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媽寶0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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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薑芙雙腿使不上勁, 左右手架在丫鬟肩頭到的練武場。

    長寧侯府六位少爺,除去詩詞比試铩羽而歸的顧越澤,以及除名的顧越涵,剩餘四位少爺皆參與了騎射比試,馬背上,四兄弟一身紅色勁裝, 眉目清朗, 剛毅淩厲,夏薑芙舉目望去,嘴角抑不住上揚, “皎皎黑是不是黑,難掩其俊色。”

    顧越皎沉穩內斂, 五官深邃,顧越白他們則英氣俊俏得多, 四兄弟並肩作戰還是頭回。

    圍欄處安置了許多桌椅,以皇上太後為首,俱目光灼灼望著場上, 夏薑芙上前, 漫不經心和秋翠她們道, “六少爺年紀小,好勝心重,你與大少爺說, 讓著六少爺些。”

    她的話引來不少夫人側目, 便是上座的太後皆轉過了視線。

    夏薑芙雙手搭著丫鬟肩, 風拂過她鬢角的簪花,以及海棠紅的長裙,嬌豔富貴,驚豔不已,她吸了口氣,眼神翻轉,流露出抹不屑,再盛裝打扮,骨子裏的粗俗是藏不住的,京城上下,唯獨夏薑芙被人瞧不起,不是沒有原因的。

    她揚唇輕笑,吩咐宮人給夏薑芙賜座,座位緊鄰著承恩侯夫人柳瑜弦。

    眾所周知,場上除了長寧侯府四位少爺,承恩侯府二位少爺以及柳府幾位少爺也備受矚目,這次比試,與其說是安寧國和南蠻的切磋,不若說是長寧侯府和承恩侯府間的較量。

    在場的都是明白人,對太後此舉看穿卻不說穿,目光暗暗流轉於柳瑜弦和夏薑芙身上,抱著副看好戲的神情。

    柳瑜弦側身,落落大方朝夏薑芙笑了笑,顧越皎親事遇阻,夏薑芙無顏見人,在住所閉門不出,今個兒卻一反常態招搖過市,生怕別人不知道她此行的目的?

    “顧侍郎的親事可有眉目了?”柳瑜弦端坐在椅子上,語氣帶著絲幸災樂禍。

    夏薑芙雙腿自然垂著,腳發脹,她不舒服的調整了下坐姿,讓秋翠搬根凳子給她放腿,完了才搭理柳瑜弦道,“皎皎繼承我和侯爺的容貌,麵若冠玉,氣宇軒昂,他的親事,我不著急。”

    呸,不要臉。

    柳瑜弦心頭哼了句,明明無人肯嫁,偏要稱讚得天上有地上無的,這臉皮,十年如一日的厚。

    秋翠放好凳子,輕輕抬著夏薑芙的腿擱在凳子上,在腿下塞了個薄褥,估計嫌凳子硬,膈應腳,柳瑜弦心頭再次冷哼,皇上和太後跟前,竟不顧儀態,站無站相,坐無坐相,丟伯爵侯夫人的臉,她道,“顧夫人嫌累,在屋裏躺著便是,此處乃練武場,你這般姿態,恐不成體統。”

    夏薑芙後背靠著石榴紅的靠枕,身上搭著褥子,觀其姿態,閑然自得,哪兒是看驚心動魄的比試?

    柳瑜弦忍不住多看了兩眼,她以為夏薑芙再出現,會是唉聲歎氣的怨婦神情呢!

    結果依然高高在上不可一世,她眼神暗了暗,目光投向遠處。

    夏薑芙離舒服的坐著,秀眉輕抬,笑盈盈道,“皇上和太後在,對與錯,他們自有定論。”

    意思是,關你柳瑜弦屁事!

