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悄悄發生的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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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
卓爾然覺得自己今天真的是挺倒黴的。
哼, 他之所以會做這個和朱粉一般模樣的紙人兒,還不是受了慕容韋和秦莊的攛掇!
晌午過後, 他新學了個小戲法, 能裁紙為人,還能讓紙人效仿活人的一舉一動,栩栩如生,有趣的不行。而慕容韋之前在白露秋會出了醜, 連日以來, 悶悶不樂,卓爾然雖然時常跟他鬥嘴, 但也玩的不錯, 就想著靠這戲法逗他一樂。
哪知慕容韋卻說了:“若是隨隨便便畫了紙人,那有什麽意思?還是要畫一個咱們都認識的,這才好玩兒呢。”
卓爾然提著毫筆, 挑眉道:“你說畫誰,我就畫誰!秦莊?覃楨?還是夏秋姐姐?”
慕容韋賊兮兮地看他一眼, 揚著下巴道:“畫他們沒意思,我想畫朱粉師姐!”他拿胳膊肘捅了一下小卓子,“你有段兒時日沒見著師姐了吧?你就不想她?”
在同齡rén miàn前,卓爾然不好坦露心聲。他佯裝怒道:“你再胡說, 我就把你畫紙上!”
慕容韋喲嗬一聲, 來了興致:“你要是不畫朱師姐, 我就去告訴其他人, 昨兒夜裏你說夢話, 連連喊朱師姐的名字,粉粉,粉粉,那聲調,一會兒興高采烈,一會兒黯然**。最後你臉也紅了,耳朵也紅了,摟著被子,身體一陣抽搐,被子已經變得索然無味……”
慕容韋,卓爾然,覃楨和秦莊四個人一屋。覃楨是個老實孩子,向來以自家小主子慕容韋為尊,之前白露秋會,慕容韋敗了之後,撒腿就跑,覃楨為了陪他,自己都沒參加試比。
至於秦莊,他粗手粗腳,資質不高,也沒有在白露秋會嶄露頭角。而他夜裏頭睡得極沉,那鼾聲打的,好幾次讓卓爾然夢見自己在度雷劫,滿頭大汗,摟著被子驚醒過來。
慕容韋知道自己對朱師姐有些不明不白的小心思也就算了,要是秦莊那大嘴巴也知道了,整個劍閣山的劍童都該知道了,到最後,整個蜀山也都知道了!
卓爾然思及此處,惱羞成怒,抬手就欲要拿劍柄去敲慕容韋的腦袋。小富二代卻是硬氣,敲了敲桌子,威脅他道:“你畫不畫吧?”
卓爾然沒辦法,屈服在了慕容韋的淫威之下。
他假裝不情不願,提筆畫著心中的小美人,可實際上,少年的心裏卻是美滋滋的,有一絲絲小興奮,小雀躍。
慕容韋說他什麽抽搐什麽索然無味,這都是瞎胡說!在睡夢中,他可沒瞎想什麽要打馬賽克的畫麵,他喜歡作畫,在夢裏也不忘練習給師姐畫像呢。空想了那麽久,今天終於能名正言順地畫在紙上,卓爾然甚至對慕容韋有一絲絲小感激。
哪知道他這麽一畫,一個時辰還沒過呢,就被朱粉給撞了個正著。
朱粉噙著冷笑,抱臂看著那栩栩如生的紙人兒,忽地生出一個念頭來——這個等身高的紙人兒,讓她回憶起了一件很是相似的東西,就是那個不知去向的人形立牌。
那個穿著洛麗塔裙的粉紅立牌也不知道去哪兒了,朱粉當時特地申請掉jiān kòng,結果偏偏就是那麽巧,那是一個秋天的午後,午後的大風刮來了一條鮮豔的紅領巾,紅領巾在jiān kòng上方恰好被勾住了,直接導致整個jiān kòng畫麵都被血紅色的濾鏡籠罩,像是末日降臨一樣,模糊不清,完全作廢。
之後朱粉還在好朋友羅詩的陪伴下,在學校附近找了半天。朱粉不怎麽會畫畫,羅詩對此也是一竅不通,倆人想畫一份尋物啟事,拿著水彩筆在紙上研究了幾個小時,最後畫出來了一個歪七扭八的謎樣生物。
沒辦法,朱粉隻好打開電腦,利用實體3d建模,哢哢建了一個模型,和真實的人形立牌相符度100%。然而這些精致的尋“人”啟事,和人形立牌一樣,也不知道飄去了何方——咳,其實也是在某人陰暗的小衣櫃裏了。
眼下朱粉心裏暗暗犯著嘀咕,正打算做出師長的姿態,好好教育教育這幾個頑劣得不行的臭小子呢,忽然之間,麵前的場景驟然停滯,就像是正在播放中的shì pín突然卡住。
由於這個卡頓來的突然,卓爾然也好,慕容韋也好,表情都有點兒扭曲好笑。朱粉緩緩踱步,走到樹下,微微踮腳,凝視著卓爾然,心中想道:誒?他怎麽流了這麽多汗?怎麽畫麵都停頓了,他的汗還跟瀑布似的不斷下淌?
