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機壓住了他的短發，一張臉隱沒在暗色中，沒什麽表情，輪廓模糊，但即便如此，眼中的那抹冷還是呼之欲出，恨不得衝出手機屏幕就地下一場雪。

    有人在群裏狂刷。

    【啊啊啊，我拍到少爺的照片啦，帥哭我，就是太冷了，他剛掃一眼，我手都抖了，幸好人多沒被發現。】

    【曾經我進霍家的時候，是看了泰劇《豪門女傭》來的，後來那劇裏的女傭成了少奶奶，而我則從女傭變成中樓的女管家，連少爺的麵都沒見過幾次，童話裏都是騙人的！】

    【少爺帥得我想爬他的床，冷得我想爬床之前先自盡。】

    【一群花癡，來工作還是來做豪門夢的？我就沒想過勾引少爺。】

    【廢話，你男的，少爺是直的！直的！直的！】

    ……”

    喬綿綿看著這些內容噴笑出來。

    除夕真是個好日子，每個人都那麽輕鬆。

    平時她都沒看出來，原來在霍家霍祁傲的迷妹這麽多，那個女管家她見過一次，工作起來一板一眼的，居然還動過這種心思。

    可見霍祁傲平時做人有多冷多傲，嚇得大家隻有在除夕這樣的大日子裏才敢放飛自我。

    將手機調至靜音，喬綿綿端著剩下的菜出去。

    火鍋底湯已經煮沸。

    姐妹兩人麵對麵坐著。

    喬意給她倒上果汁，然後煞有介事地舉杯，“姐，我祝你新的一年越來越開心，越來越漂亮！”

    那我也祝你新的一年裏考中最愛的高中，爭取不早戀，實在要早戀最好讓我知道。”

    喬綿綿也一本正經地說道，端起杯子和她的輕輕一碰。

    姐！”喬意氣得不行，一頭短發都快炸了，“哪有這種新年祝福的，好煩哦你。”

    喬綿綿笑得不行，揶揄地問道，“哦，那你希望我給你什麽樣的祝福？”

    喬意一把將雪飛虎的手辦擱到桌上，滿臉少女情懷，“你就祝我和雪飛虎早日成婚吧。”

    喬意瘋狂迷戀超級英雄。

    有一段時間喬意不敢在喬綿綿麵前表現，後來發現霍祁傲確實沒有她想得那麽壞時，就繼續光明正大地迷戀世之界的超級英雄了。

    嗯，你慢慢做夢，我先開吃了啊。”喬綿綿笑她，從火鍋中夾起一塊菜放到碗裏。

    那是我的！我的！”

    喬意跳起來去搶。

    牆上掛著一台小電視機，裏邊正播著一台新年晚會，歐廷出場秀了一段舞姿，霸氣蓋住全場。

    火鍋的熱氣不斷往上冒，散發出火辣的香味，勾引味蕾。

    喬綿綿隻專注地吃著火鍋，忽然一陣敲門聲伴隨著遠方的鞭炮聲響起，一陣陣的，沒有停下的意思。

    靠。”

    喬意低罵一聲，“一定是隔壁那酒鬼，喝醉又敲錯門了！我去罵走他！”

    喬綿綿看著喬意離開去開門，不禁皺了皺眉，有機會她一定要帶著妹妹搬家，這裏是真不能住下去了。

    喬意跑過去拉門，“喂，你家在左邊，不在……雪、雪飛虎？啊啊啊！”

    刺耳的尖叫聲傳來。

    喬綿綿錯愕地轉頭，就看到一個當紅明星穿著藍白色的戲服靠在門口，頭上還戴著逼真的虎耳朵，一臉萌萌地衝喬意在笑。

    咳、咳……”

    喬綿綿被嗆到了。

    明星今天晚上不去各大晚會走穴，跑到她家這種小地方來幹什麽？

    小意。”雪飛虎和喬意上次在世之界見過了，關係處得還不錯，拍著頭上的虎耳朵道，“帶你去放煙花？木蘭客和飛Man都在。”

    啊啊啊，他們也來了嗎？天呐，你們怎麽會今天晚上來呢？”

    我們不是朋友嗎，一起守歲啊。”雪飛虎衝她笑。

    啊，朋友？我們真的是朋友了嗎？”喬意激動得快哭了，轉頭衝著裏邊喊道，“姐，你先吃著，吃完來找我啊，我去放煙花啦。”

    話落，門口人影瞬間消失了。

    ……”

    喬綿綿一頭黑線，是誰說的隻要有姐姐就滿足了喂？

    而後，喬綿綿又失笑起來，很久沒見到喬意這麽開心了，真好。

    隻不過現在的明星都這麽接地氣沒架子的嗎？居然除夕晚上跑來陪小孩子放煙花。

    正想著，她擺在一邊的手機又震動起來，喬綿綿低頭看了一眼，除去管理群裏那群人的消息，還有最新的一條——

    【下來，有工作。】

    簡單五個字，平凡的兩個標點，偏偏不容拒絕的強勢氣息衝屏而出。

    來自霍祁傲。

    年三十晚上給她安排，BOSS還真想得出來。

    她忽然有點明白為什麽那些當紅明星跑她家來了。

    喬綿綿托著下巴想了下上一次見到霍祁傲是什麽情形，一路無話，全程背對著她，連個正眼都沒給她，似是生悶氣的樣子。

    那今天呢？

    怎麽說也是除夕，總得給她點好臉色吧？

    喬綿綿這麽想著，拿起手機往樓下走去，遠遠的，她就望到三個穿得奇裝異服的明星在陪喬意玩煙火棒，喬意開心得上蹦下跳，笑聲傳得老遠都能聽到。

    收回視線，喬綿綿往前走去，很快，她就看到一部醒目的豪華高檔轎車。

    車內開著燈。

    喬綿綿一眼就看到霍祁傲坐在後座中央，頭上戴著音樂耳機，低著頭不知道在幹什麽。

    她揉揉臉，然後快步過去，彎腰從半開的車窗往裏望去，堆起笑容道，“霍先生，新年快樂。”

    除夕嘛，就該開開心心的，把所有的一切都放下，迎接新的一年。

    裏邊的人一動不動，低頭把玩著手中的手機。

    這個怕噪音怕到骨子裏的男人。

    喬綿綿拿出手機，在上麵輸入文字——

    【霍先生，看右邊。】

    輸入完畢。

    發送。

    坐在車裏的男人拿著手機的手一頓，慢慢轉過頭朝她看去。

    一刹那間，有煙花在她身後的夜空綻放開來。

    她彎著腰站在那裏，身上穿著一件應景的紅色大衣，站在煙花中微笑，一雙眼睛明亮清澈，盛著星輝，牙齒整齊而潔白。

    到達眼底的笑。

    這是真笑。

    霍祁傲坐在那裏，目光落在她的臉上，失了神。良久，煙花在她身後的夜空散了下去，他看到她的嘴巴在動著，在說，“霍先生，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