩。

    你要是不能接受我的判斷的話，徐恒，你來說吧。你給不給她過？”沈初見搬出徐恒來，她的判斷楊茜不接受，徐恒的判斷她總無話可說了。

    徐恒推了推眼鏡，答道:“不給過。這樣的演技，還不如100塊一天找來的群眾演員演得好。”

    結果，楊茜還要強詞奪理，“你是董事，他職位沒你高，當然要聽你的！你不給我過，他又怎麽敢讓我過。”

    席總，你說我能不能演這個角色？”說了老半天，楊茜終於要把席天成這座靠山拉出來了。

    席總他不能幹涉試鏡結果。今天他坐在這裏，就隻是看看而已。你問他也沒用，今天的評委隻有我和徐恒兩個人。”沈初見直接開口道。

    這個電影項目的最高權力就在她手裏，而在她的劇組裏，徐恒的權力都比席天成大。

    席總——”楊茜卻不信沈初見還能不聽席天成的，繼續把精力花在席天成身上。

    楊茜真是不死心啊……沈初見幹脆也等著席天成回答了。

    席天成說好的不插手，他要真敢說讓楊茜過，她能直接把他和楊茜一起趕出去。

    席天成轉過頭和沈初見對視了一眼，然後開口道:“這個項目，我沒有插嘴的權力，沈初見才是做決定的人。別問我。”

    好了，請你出去吧。”沈初見再次要求道。

    楊茜跺了一下腳，心下氣憤，不過還是咬了咬牙走了出去。盛娛傳媒投資的電視劇，哪還有席天成決定不了的，姐夫一定是當著那麽多人的麵，不好答應她。等回去了，她再私下找他，讓他給她走個後門，把角色搶過來，氣死沈初見！

    這一場試鏡，一直從下午一點忙活到了晚上七點，終於把所有角色的演員都敲定了下來。

    沈初見起身時，覺得渾身都僵硬了。

    徐先生，一起吃個晚飯吧。我們還有些事要談，方筠，肖修平，你們兩個也一起來。”沈初見知道今天的工作還沒完，她的項目組還需要一次內部交流。

    你就直接把我排除在外了？”旁邊席天成插嘴道。

    難道你以為我應該邀請你？我們的關係可沒有正常到可以坐在一張桌子上吃飯。”沈初見不給麵子地回答。

    席天成一時說不出話來，以前都是沈初見盼著他能跟她同桌吃個飯，可是現在這事都變成不可能的事了。

    他大概始終沒有從過去走出來，到現在還覺得自己是沈初見很重要的人，他們之間無論是互相憎惡還是抿了恩仇，都該是最熟悉的，不該如同陌生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