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 那些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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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昊炎沒收到任何從北方來的消息,被指婚一事弄得焦頭爛額的他權當隻是送信的馬夫在哪兒耽擱了。對於西北信息閉塞之事,也無人敢提上朝堂。如今皇帝大婚,舉國歡慶,所有的事情都該靠邊站。

    “陛下,陛下,我回來了!”林翰羽不知道從哪裏蹦了出來,他還跟以前一般各種跳脫,反正也沒人管得住他。

    “如何?”林昊炎問。

    “地牢的事我對外說是江湖上組織了大規模的劫囚行動,被暗中埋伏的夜狼部隊截獲……”林翰羽對這種事情輕車熟路,他擺擺手,覺得ok。

    “我問的是趙芊芊的事。”林昊焱皺眉,他不想再去回憶關於那個地牢的任何點滴,當他殺死左中人力竭倒在牢房中後,再次醒來見到的便是詩依秋。

    肌肉給他的負荷讓他明白自己隻昏睡了片刻,要是時間再長一點兒,他也不至於還會那麽累。詩依秋卻是跪在他身邊,將他枕在自己腿上,林昊焱的眼睛還未適應除了血之外的顏色,所以他看得見詩依秋通紅的眼眶。

    “很累吧?”林昊焱猜出她大概一宿沒睡,和自己一樣。他抬起手想要去撫摸詩依秋的臉頰,結果手上的血水混著詩依秋的眼淚一起打在了自己臉上。

    林昊焱這才記起自己剛經曆過一場廝殺,他有些不好意思將手縮了回去,在自己的衣服上擦了擦,想要擦掉手上的血跡。

    “不要這樣。”詩依秋哽咽著抓住了那隻不好意思的手,根本不在乎手上濃濃的血腥味,她將那手捂在手心,然後貼在自己臉上。

    時間已至清晨,地牢中也泛起了些許霧氣。詩依秋的長裙都被血水浸濕,現在她的臉上也沾上了林昊焱手上的血,場麵就顯得有些詭異。

    林昊焱的手有些僵硬,那是肌肉一直高負荷運轉的後遺症,好在貼著詩依秋,他的手不再冰冷,漸漸化開。和他的手一同化開的也有他手中的血。詩依秋的臉上開始滴血,血水開始順著詩依秋臉上的淚痕蔓延。詩依秋一直低垂著頭,許是不想移開目光,許是真的累了。

    林昊焱看著這樣的詩依秋,突然間覺得,此刻的兩人真的好近,好近。他遇見詩依秋時還小,那時的他除了殺人什麽都不會,他的刀永遠鋒利,而他的手則永遠握著刀。突然被安排去當一個小皇帝,他並不抗拒,隻是當上皇帝後就不能再一直握著刀了,他有些不習慣。所以那天他見到那個小姑娘,有些好奇,看她慌亂的模樣他有些不滿,便抓住了她的手……然後他就發現,其實握著她,感覺也不錯。

    兩人成了玩伴,他從她那兒聽了許多故事,他從她那兒學到了很多東西。詩依秋真的教給了林昊焱很多東西,所以林昊焱很容易就將詩依秋當做自己的姐姐,沒有母親的他也需要這麽一個姐姐。然後兩人理所應當的有了關係,從最初的懵懵懂懂一直到完全明白男女之事,林昊焱才反應過來,詩依秋給了自己多少。

    自己舊傷複發時她陪在身邊不停的用熱水溫了毛巾幫自己把雜汗擦幹,自己心情不好時有她在一旁乖巧的聽著,自己欲火上來後也是通過她來發泄……

    最簡單的便是,他終於習慣放下手中的刀,他的手拿得起書畫,舉得起筷子,端得起酒杯……他和別人的關係不再是你死我活,而可以是我牽著你的手。

    所以林昊焱想給詩依秋最好的,不能隻是一個側妃,哪怕她不會在意。如果詩依秋不是詩依秋,那林昊焱或許會聽從梅太後的安排,但是詩依秋就是詩依秋,林昊焱清楚的記得,自己噩夢的終結和新生的開始,都叫詩依秋。

    有一人的名字深深烙印在他的生命中,甚至他的命,也可以叫詩依秋。

    林昊焱看著詩依秋,她的半邊臉上都是血。她很美的裙子被血液淋濕,很美的臉上也盡是血跡。這時兩人的確離得很近,林昊焱有些放肆的想著,在這個已是煉獄的牢房內,倘若兩人就這麽去當一對地獄夫婦也不是不好。

    這是當然,和詩依秋在一起做什麽不好。

    隻是……林昊焱抽回了他的手,他可以去地獄,但詩依秋絕不可以。

    所以他們隻能在這裏當夫妻。

    “我……”林昊焱話未出完收了回去,他在思索該說什麽“讓你擔心了。”

