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個月小姐可是能輕鬆自在些了，”知宣笑道：“二夫人她們定是不會欺負到小姐院子裏來的，隻是……這離除夕隻剩下六天了，小姐豈不是得孤零零在這院子裏過？”

    孤零零的，卻是正好。

    穆花閑垂著頭，掩了嘴邊的笑意。

    大梁曆來便有除夕夜放花燈的習俗，普通百姓家都會親手製成各式各樣的花燈，待到除夕之夜在花燈上寫下心願，放進河中，以祈求來年好運。

    而官家的過法自然不同於普通百姓，凡是四品以上官員，在除夕之日下午便要攜家眷入宮去，在宮中齊聚一堂，共拜先皇，放花燈，賞歌舞，品美食。

    宮中的禮節甚多，又繁雜冗長，一切結束必定是要到深夜去了。

    如此一來，除夕那日，她便有整整一個下午的時間，來做她想做的事情。

    知宣見穆花閑垂著頭不知在想什麽，心頭隱隱生出不好的預感來。

    她總覺得這二小姐心思深沉，完全不像個十三歲的孩子。她明明就一直沒有任何人的提點與幫助，卻能輕易堪破二夫人的算計，甚至予以反擊。

    就連這一次，表麵上看起來是二小姐吃了大虧，不止挨了打還被禁足，實際上——她挨了一巴掌，大小姐也被那刺骨的水凍得到現在還下不了**，誰也沒有撿到便宜。

    而且……事情似乎沒有這麽簡單。

    知宣看著穆花閑臉上那若有若無的笑意，心頭直發寒。自己比小姐大了整整九歲，竟絲毫看不透這個小女孩的心思。

    知宣，你去燒點水，我要沐浴。”穆花閑的聲音打斷了知宣的思緒，她愣愣地點頭應了一聲，轉身出去了。

    穆花閑聽她腳步聲走遠，才對紅袖問道：“知宣今日可曾出過花追？”

    紅袖想了一下，點頭道：“今日花追的飯菜都是知宣姐去領的。”

    穆花閑皺了皺眉，眼睛盯著那跳動的燭火，不再說話。

    接下來幾日過得平靜而無趣，轉眼便到了除夕之日。

    穆府上下早已經處處張燈結彩，就連花追門口也換上了大紅色的燈籠與鮮紅的花球紅綢。

    穆英一向嚴厲，禁止下人吵鬧嬉笑，而今日卻沒有那些規定，穆府中前所未有的熱鬧。

    唯有花追冷清依舊，雖院門也張燈結彩，裏麵卻是寒雪堆積，梅花半凋。

    紅袖氣呼呼地推開院門走進來，手裏抱著幾根木柴，一進門便抱怨道：“小姐，那雜房的林嬤嬤實在太勢利眼了！前些日子小姐受老夫人**時，她是巴巴地朝奴婢懷裏塞柴火，現在奴婢去領，她竟給奴婢臉色，就隻給了這麽幾根爛木頭！”

    你再去一趟，”穆花閑蹲在地上堆了個小雪人，一邊朝雪人上安眼珠子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道：“從我那裏拿一顆碎銀子給她。”

    紅袖哼了一聲，撅著嘴走到穆花閑麵前：“奴婢給過了，她說就這麽點錢還好意思拿出手！”

    穆花閑嘴角一勾，說道：“那便不必去了。”

    去了也是徒勞。

    既然錢都無法收服她，隻能說明已經有人給她更多好處了。不必想穆花閑也知道，定是二夫人做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