    柳瑜弦臉色一僵,到底沒和夏薑芙爭鋒相對,夏薑芙不要臉,她還要臉呢。

    座上的蕭應清將二人對話聽得一清二楚,皺了皺眉,倒也沒差宮人提醒夏薑芙收斂些。

    這時候,練武場上燃起了煙霧,幾十匹馬蹬著馬蹄一躍而起,朝著遠處的箭靶子跑去,四百多米的地兒擺放了五十個箭靶子,誰先騎到十米遠的紅線邊射中三個靶子回來就算誰贏,大家幾乎同一時間跑出,很快就落下距離,夏薑芙目不轉睛盯著場上,離得遠,誰中紅心她看不出,但場上混亂她看得一清二楚,一半時,場上的人忽然打了起來,顧越皎他們穿的紅色服飾,在場上的舉動格外紮眼,圍著四兄弟的是幾個藍色服飾和南蠻服飾的漢子,夏薑芙感覺到柳瑜弦身子發緊,想了想,道,“不會是府上二位少爺吧?”

    如果是,真可是冤家路窄。

    柳瑜弦緊著扶手,眉頭緊蹙,規矩是中三個靶子先回來的人,陸宇他們和顧越皎僵持起什麽作用,射中靶子回來的路上再作計較不遲,怎這般沉不住氣?

    聽了夏薑芙的話,她側目道,“規矩沒說不能攔著不讓射靶,戰場無父子,更別論外人了。”

    場上混戰,打了起來,尤其顧越皎他們周圍又圍上了許多人,明顯早有預謀對付顧越皎他們,秋翠氣得跺腳,“夫人,不好,大少爺他們會受傷的。”

    刀劍無眼,誰知陸柯他們會不會暗算顧越皎他們,秋翠扯了扯夏薑芙衣衫,緊張不已。

    “你這丫鬟倒是忠心,你家夫人都不急,你急什麽,切磋武藝,傷著在所難免,有什麽值得大驚小怪的?”柳瑜弦盯著場上被圍住的四匹馬,麵露喜色,這場比試內裏文章大,規矩是皇上定的,沒說不能動手,顧越皎他們受傷也隻怪自己技不如人,幾十號人,總不能全沆瀣一氣和顧越皎他們作對吧?

    場麵上,紅服少年差點跌落馬匹,一個縱身,坐上了藍衣人馬背,隨即從馬背上站起,以手撐馬,跳回了自己馬上,夏薑芙看得雙眼放光,“小六總說自己打遍天下無敵手,今個見識見識也好,受了傷,你家夫人我找皇上討說法去,好好的比試,非得弄成烏煙瘴氣的,平日就算了,南蠻使者在呢,多丟人現眼,泱泱大國,竟不能光明正大取勝,反而要靠些不入流的手段”

    她的口吻清淡,聲音不高不低,好似隨口嗔怪了句,傳到蕭應清耳朵裏,他眉頭擰了擰,場上最先是從承恩侯府馬匹圍著長寧侯府馬匹亂起來的,以多欺少,贏了也勝之不武。

    想到夏薑芙護短的性子,那四位受了傷,少不得會指著自己鼻子從頭罵到腳,他招來慶公公,小聲叮囑了幾句,慶公公會意,清著喉嚨,正欲出聲終止比試,場上出現了反轉,承恩侯府馬匹外,圍了幾匹馬,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撕裂開道口子,一道紅服衝了出去,慶公公怔了怔,小心翼翼看向皇上,這是阻止呢還是繼續比試?

    紅服突出重圍,沒急著馬上離去,而是趁機偷襲,幾招後,一道藍色身影落馬,場麵一時沸騰起來,柳瑜弦大驚的喊了聲柯兒,站起身,上半身探出圍欄外,看得膽戰心驚,好在陸宇反應及時,快速把他拽回了馬背,否則被馬蹄踩踏,不死也會傷重,兒子逃過一劫,柳瑜弦不見輕鬆,回眸瞪著夏薑芙,“背後暗算,貴府的少爺還真是長臉呢。”

    “沒辦法,誰讓對方技不如人呢,陸夫人,你坐著吧,場上亂糟糟的,別大聲驚呼轉移了他們注意。”夏薑芙轉著眼眸,氣定神閑,極為輕鬆。

    柳瑜弦氣得咬牙,指甲刮著手背,快速的泛起了紅暈,夏薑芙笑吟吟按了按手背,出聲提醒道,“手都紅了,陸夫人太會自虐了嘛。”

    得意洋洋的口吻聽得柳瑜弦想撕爛這張嘴,場上雙方僵持,竟無人偷偷奔去紅線邊射靶子,夏薑芙心頭是存著疑惑的,顧陸兩府鬧,其他人湊什麽熱鬧,該幹什麽幹什麽去啊,有瞎湊熱鬧的時間,中靶子後都折回來了。

    不能怪夏薑芙這麽想,圍觀的許多夫人xiǎo jiě都這麽認為的,長寧侯府和承恩侯府間的齟齬,其他人參與個什麽勁兒,奔著靶子去,沒準能撿個漏子,贏了多大的榮耀啊!

