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無言的結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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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烈日炎炎,天空萬裏無雲,空氣中醞釀著濃濃的熱浪,排山倒海般席卷外灘兩岸;此時正值午時最熱的時間,一眼望去不再是悠閑的觀光景象,而是熱浪過後人們行色匆匆的步伐。吆喝照相的老板也不再賣力地撕扯著嗓子,就連照相留戀的人們也是機械性的迅速完成動作後加入人流大軍之中。



    川流不息的人群中有個穿著白襯衣、打著領帶及黑褲職業裝的年輕人尤其引人注目;目測身高179cm,臉部棱角分明,皮膚覆蓋一層健康的小麥色,配合這一身裁剪得當的職業裝,陽光帥氣地引發了不少美眉的回頭。



    他叫蘇辰,是附近一家銀行的職員,隻見他低著頭認真的看著手機上的短信,嘴角微微往上翹起,不知是看到了什麽讓他難以抉擇的東西,時而皺眉,時而舒緩地緩緩朝著外灘18號的方向走去。



    不知不覺走到了岔路口,蘇辰迅速左轉匯入過街人群中,手中的手機不知何時已被他放回了口袋。



    隻見蘇辰快步來到了hé píng飯店門口,抬頭看了一眼hé píng飯店的金字招牌,抬腿便走了進去。



    作為信貸部的職員,蘇辰陪客戶來過這裏很多次了,和香格裏拉相比,蘇辰更喜歡來這裏,主要原因是這裏可以回味老上海的感覺。外在的大理石的地麵,花崗岩外牆,雕花屋頂,內在的古銅色鏤花吊燈,huáng sè雕花玻璃;這些“hé píng元素”無不詮釋著古典的美感和厚重的曆史感。



    但今天他卻無法用平常心來細細體會這懷舊的美感,自從上午收到女友短信,得知女友的母親中午在hé píng飯店約見吃午飯,蘇辰就覺得一陣頭大。



    蘇辰和女友原是大學同班同學,畢業後蘇辰留在了上海發展,兩人在一次同學聚會上相見後開始相戀。蘇辰父母是內地小城市的普通職工,而女友的父母都是上海本地商人,在家境上女友更有優越性。



    相戀的時光總是美好的,可是現實的體會卻是苦澀的。高昂的房價在熱戀過後彷佛就像是一道無形的屏障成為理想與現實之間的分水嶺。



    結婚之前買套房漸漸成為了丈母娘擇婿的“金標準”,蘇辰一直很努力地工作,隨著房價的不斷升高,買房的希望就像是空中樓閣般一樣看得見摸不著。為此,女友和蘇辰發生過幾次爭吵,最後都是以蘇辰無奈的沉默而結束。



    蘇辰也不是沒有考慮過回內地發展,但是女友和她的家人堅決反對,鑒於對方的態度蘇辰也隻能作罷。



    收拾了一下心情,蘇辰穿過大廳來到電梯旁,想到今天可能麵臨的局麵,深深地吸了口氣走了進去。



    來到8樓的龍鳳廳,蘇辰剛走進去就看見了坐在窗邊的女友和她母親,女友今天穿得很時尚,卷卷的長發配合一身米huáng sè碎花長裙讓蘇辰深深地著迷;女友的母親卻是一身黑色的貴婦裝扮,表情冷峻的看著蘇辰走過來。



    “我們都點過了,你再點點兒自己喜歡吃的。”還沒等蘇辰問好,女友的母親板著個臉冷冷地說道。



    “這是怎麽了,難道有什麽地方對我不滿?”蘇辰呆了一呆,一邊心裏嘀咕著一邊看向女友,希望能從女友那裏獲取點信息,結果女友卻是轉過頭看向窗外的東方明珠塔,一言不發。



    “來份四喜烤麩、蟹黃豆腐、鬆茸雞粒湯。”蘇辰沒有看菜譜,直接對著fú wù員點菜。這是蘇辰最喜歡吃的三道菜,雖然分量比較少,但是味道確實很不錯。



    還沒等fú wù員走遠,女友的母親拿起茶杯抿了一口,皺了皺眉頭道:“蘇辰啊,你跟我們琳琳相戀這麽長時間了,對未來就沒有一點打算嗎?你看哦,我們家嫁女兒,別的不說,一套房子總該是有的,是伐?你看現在我們周圍的朋友,哪個嫁女兒的會連基本的房子都沒有的,總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受苦,是伐?”



    聽到這些話,早有準備麵對此情此景的蘇辰也不免心裏一沉,眉頭稍皺了皺認真地說道:“阿姨,我很理解您的心情,您也看到了我這些年的努力,我對琳琳是真心的,我會用我的全部去嗬護她,讓她做最幸福的女人……!”



    “蘇辰啊,你應該知道今天阿姨找你並不是談這些的。”還沒等蘇辰的話說完便被中年婦女打斷。隻見她輕輕的歎了一口氣繼續說道:“我就直接說了吧,我們琳琳從小就沒吃過什麽苦,家裏就這麽一個女兒,我們希望她能夠過上很好的生活,不需要每天為一些柴米油鹽的事情去費心,我這樣說,你能夠理解嗎?”



