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霞多麗學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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瑪歌酒莊就像是坐落在桃花盛開的梅洛平原的珍珠,瑰麗而唯一,眾人一致視它為帝國的象征,與巴巴比斯科那種非驢非馬的四不像更讓世人厚愛,不愧是號稱‘皇後桂冠上的明珠’,淳厚,濃鬱,擁有豐富的香味和複雜度,單寧精彩且酸度清晰,可是偏偏最後的餘味有點清爽和簡單,就像”站在老房子裏除去白羽和圖蘭朵的另一位男性,手中端著一杯已經幹涸的高腳酒杯,輕佻的靠在臥室的房門外,閉上眼睛,一臉的陶醉和回味,沒人懷疑這樣的表情有足夠的讓人誤會。
你說像什麽?白羽?”身穿大馬士藏青色革呢西裝,脖子下是緊扣的三排門襟,深藍色調裁裝的褲子,最後耀眼的是腳上一雙能戳死所有女人幻想的尖頭皮鞋,黝黑發亮,典型的腹黑貴族大齡青年的裝扮,棕色的頭發和一臉的絡腮胡,活脫脫的一副外表光鮮內在邋遢的紈絝子弟。
不修邊幅。
此時睜開眼睛,帶著一臉的壞笑,臉頰紅潤,輕聲問道。
白羽雙手抱胸,背對著兩天前出現在老屋子的另一名男性,僅僅隻穿了一條皮褲,裸露著讓貴婦們尖聲鳴叫的上身輪廓,修長而均勻,沒有絲毫贅肉,一張慘白的臉色此時烏青而沒有血色,血管紋絡清晰的顯露在麵容上,眼窩深陷,眉頭緊鎖,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盯著如今枝椏繁茂的黑色彼岸花,而那頭發紅到發紫進入癲狂的小蛇,此時安安靜靜,本本分分的盤坐在白羽肩頭,套拉著一雙幽綠色眼睛的腦袋,如同犯了錯的貓一樣乖巧。
老房子內的窗簾被全部打開,陽光沐浴著一切,恣意的享受著午後的靜謐。
另一隻黃金蜘蛛卻不知在何處。
正確,特別是和那種優雅端莊的貴族shǎo fù,撇開人前的傲氣和尊榮,到了床上一樣的放蕩,如同蘊藏了50年的瑪歌紅酒,甘烈且讓人瘋狂。”手拿酒杯,搓著雙手的男士一臉猥瑣,就像是不純潔的無良大叔,已過而立之年的他,似乎一直執著於聲色犬馬的生活不曾娶妻,就像他經常掛在嘴邊的那句話“為了帝國所有的女性,為了家族”一樣,讓人嗤之以鼻。
如果xiǎo jiě讓你來隻是說這些無聊的屁話,我建議你馬上從我麵前消失,順便帶著這個圖蘭朵,你們的出現完全擾亂了我的生活。”十七年間如同死水一般的生活沒有讓白羽感到那怕一丁點的厭煩,他隻是希望每日能夠不被打擾的沉浸在容器和試驗台前以及他的兩頭史詩級的小怪物。
肩膀上本是套拉著腦袋的紅色小蛇聽到主人不滿的語氣,抬起腦袋,用那雙慘綠的眸子盯著男性,輕吐信子。
浮誇男士將酒杯放在桌子上,伸出雙手,表示並沒有任何威脅的意思,作為一頭常年盤踞陰暗,尚且是在幼年期的史詩級長生種,就算是為了他那些床第間的女伴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招惹這麽一位小可愛,待紅色小蛇重新轉過頭顱,才收起臉上的輕浮,一臉正色的湊近白羽,張口道,“你知道,xiǎo jiě這些年和你聯絡和傳達信息一直都是依賴她,如果她隻是單純的女孩,那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問題是她背後連我都忌憚的身份和背景,我寧願得罪你的這位優雅的‘女士’,也不願讓她有絲毫的閃失。”隨即,用外人聽不到的聲音趴在白羽耳邊說著什麽。
白羽肩頭的‘女士’將頭顱扭了過去。
本來這件事情沒有任何人知道,xiǎo jiě也不願意打擾你的生活,你知道她很尊重你,但是,圖蘭朵絕對不能出現任何的意外,這個可能性必須是0,這件事本來也不由我來傳達給你,而她們之間的契約一度微弱到xiǎo jiě幾乎感應不到,你知道麽?那天晚上整個帝國雞飛狗跳,但是沒人知道為什麽,所以,才派我來。”浮誇男士有點喪氣的說道,“對此我極度抗議,要知道家族的榮譽我都沒有顧得上呢。”
為了帝國或者說是大陸所有女性的榮譽?
