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兩口，他就吃不下去了。

    霍祁傲直接將牛肚咽了下去，辛辣放肆地在他胃裏翻天覆地，一股難以忍受的味道又反上來。

    咳——”

    霍祁傲站起來往後麵走去，都等不到走到衛生間，到牆角的垃圾桶就吐了出來，“嘔。”

    連帶著之前服下的止痛藥。

    藥的苦澀和牛肚的辛辣同時在他嘴裏散開，拚命折磨著他。

    嘔——”

    霍祁傲吐得厲害，沒什麽可吐的最後隻剩幹嘔，一雙狹長的眼裏因嘔吐起了水霧。

    霍總，水。”

    蘇傑克連忙將水遞上。

    喬意看著這一幕頓時吃不下去了，站起來走過去瞥一眼，抱著雙臂道，“切，連火鍋都吃不了的慫貨。”

    霍祁傲扶牆而站，人虛弱極了。

    蘇傑克聽不下去，轉頭就瞪向少女的臉，“夠了沒有？霍總帶你吃帶你玩就為聽你講這些？”

    幹什麽！”喬意喊得比他大聲，一臉憤怒，“我還感激他不成啊，他侮辱我姐的時候怎麽沒見你站出來啊！狗腿子！”

    說完，喬意轉身就想走。

    霍祁傲吐掉含著的水，轉眸冷冷地睨了她一眼，“坐下吃你的火鍋。”

    不吃！”喬意頭也不回。

    那你就是想得罪我，你要我對付你，還是對付你姐？”

    霍祁傲拿紙巾擦嘴，動作優雅。

    你——”喬意氣竭地瞪向他，最後踩著重步走回火鍋前坐下繼續吃，吃窮死他。

    霍祁傲坐回去，看了一眼熱氣衝上吊燈的火鍋，又拿起公筷夾起一塊被湯汁包裹的香菇放進自己的盤子裏。

    這一回，他停留的時間比牛肚長。

    在蘇傑克的阻止下，霍祁傲還是將香菇放進嘴裏，辛辣再一次在他嘴裏放肆地叫囂，刺激著他的喉嚨與舌苔。

    他握緊筷子，手上青色的血管根根清晰，幾乎要從白皙的皮層裏跳脫出來。

    等了兩分鍾。

    沒有反胃的意思。

    霍祁傲有些得逞地勾起唇角，眼裏還積著薄薄的水霧。

    嗬，不過如此。

    他也可以迎盡她的喜好。

    霍祁傲又夾起一塊菜，菜經過湯汁的熬煮表麵全是紅油，他沒有猶豫地放進嘴裏，眼睛漸漸泛紅，紅血絲幾乎充斥著整雙眼睛，臉色卻白得沒有血色。

    這回連喬意都看不下去了，“你是在自虐嗎？”

    ……”

    霍祁傲沒有理她，繼續吃著火鍋。

    喬意放下手中的筷子，“老實講，我恨不得將整鍋湯都倒在你的臉上，但你這找虐的行為我看不懂，我也沒什麽報複的快意了。”

    ……”

    霍祁傲徑自吃著自己的，什麽豬腦、牛肚、肥牛卷全部往嘴裏塞，一點都不挑。

    喬意看著他一手按著胃一手夾菜吃的樣子，覺得他就是個神經病。

    喂，什麽時候讓我走？你以後還會不會來找我？”她語氣不善地問道。

    會。”

    霍祁傲終於搭理她，惜字如金。

    那你什麽時候才能不找我？”他到底想幹什麽。

    你不恨我的時候。”

    霍祁傲看都不看她一眼，繼續吃著涮菜，將煮好的豬腦全部放進嘴裏咀嚼。

    什麽？”喬意愣在那裏，“你帶我吃帶我玩就是讓我別恨你？你是不是搞錯對象了，你該求著原諒的那個人是我姐。”

    我不求任何人的原諒。”

    霍祁傲喝了一口水過下刺激喉嚨的辣。

    他沒搞錯。

    她不值一提，可她對喬綿綿很重要，她的看法對喬綿綿也很重要。

    這張網總是要織得全麵一點。

    ……”

    喬意一臉莫名其妙地看著他，做投降狀。

    這年頭的大人太難懂了。

    ……

    霍家莊園，燈火通明，北樓裏安靜得一點人氣都沒有。

    喬綿綿接到喬意電話的時候，霍花盆霸道地占了她的床位，害她隻能蜷縮在角落裏。

    姐，我覺得霍祁傲這個人好像也沒有我想象中那麽壞了，我這麽想是不是不好啊？”喬意在對霍祁傲罵了一堆諸如“神經病”、“王八蛋”之類的話後突然話鋒一轉。

    ……”

    喬綿綿也是頭疼，她沒想到霍祁傲還會去找喬意，真看上未成年了麽。“雖然他眼高於頂，看誰都不順眼的樣子，說話還冷冷淡淡，不搭理人，但我覺得他好像在向我懺悔。”喬意說道，“你都不知道他病成什麽樣了，感覺一隻腳踩進墓地裏一樣，居然還在那裏陪我吃火鍋，說

    等我不恨他的時候就不來找我了。”

    ……”

    喬意蹙眉，病得很嚴重麽？

    姐，我替他說話你是不是不高興了？”喬意敏感地道，“你放心，他欺負你的事在我這裏沒完，我不會原諒他的，死都不會！”

    小意，你不用這樣，其實我不恨他。”喬綿綿坐在床上的一角，伸長腿踢了踢胖乎乎的霍花盆。

    霍花盆睡得紋絲不動。

    啊？”喬意一怔。

    他是有點毒舌，可他幫過我忙，天大的忙。”她輕聲地說道。

    他幫她救過妹妹，夏家也因此沒了，這份恩情能抵的東西太多。

    喬意在那邊沉默了一會，“什麽忙啊？他說你們第一次上……是你下的藥？”

    喬綿綿有些窘，隻回答後半句，“嗯，是我搞錯了，我想報恩，結果搞錯他的病下錯藥了。”

    ……”

    喬意在那邊無語了，好半天才道，“那他真沒我想的那麽壞。”

    嗯。”

    喬綿綿聲音輕輕的。

    好吧。”喬意歎一口氣，隨即又問道，“對了，他生的什麽病啊，怎麽氣色差成那樣？不會是絕症吧？人之將死，所以找我們懺悔來了？”

    他可沒對她懺悔過，現在見都不見她呢。

    這些你不用管，他不是說等你不恨他就不找你了麽，下次再來你就說原諒他了。”喬綿綿不清楚霍祁傲為什麽這麽做，隻能這麽說。

    好，我知道啦。”喬意乖乖聽話。

    姐妹兩個又說了一會才掛上電話。

    通完電話，喬綿綿全然沒了睡意，從床上下來，在房間裏轉兩圈後將電話撥給蘇傑克。

    蘇特助，霍先生的身體怎麽樣了？”她邊問邊往外走去，明亮的大廳裏，她一手拿著電話，一手拿著毛巾隨意擦著沙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