    然而,場上的人不這麽認為,最初,有人想趁著混亂渾水摸魚,但長寧侯府和承恩侯府是最受皇上重視的一等軍侯,這種比賽,若他們這等半吊子贏了不是和兩府為敵嗎,贏了是體麵,體麵過後就要遭受來自兩府的報複,後果不堪設想,思來想去,加入混戰是最好的結果。

    起碼,不用出頭。

    南蠻人先回過神,他們是想在場上好好教訓教訓殺了他們大將軍和少將軍的顧家人,而且他們看出有人和他們抱著同樣的目的,默契的擰成一股圍攻顧家人,卻不想加入混戰的越來越多,繼續下去,免不了受傷,不如贏了比試再說。

    於是,南蠻人不再戀戰,夾著馬鞍掉頭奔向靶子,顧越皎看出南蠻的意圖,淩厲的劍眉一掃,單手摸向後背取出一隻箭,朝著身側的人刺去,方才隻是近身肉搏,如今顧越流以箭為wǔ qì,許多人皆害怕起來,到處亂跑。

    顧越皎衝出去,顧越武和顧越白其次,而外圍的顧越流誓要和陸宇分個高低,不肯離去。

    “四弟五弟,你們先去。”兩國比試,讓南蠻投機取巧贏了就丟臉了。

    顧越白和顧越武頷首,追著南蠻人而去。

    陸宇看出顧越白他們的意圖,分出一股追著二人離開,見顧越皎手握箭頭,眼裏閃過精光,夾著馬背後移。

    顧越流正和柳家人打得熱火朝天,忽然側邊閃過一道亮光,bǐ shǒu滑過他手臂,帶出腥紅的血絲,顧越流右臂一軟,胸口挨了柳家人一拳,他難以置信的看著陸宇,“你帶wǔ qì上場?”

    騎射比試,互相阻攔已算不上光明磊落,正別論帶wǔ qì暗算人了。

    陸宇陰陰一笑,再次將bǐ shǒu刺向顧越流,理直氣壯道,“規矩沒說不準帶wǔ qì。”

    衣衫擱裂,顧越流左手臂又受了一刀,顧越流周圍的人感覺情形不對勁,俱往旁邊散開,顧越皎將陸宇的動作看得一清二楚,中間隔著三個人,他翻轉手裏的箭頭,以箭為劍,利落的刺了過去。

    場上響起聲尖叫,緊接著馬兒失控,四處亂竄,而另一邊,顧越白和顧越武追上南蠻,二人擋住他們去路,催促旁邊少年射靶,少年麵露困惑,但南蠻使者跟前,也知朝廷麵子為重,雖不知顧越白他們為何不自己射而讓他撿便宜,隻得乖乖照做。

    三靶皆中,顧越白和顧越武這才錯身,取出後背的弓箭,三隻箭同時射出,箭離弦,二人掉頭就跑,看也不看有沒有中靶,回途沒遇著阻攔,顯而易見,少年得了第一,顧越白第二,顧越武第三。

    比試結束。

    慶公公宣布完,忽然,藍衣服飾少年騎馬歸來,縱身躍下,跪地道,“皇上,場上有人故意暗算,馬兒受驚,還請皇上明察。”

    伴隨話落,又一道陰柔的聲音響起,“皇上,查過箭靶的箭了,是郭府三少爺,長寧侯府四少爺和六少爺的箭。”

    比起柳家人告狀,公公的話要令人詫異得多,多少雙眼睛看著,顧越流和陸宇從馬背上打到地上,他哪有空閑去射靶?

    這結果,裏邊有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