白羽鄙夷的哼了一聲,冷著一張烏青而羸弱的臉龐,“然後呢?”突然盯著彼岸花的眼神有點心不在焉。
他其實早該想到圖蘭朵身份的敏感,既然如此,xiǎo jiě為什麽還要將這樣的定是炸彈留在身邊?把一個對自己有威脅的人放在他和她的身邊根本就不應該是一個聰明的上位者所表現出來的愚蠢,白羽也不想用那個整日裝著生物和溶液的腦袋裏對xiǎo jiě的用心惡意揣度。
我直說吧,你是時候離開這裏了。”浮誇男性本是插在口袋中的手突然抽出,有點迷離的看著左手無名指上的金色戒指,沒有任何修飾和古樸的烙金花紋,隻是一隻告訴別人我已經結婚的戒指。
古怪的男人。
白羽自嘲的笑了起來,那張讓人憐惜的俊美臉龐,露出一抹從來不曾在人前表現的孤獨,白羽完全記不起自己孩童時期的樣子,前十年的記憶好像完全被人抹去,直到十歲的時候第一次碰到‘xiǎo jiě’,那個總是冷著一張臉,拒人於千裏之外的優雅女士。而白羽已經在這棟老房子生活了七年,隔三差五從帝都拉過來一馬車的書籍,占據了他所有的生活,沒日沒夜的沉浸在一本本晦澀難懂的書籍,能和他隔三差五說說話的,也真的隻有這個不算朋友的朋友,圖蘭朵。
離開這裏?去哪?你覺的教廷那本《白皮書》上的名字還不夠多麽?還是覺的幕威德爾的牢房尚有空餘?”白羽轉頭,盯著和他平視的男性說道。
xiǎo jiě想讓你進霞多麗國立學院。”
你確定你不是在打趣一個沒有任何元素感知的廢物麽?”
沒錯,白羽不僅僅沒有任何元素親和力,更不用說顯性元素和yǐn xíng元素,神聖大陸任何和巫師靠邊的源泉乃至核把這樣的詞匯跟他沒有任何關係。
浮誇男性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他承認麵前這個少年無法感知元素,是大陸所有人口中的“活死人”,但是,他在點金方麵天才一般的造詣完全就是一個違背常理存在的怪物,這一點,從他獨自一人把圖蘭朵從死神手中拉回來就已經顯而易見。
你是說,xiǎo jiě的本意是圖蘭朵把鼻涕蟲給我,順便告訴我霞多麗學院的事,誰知道圖蘭朵至今還趟在床上甚至讓她一度感到恐慌?”