朱粉笑了一下,伸出指尖,玩笑似地碰了下他的眉毛——大約是眉毛吧,白茫茫一片,除了嘴啥玩意兒也沒有。
哪知就在她收回手來之時,少年空蕩蕩的臉上,突然有幾點白光閃過。光芒退卻之後,兩道劍眉,驟然現出。
朱粉一驚,她看了看自己的手。別人是點石成金,而她是點人成臉?這簡直是整容醫生的手藝,金手指輕輕一碰,立刻賜你深邃五官。
朱粉興奮起來,正打算摸一遍卓爾然的臉,看看這個出類拔萃的小卓子到底長甚麽模樣,為什麽讓劍閣山的其餘女劍童都對他很有好感,可孰料她才一伸手,一股巨大的衝擊力驟然襲來,生生將朱粉退出了這個世界。
朱粉一下子從床上坐了起來。
她發現自己躺在臥室的床上,房間裏一團漆黑,可見是貼心的朱爸朱媽把她抱回了床上,打算讓她好好睡到天亮。
朱粉豎著耳朵一聽,四下已經非常安靜。她再一看時間,已經淩晨12點多了,陳璽的電視劇已經播放完了。
播放完了?
她可是主動跟陳璽說的,說今天晚上會守在電視機前,第一時間收看由他主演的電視劇。可是,可是她睡著了,沒看成,要是明天陳璽問起來,她要怎麽說,就說自己穿越進了一部裏?
這顯然行不通。雖然陳璽是個演員,什麽天方夜譚群魔亂舞的劇本都看過,甚至還演過,但是朱粉不認為他會相信自己的解釋。
小朱老師歎了口氣,先躡手躡腳地關上房門,接著打開電腦,開始搜索陳璽主演的電視劇。可誰知,她一搜,就看見shì pín網站上寫著幾個大字——
“牛詩詩牛德華牛嘉寧陳璽主演《秦朝風雲》,每日早上7點更新兩集。”
每日早上7點更新?
朱粉認為這個時間非常不合理。因為早上7點,正是她坐在公交車上的時間。
而她必須是早上7點坐公交,早一會兒晚一會兒都不行。早了,會跟大早晨擠公交、齊齊奔湧向超市公園的爺爺奶奶們撞上,沒座兒不說,擠不上車,還不敢大動作地擠;遲了,公交車會堵在路上,以每分鍾負一米的速度勻速前進,隔天學校門口的專記遲到人員的小黑板上就會出現朱粉的大名,和一旁學神朱粉的廣告欄相映生輝。
朱粉嗚呼哀哉,隔天一早,一上公交車,就從袖子裏滑出手機,用她心疼的流量開始觀看陳璽的電視劇。而在她身後,少年抓著扶手,居高臨下,津津有味地和她一起觀看。
少女的右耳帶著耳機,而耳機的另一頭,則十分自然地垂在了她的臂彎裏。陳璽的視線緩緩下移,甚至有些羨慕那隻耳機。
他鬼使神差地伸出了手,將那隻耳機拾起,塞進了自己的左耳裏。
朱粉怔怔然地抬起頭,看了看屏幕裏的陳璽,又看了看身後的口罩陳璽,再看了看窗外一閃而過的廣告牌上的陳璽,一時間還有點兒發懵。等她反應過來之後,她緊抿著唇,趕緊把手機收回了袖子裏。
“昨天沒看?”
少年的聲音從口罩下傳來,溫柔而又帶著磁性,好像一點兒責怪她的意思都沒有。
朱粉幹笑著回答:“嗯。昨天不小心睡著了,錯過了直播。shì pín網站說,每天早上7點更新,我隻好趁著上學的時間看。沒想到你也在這輛車上。”
他當然在這輛車啦。他每天早晨都在冷風中蹲著,等著尾隨你啊少女!
早上7點,用流量看電視劇,這個彌補的措施可以說是相當有誠意了。陳璽舔了舔唇,附在她耳側,低低說道:“現在先別看了,等中午吃飯的時候,我們去年級辦公室旁邊的空教室一起看。我知道辦公室的wifi密碼。”
朱粉甜甜笑著,點了點頭,絲毫沒有意識到這簡直就是由陳演員發出的二人約會邀請。
而早上的公交車實在太擠,陳璽剛說完,身後就有一個身形巨大的男人頂著大肚子,愣是將陳演員擠出了一個c的弧度。而陳璽一往前,就把小朱粉也壓到了扶杆上,兩人竟是親密無間,緊緊相挨。
朱粉除了覺得有點兒熱之外,倒也不覺得有什麽,畢竟擠公交嘛,全公交的人都在親密接觸,總不能說是大型那啥現場吧。
然而陳璽卻是喉結上下滑動,清了清嗓子,死咬著牙,努力與朱粉保持距離。他怕自己太過興奮,萬一,有了,什麽,不太好的,不可描述的,反應,那就簡直太尷尬了。到那時候,兩個人挨得這麽近,朱粉好歹也是生理衛生課拿過滿分的人,怎麽可能意識不到有什麽罪惡在悄悄發生。
他深深吸了口氣,抬起頭,假裝凝視著車窗外的風景。
可偏偏朱粉卻意識不到陳璽在經曆怎樣的掙紮,那是靈魂與**的巨大撕裂,那是天使與惡魔的神聖戰爭,那是柔軟的沙灘與堅硬的磐石的激烈碰撞!
她甚至還回過頭,揚著小臉兒,肩膀在陳璽的胸膛蹭了蹭,聲音軟軟地說:“從下周開始,我就又要去你家給你單獨輔導啦。這次我們要為期中kǎo shì大戰!你的時間還合適吧?”
去你家,單獨輔導,大戰。汙七八糟的字眼在少年的腦中四處飛撞。
他看也不敢看朱粉,淡淡地嗯了一聲,手心裏粘粘的滿是汗水。
等到好不容易下車了之後,陳璽長長舒了口氣,覺得自己即將飛升成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