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綿綿轉了轉眸，暗自揣惻著他的想法，伸手拿出一包紙巾，將石階擦幹淨，又墊上幾層紙巾。

    霍祁傲沉默地坐了下來，順手拉她一把。

    兩人就這麽並肩坐著。

    戴著耳機看煙花？大少爺挺有創意。

    霍家的煙花像是燃放個沒完似的，上方成了不滅的夜空，煙火不斷衝出來，繞著霍家莊園不斷亮起。

    漫天的光彩。

    華麗的熱鬧。

    喬綿綿不清楚霍祁傲在想什麽，索性也不去想了，就這麽托著下巴看煙花，脖子仰疼了都沒有察覺。

    她能感覺到霍祁傲的視線一直膠著在她身上。

    明明嫌吵還戴著耳機出來，不會就是為陪她看一場盛世煙花吧？那她會受寵若驚成兔子的。

    “霍先生？霍先生？”

    喬綿綿望著天上茫茫一片的煙火出聲。

    旁邊的男人沒有任何反應，看來戴著耳機聽不到她的話。

    “霍祁傲，你的怪癖真得太多了，好好改改，你就在是個少爺的命，換做普通人早被噴矯情了，給你噴地上扒都扒不起來信不信。”

    她笑嘻嘻地望著漫天煙花。

    身邊的男人一動不動。

    她得寸進尺地繼續道，“還有，以後不要再騷擾我的假期，我這工作多難得有次放假還被攪了，你是資本主義吸血鬼嗎？”

    霍祁傲戴著耳機坐在她的身旁，學著她的樣子望向夜空，那明明滅滅的光刺得他眼睛極不舒服。

    這有什麽好看的。

    “以後別播什麽叢林法則、掛24孝圖嚇人，我又是你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你天天一肚子壞水在想什麽，對一個職員這麽苛刻你良心不會不安嗎？”

    “對了，你身體不挺虛的嗎，怎麽一到床上就龍精虎猛了？我白天很多事做，晚上是用來休息的，不是通房丫頭，再這麽榨我，我給你下藥虛死你！”

    “我真會下藥的！”

    “”

    喬綿綿坐在他的身旁，一邊假裝看煙花一邊把霍祁傲所有的缺點數落了一堆，把平時不敢噴的話全噴了一遍。

    瞬間神清氣爽。

    舒坦。

    隻是噴完了，她還是得過戰戰兢兢伺候人、挺不起脊梁骨的日子。

    生活，就是這麽無奈。

    最後一撥的煙花燃放得更加燦爛，色彩層迭不窮地照亮天空，化成震耳欲聾的一聲巨響，似一朵巨大的花，花瓣層層掀開，直到最後的紅色花蕊化作無數星雨亮晶晶地落下

    霍祁傲看向她，看她眼裏煙火萬千，璀璨如星，她笑著，笑得眼底全是苦澀。

    心口湧過一抹痛意，像被人狠狠握住了心髒。

    夜空一片黑暗。

    星星失了顏色。

    整個天地間一點聲音都沒了，寂靜得讓人害怕，空曠得讓人無助。

    喬綿綿怔怔地望著黑幕沉沉的天空，心莫名地空落落的，好像被剜去了什麽一樣。

    “以前看過一句話，說是每一次煙花燃放之後，孤獨會成幾何倍數增長。”喬綿綿的聲音有些澀，自言自語地道，“人也是賤的，明知最後會這樣，還是會想看煙花，其實，有什麽好看的呢。”

    煙花放得有多熱鬧，消失的時候人就有多孤獨。

    她發誓，她以後一定不看煙花，看到煙花就繞道走，再不體驗這種落差感了。

    “霍先生，我們回去吧。”

    哦，他聽不到。

    喬綿綿轉過頭，霍祁傲的耳機掛在了脖子上，眸子深深地盯著她。

    “”

    喬綿綿驚悚地瞪大眼睛。

    他什麽時候把耳機拿下來的，她之前罵的那些話他聽到了沒？

    她腿軟得有些癱，站不起來。

    “回頭那一瞬間還有人陪你看煙火落幕，你比誰孤獨？”

    xìng gǎn的嗓音自霍祁傲的薄唇間發出。

    喬綿綿呆呆地看著他，他這話是在安慰她麽？

    驀地，她的下巴被捏住。

    霍祁傲的臉龐靠了過去，沒有任何預兆地吻上她的唇，不似平時那麽急進，他吻得有種“溫柔”的錯覺。

    他的唇很涼。

    他的氣息包圍住她，一瞬間別說是黑暗與孤獨，連周圍所有的一切都消失了，隻剩下兩個人。

    喬綿綿忘了閃躲，眼中隻剩下霍祁傲那長長的睫毛，那麽近地靠著自己。

    靈魂如同被蠱惑了一般。

    “霍總，霍總您在這裏嗎？”一個尋人的聲音傳來，“怎麽車在這裏看不到人呢啊啊！”

    是蘇傑克。

    一聲誇張的驚呼聲伴隨著摔跤聲響起。

    霍祁傲不悅地放開喬綿綿，轉眸看向去，隻見蘇傑克整個人趴在下麵的石階上，下巴死死地抵在台階上，一雙眼睛像看到了恐怖片一樣看著他們。

    上次撞見霍總抱著喬綿綿，這次撞見霍總吻喬綿綿，那下次呢他完全不敢想。

    北樓客廳中，燈亮如晝。

    霍祁傲坐在沙發中央，姿態慵懶隨意，指腹撫劃過唇，有檸檬的香氣留在上麵。

    蘇傑克坐在一旁瑟瑟發抖，滿臉驚恐害怕，嘴巴合都不合上。

    喬綿綿上前要給他檢查。

    “手套。”霍祁傲冷冷地看向喬綿綿。

    她的專業去哪了。

    “是，霍先生。”喬綿綿戴上手套，上前摸了摸蘇傑克的下巴，輕描淡寫地道，“小事，下巴脫臼。”

    “什哇”

    脫臼還是小事，逗他麽。

    蘇傑克口齒不清，眼淚當下飆了出來，可憐兮兮的。

    喬綿綿在他下巴上一點點摸著，摸準位置後猛地一合，將下巴矯正回去，蘇傑克痛得想嚎，但一想到霍祁傲在這裏隻能硬生生地憋住，臉漲得發紫。

    疼死了！

    “好了，沒事了。”喬綿綿安慰道，“你也是，走個石梯能把自己摔得下巴脫臼，小心些。”

    蘇傑克摸摸自己的下巴，疼痛越來越輕。

    他半信半疑地看向喬綿綿，“真沒事了？你要不要再給我檢查一下，我眼睛也磕到了。”

    “好吧好吧，你別亂動。”

    喬綿綿扒下他的眼皮湊近檢查。

    一個陰沉的聲音突兀地插入，“我的醫生什麽時候給你fú wù了？”

    寒氣驟降。

    蘇傑克意識自己逾矩了，慌得急忙站起來，站到霍祁傲麵前低頭，“霍總，我一時昏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