    蘇辰聽了這話心裏的火氣隱隱上升,反駁道:“阿姨,難道您認為一個幸福的家庭就是建立在一些所謂的物質基礎上的嗎我不認為我不能給琳琳幸福,相反,我覺得幸福是雙方對生活的理解和包容來達到默契平和的一個過程。”



    中年女人聽著聽著眉頭越發地深鎖,不悅的提高了聲音說道:“小夥子,你也太天真了點吧,最開始我們琳琳跟你談戀愛的時候我就一直反對,也不知道琳琳看上你哪點了,要死要活的,我隻好同意,可是你看看現在如何,連套最基本的房子也買不起……!”



    隨著中年女人聲音越來越大,周圍不少人開始竊竊私語並投來了好奇的目光。



    蘇辰忍受著心中的怒氣,卻仍然保持平靜的口吻說道:“我知道現在不能保證什麽,就算是說什麽您也不感興趣,以我現在的能力可以買個小戶型的房子,但是您卻要求一定要市區120平以上的,按照目前的市價至少需要500百萬以上,這不是強人所難嗎?”



    “我強人所難了嗎?是你達不到我的要求而已,我不想我女兒跟著你受苦,你沒錢就別想攀高枝,你以為我看不出來你心裏想什麽呢,你這種人我見多了……!”中年女人皺著眉頭口沫橫飛,說完後生氣的雙手抱胸不語。



    “媽,你說什麽呢,蘇辰他不是這樣的人。”久久不語的琳琳轉過頭對著中年女人說道。



    “你說不是就不是了嗎?當初我就告訴過你不要跟他好,像他這樣沒有背景的人能夠給你什麽,結婚後家庭的束縛,生活的瑣事會讓你慢慢變成一個另外一個人的,你的青春價值在哪裏?不是我勢力,你看看媽媽的朋友哪個不是找門當戶對的,完美的愛情故事隻存在於童話裏,你這麽大的人了應該明白吧……。”



    “媽,你別說了,蘇辰,我們走!”琳琳說完後拉著蘇辰轉身就走,不理身後母親的怒吼和拍桌的聲音。



    出了飯店兩人默默地緩步來到了外灘,蘇辰撐著女友的傘,手心熱得直冒汗,但整顆心卻是冷冷的。



    “我要移民了,去美國。”



    “什麽時候走?”



    “星期五簽證下來就走。”



    “為什麽?”



    “爸爸的生意重心轉向美國了,要我過去幫他。”



    蘇辰瞬間感覺自己的心髒像是被重擊一樣停止了跳動,這算是分手理由嗎



    看著女友身影慢慢地消失在人群中,蘇辰雙手扶著黃浦江邊的欄杆,頂著太陽就讓汗水不停地洗刷著自己的身心,蘇辰說不清楚自己此時的心情,心痛?悲憤?亦或是神傷?



    曾經總想著自己不會像其他人一樣遭遇這種狗血橋段,沒想到自己還是敗在了這無奈的現實中。想起自己付出的真摯的情感,關心、愛護的場景一幕幕的在腦海中上演,蘇辰突然明白了張學友那首“心如刀割”的真諦。



    回到辦公室後蘇辰雙手捧著女友送的水杯發呆,直到胖子叫了幾聲才回過神來。胖子名叫陳輝,東北人,身材高大渾圓,跟蘇辰一起入職並迅速成為鐵杆,很快成為了無話不說的好哥們。



    隻見胖子的大腦袋貼著蘇辰,兩隻眼睛直愣愣的瞪著不動,蘇辰順手拿起杯子向胖子佯裝打去,胖子敏捷的縮頭、回身,速度之快與其身材比例極其不符。



    胖子邊退邊用手拍拍心髒,假裝怒道:“你這是謀殺,還好胖爺身手矯健,要知道胖爺我可是練過的。”蘇辰被胖子逗樂了,笑道:“就你那一身肥肉也叫練過的,有沒有興趣來過兩招看看。”



    胖子怔了一下,渾身肥肉一抖作勢就要撲上來。蘇辰連忙擺手,深深吸一口氣道:“好了,不跟你開玩笑了,今天沒心情。”



    “咋了,跟女朋友分手了?”蘇辰一怔:“你怎麽知道?” 胖子呆了一下,失色道:“還真被我說中了,肯定又是她媽在後麵搗鼓的吧,算了,晚上哥們陪你喝酒,不醉不歸。”



    蘇辰搖搖頭,抬眼望著胖子道:“我有這麽脆弱嗎?快說吧,找我什麽事。”



    胖子一拍腦袋,大聲叫道:“差點忘了正事,主管找你呢,快去吧。”



    蘇辰放下杯子,一邊起身一邊說道:“那行,你就在這兒等我,回來找你還有事。”說完後蘇辰徑直向主管辦公室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