沒錯,非常正確。她確實躺在你床上,而且一絲不掛。”本是整理領子的他曖昧的看著白羽,眼神瞄了瞄緊閉的臥室房門,笑容燦爛,“你放心,我不會告訴xiǎo jiě的。”
白羽不可抑製的爆了一句cū kǒu。
看來這場談話在一開始到來的浮誇男性前,沒有他想象中那麽難以進行。
沒想到帝國西北部的天氣和這裏的人一樣,惡劣不堪,我真的不希望有下次光臨它的可能。”從旁邊的桌子上拿起天鵝絨掛尾的帽子,然後整理起衣袖。
等等,xiǎo jiě決定讓我用這張臉去學院?我不想我的身份暴露在所有人的眼皮下和那群教廷瘋子。”白羽皺著眉頭說道。
而正在整理衣袖的男性,從懷裏掏出一枚鏤刻有精美浮雕的鎏金花紋懷表,低頭看了一眼,“對了,xiǎo jiě很慎重的提醒你,你的身份除了你,我和xiǎo jiě,還有那個被你搞的躺在床上的小妞外,任何人都不能知道,她說的可是任何人,最後一點,你的那盆植物似乎有點蠢蠢欲動,你應該比我更清楚它的危險,不要問我為什麽,你的那頭紅色小可愛陷入瘋狂,你要知道,它從你出生就存在,最後一句,旅途愉快,學院見。”
你難道不帶她一起走麽?”
不不不,我此行的任務中沒有要帶走她這一項,另外,她需要你,不是麽?”在浮誇男性一臉猥瑣的奸笑下,伴隨著一聲輕微的爆炸聲,在老房子消失的無影無蹤。
不潔的靈魂永遠沒有升入天堂和得到庇護的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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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羽繼續盯著彼岸花發呆,而那個一臉無良的男性如同沒有出現在老房子一樣,隻有那隻空蕩蕩的高腳酒杯。
扭過腦袋瞥了一眼蜷縮在肩膀上的小蛇,除了與之前同樣散發的麝香和張開的黑色花朵外,他並沒有發現任何不一樣的地方,從第一次接掌這株彼岸花到它和紅色小蛇發生化學反應來看,沒有任何有悖常理的事情發生,難道問題在它身上?
該亞,你不決定懺悔麽?”白羽自言自語,但又有所指,在老房子內除去仍在昏迷中的圖蘭朵和已經走掉的男人,沒有第三個人了。
如果我原諒你呢?”白羽蹲著身子,抬起腦袋,想從下麵更清楚的觀察。
我並沒有錯,也不需要你的原諒,對於之前的事情我一無所知,問題在那盆花。”實在是觀察不出什麽端倪,重新站直身子,輕靠在被密封的窗欞上,對空蕩房子內突然傳出的聲音不為所動。
我清楚這不是你的錯,隻是突然有種被遏製呼吸的危險預感。”白羽眼神陰鬱的盯著毫無一點生氣的彼岸花,對於超過他控製範圍的事物,隻有兩種情況,要麽臣服,要麽死亡,他沒有絲毫理由讓一株對自己產生威脅的東西存在。
它控製了我,盡管我不想承認。”
白羽眯著眼睛,複雜的望著彼岸花,“你是說它控製了你?你和提洛同是位列黑暗生物中禁忌的存在,除了排斥任何光明屬性的生物,自身的意誌是沒有任何眾神可以駕馭,難道它真的開在黃泉之上?可是當初將它搬來的初衷不過是汲取我身上封印所帶來的痛苦和侵蝕,換言之,你的意思是所羅門控製了你?”