    林昊焱不想告訴她“我沒事”隻像個做錯事的孩子,讓家人擔心了。他掙紮著站了起來,該發泄的也發泄完了,這件事總該去處理的。

    林翰羽撓撓頭,他不知道該如何說,他被林昊焱派去調查了一下趙芊芊。和預想中的不一樣,這個趙芊芊好像也是個婚姻的犧牲品,梅太後那邊需要趙家的力量,趙家也想往皇室中參上一腳,於是趙芊芊就被選了出來。

    “挺……挺好的啊?”林翰羽隻能這樣回答,在他看來那個趙芊芊的確不錯,比那些所謂的頭牌姑娘隻強不弱,當然,如果是望春樓的那個新頭牌可能還要兩說……

    “她幹淨嗎?”林昊焱問,他的意思很簡單,不幹淨那就可以殺了。

    “啊!這個我問過她,不過她隻是臉很紅沒回答我!”林翰羽一副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問題,快誇我,我是不是很厲害的神情。

    林昊焱心想你去問一個還未出嫁的女孩兒幹不幹淨她沒把你掐死已經不錯了,他摸著額頭繼續細問:“這次的婚事和她無關?隻是趙家和太後的意思?”

    “應該是的,我看她還很單純,就跟望春樓那些裝作自己還是第一次的姑娘一樣。”林翰羽仔細回憶然後認真的回答,甚至還能做了個對比打了個比方。

    林昊焱扶額,跟林翰羽聊幾次天大概就能知道整個帝都青樓的名字了,還有和那些姑娘一樣到底是單純還是不單純啊?以前他隻是覺得自己這個不知那條血脈連得上的哥哥有些不靠譜,現在這種關鍵時刻才發現是如此的不靠譜……

    “你有問過她的想法嗎?”林昊焱繼續發問。

    “哦,對!我記得來了她挺客氣的。”林翰羽不知道又想起了什麽,反正他的回答永遠是那麽詞不對題“我問過,她表現得很惶恐——她也是被逼的。”

    林翰羽偶爾智商也能上線,林昊焱哭笑不得,他不知道這人到底是不是腦子不好使,還是故意就喜歡天馬行空的想到哪說到哪。但林翰羽識人的能力他還算信得過,既然他這麽說,那就可以當她是被逼的了。

    “對了,夫人她……從今天開始就一直在長情殿門口鬧。”林翰羽想起來。

    “哦,讓她鬧,太後也是要臉麵的。”之前就有幾個宮廷侍衛過來報信,說是詩依秋在長情殿那兒鬧了起來。

    林昊焱明白這中間的道理,也就沒去阻止。他和詩依秋在這宮牆中出雙成對的,他們倆的關係就連那個洗衣服瞎了眼的老婦人都看得出來,加上詩依秋容貌確實堪比天仙,琴棋書畫廳堂煮飯樣樣精通。所有人都會認為這位將來肯定就是皇後,皇後跟太後鬧嘛,正常,看著就好。

    “你去多派些人手,省得那個老不死的惱羞成怒。”

    “明白!”

    梅太後並未公布和林昊焱大婚那人的名字,大概是想留個懸念。也因此宮中知道詩依秋是因為失了後位的人不多,這事兒梅太後理虧,她應該會吃個悶虧,林昊焱覺得這個老妖婆忍了這麽久這點虧還是吃得起的。

    “算了,你給我親自去看著,用你的命看著。”

    “呃,好。”林翰羽心中誹謗,能要我命的人還沒出生吧?

    “對了還有,”林翰羽一步三回頭,他小聲的問:“你……真的是?破功了?”

    這個問題問得很小心,他也不敢直接說出來,每一代夜狼部隊的統領都是絕密,往常來說是不會出現兩代統領在陽間相遇這種事情的。所以他問他是不是,也問他有沒有破功,隻要回答一個,就能證明他的身份。

    “嗯?”林昊焱轉頭用那冷冷的眸子盯得林翰羽脊背發涼,他反手抽出短刃,直接架到了林翰羽後心的位置:“不該問的別問,不然就算你是夜狼的統領也救不了你。”

    林昊焱低沉著聲音:“他已經死了,你懂嗎?”

    “啊啊啊,我就說說而已,說說而已。”林翰羽自己站在那兒掌嘴,心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好,如果你真是那頭狼王,修趙複那功法指不定可以幫你多活幾年。

    算了,不急一時,等趙複來了打發趙複去問就好了。林翰羽可是知道自己這個皇帝弟弟對趙複那是真的客氣。

    皇權至高無上,那是狗屁,至高無上的皇帝才有至高無上的皇權。林昊焱收起短刃,如果可以他不介意去當一個至高無上的皇帝,哪怕那樣他活不了幾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