沒有道理,你身上的大禁忌咒中所帶來的侵蝕和所羅門獨有的精神持印沒有任何人和任何魔法能夠摧毀和代替,而我和提洛存在的意義就是吞噬所羅門帶來的精神傷害,保證你正常的生物運轉能力,難道你忘了所羅門從來隻是封印亡靈生物和駕馭傀儡的咒術麽?反過來說,你既然身上有所羅門的一切,也就間接的證明你應該是死亡的,最不濟你也應該是亡靈生物,這並不奇怪,最有可能的是,你是一隻傀儡,隻是自從你父親死後,再也沒有人能施展所羅門,我並不否認現任黑暗宗教中有人能夠施展的可能性,眾神曾經發表過的《禁忌魔法咒語的推行和指令》的重要旨意其實就是為所羅門頒布的。它所代表的已經不是單純的魔法能力,而被眾人排斥的根本原則是駕馭生物,這些原理和黑暗宗教的存在不謀而合,也是為什麽被人類世界,獸人,以及眾神領域下的幾大高等神袛圍剿和撲殺的原因,他們嚴格意義上來說就是所羅門的後代,而創造所羅門禁忌的那個人,早已經被撕碎,擁有純正血統的所羅門後裔早已經消失大陸幾個世紀,你父親是為數極少的一人,也就此隕滅。”
那我身後的所羅門圖案到底是什麽意思?我並沒有死亡?也不是亡靈生物,他們所具備的特征我很明白。”白羽感到遍體寒冷,沒有任何人能解釋他身後的禁忌魔法陣和衍生出的咒語到底是什麽,白羽一直懷疑這也是為什麽他沒有一絲一毫元素感應和聚集源泉,凝聚核把的問題所在,至於為什麽能救下圖蘭朵,那隻不過是一個手劄。
如今的大陸已經不比從前,任何和靈魂牽扯起來的事情都會變的不清不楚,這也是為什麽各個帝國都開設了黑魔法防禦課程,不僅僅是因為黑魔法的極端,最重要的是,他所擊中的雖然是你的肉身,但灼傷的卻是你的靈魂,沒有比摧毀和掠奪他人靈魂更可惡的事情了,而所羅門一脈的傳承無人知曉,它在我的所有認知中是一片空白,一個完完全全墮入撒旦地獄的家族,我隻是聽提洛很早之前說起過,施展所羅門禁忌咒的一個前提便是不潔,但是沒有任何人可以做到不潔,貪婪,憤怒,嫉妒,sè qíng,孤獨,瘋狂,傲慢等等一係列的負麵情緒都會讓本就恐怖的所羅門禁忌咒成幾何倍的增長,你內心稍微的泄露在它的放大下都會如同巨人一般將你吞噬,這樣的痛苦是雙倍的,肉身靈魂。”
同樣的,如果所羅門施展的對象在已經死亡的前提下,那他的靈魂會被完全奴役,沒有絲毫翻身的機會,你的情況就比較複雜了,這個世界上還根本沒有在人類身上嫁接魔法陣的先例,通常一個稍具威力的魔法陣都需要駁雜繁瑣的程序,它的媒介同樣也是多種多樣的,有的是墓碑,有的是自己的宿靈,就連你手中的鵝毛筆也可以作為魔法陣的媒介,這些都必須建立在生物死亡的前提下,我不知道是誰能在你身下下咒語,讓你痛苦至今,可能他也不知道有這樣深層意識,當然了,也不是沒有極端情況的發生,例如,施展在你身上的所羅門禁忌陣最開始可能你是死亡的,如果之後你複活呢?不要告訴我你還像帝國的孩童一樣相信人死不能複生這樣怪誕的言論,這些都是完全有可能的,所羅門家族作為被上帝遺棄的黑暗種族不僅是因為他們的邪惡和無法預知,要知道,神聖大陸的每時每刻都有匪夷所思的事情發生,白羽,有機會你應該好好的了解下自己。”白羽捂著一張扭曲起來的麵孔。
十七年間整日侵泡在黑暗的地下世界,不就是為了拯救自己?它能夠讓自己從第一次聞到福爾馬林嘔吐甚至觸摸那些毛茸茸的異種生物而強迫自己不惡心,不排斥,哪有張張嘴那麽容易?誰不喜歡陽光?誰不渴望一臉笑靨,除了加劇肯定自己是怪物這個事實之外,他根本沒有絲毫的了解自己和身後所有一起的秘密。
對不起,我並不是有意揭你的傷疤。”該亞的情緒有點低落。
白羽抬起那張常見病態的麵孔,輕張薄唇,“難道我們就這樣坐以待斃?”
也許,你應該從那女孩身上找點線索。”該亞從白羽的身上遊了下去,“你的情況不怎麽好,我可以感覺到你身上的血液並不淳厚,去吃點東西吧。”
(本章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