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綿綿轉眸，深深地看著他，也不管他是不是看見，隻安靜地點了點頭。

    這樣很好。

    他應該做回自己。

    一路的寧靜。

    喬綿綿望著外麵的路，這才問道，“你要帶我去哪裏？”

    “給你父親和妹妹寄點東西。”他道。

    “啊？”喬綿綿驚訝地看向他，什麽叫給她爸爸和妹妹寄東西，他們隔著兩個時空，她找誰寄啊，時間快遞員嗎？

    “去了你就知道。”

    霍祁傲開著車一路往前，過了一會兒，他將車開往世之界度假區。

    喬綿綿望著前方的路，見他打轉方向盤，並沒有直接進度假區，而是開往後來的時空隧道附近。

    “下車。”

    霍祁傲道，探過身來替她解開安全帶，又從車上取出一個手掌大小的電子設備。

    喬綿綿跟著下車，霍祁傲站在車旁，拿著電子設備觀察四周，她湊過去，隻見上麵顯示著經度和緯度。

    “差不多就是這裏。”霍祁傲收起電子設備，又看向她，“寫封信回去吧。”

    “寫封信？”

    喬綿綿不解。

    “我和你家人說過，到這後的一個星期內必給回音，我們在特定的地方埋下東西，他們在兩年後能挖出來。”霍祁傲看著她道。

    喬綿綿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驚奇地道，“對哦，我都想不到。”

    她總是覺得回去才能見到爸爸和妹妹、霍臣他們，其實他們還可以利用時間向那邊報平安。

    霍祁傲伸出從車裏取出紙筆遞給她，喬綿綿接過來，把紙按在車上拿筆寫信。

    信的內容自然是霍祁傲已經找到她，他們在這裏一切安好，會找時間回去。

    她的字跡妹妹肯定能一眼認出來。

    喬綿綿正要寫上名字，一片陰影在她頭頂上罩下來，霍祁傲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最後一句話刪掉重寫。”

    會找時間回去？

    “為什麽？”

    喬綿綿愕然，他們已經沒有留在這裏的理由了不是嗎？

    “你是由道長治療身體才得以恢複，就在這裏待到寶寶出生。”霍祁傲道。

    “那不是還有好幾個月？”喬綿綿道，“我們回去也可以找道長替我診脈啊。”

    霍祁傲睨她一眼，眼中似有深意。

    喬綿綿茫然。

    他的薄唇動了動，輕描淡寫地開口，“萬一兩年後他已經死了呢。”

    “……”

    喬綿綿嘴微微張著，很是無語地看著他，他是在咒老道長麽？

    霍祁傲拿過她手中的筆，重新在信上添上歸期的日子，然後便走向後備箱，從裏邊取出一把鏟子開始挖土。

    喬綿綿站在一旁看著他一鏟一鏟地將土挖出來，隻覺得畫麵有些不可思議。

    “在想什麽？”

    霍祁傲忽然看她。

    喬綿綿靠在車旁，看著他笑了笑，“我覺得人生真得好奇妙，這個時空的你還在十指不沾陽春水呢，你卻在這裏挖土。”

    不過兩年時光，他們每個人都經曆了太多。

    “嗯，這兩年過得比過去二十幾年都漫長。”霍祁傲淡淡地說道，繼續挖土。

    挖得差不多深了，喬綿綿將自己的信裝進鐵盒中交給霍祁傲。

    霍祁傲將鐵盒埋進土裏，又覆上泥土。

    喬綿綿想著那一邊喬意很快就能收到她的信，心裏很是溫暖開心，她年紀也不小了，總是讓家人為她擔心真的不好。

    她看著霍祁傲把土掩埋好，問道，“那你也要在這裏陪我到孩子出生？”

    “怎麽，你不願意？”

    霍祁傲踩了踩土，抬眸睨向她，眼中意味不明。

    “沒有，就是覺得你總有很多事情做，要你就這麽無所事事地陪著我呆幾個月，好像很奇怪。”喬綿綿道，她習慣他忙碌的樣子，也習慣在電視新聞上看到他……

    這樣一個人突然把所有的時間放在她身上，她還真有點不適應。

    霍祁傲把鏟子放到一旁，拿起準備好的濕紙巾細致地擦手，“你最好早點習慣這件事。”

    “呃？”

    “我真的把什麽都放下了。”霍祁傲擦著手忽然看向她，一字一字道。

    喬綿綿站在他麵前，看著他眉眼間的凝重，眨了眨眼，然後微笑著點頭，“嗯。”

    霍祁傲目光深深地看她。

    這笑容，還是差了點。

    “回去。”霍祁傲拉著她往車上走去，喬綿綿問道，“那我們還是住道觀麽？老打擾老道長也不太好吧，而且我住幾個月了，就從來沒出過住宿費。”

    偶爾出行，還要從老道長借錢，很尷尬。

    “以我們現在的身份買房、住酒店都不方便，道觀是最好的選擇。”霍祁傲替她拉開車門。

    喬綿綿明白他的意思，住在道觀，雖然城市中卻又與世隔絕，是最不會打破這個時空原本環境的辦法……

    她試圖去改變一切帶給他很大的震動。

    他怎麽都不允許再生出一點變化。

    她沒坐進去，霍祁傲低眸看她，喬綿綿咬了咬唇，深吸一口氣道，“其實有句話我很想問你。”

    “說。”

    “你阻止我去改變一切，你呢？你就不想改變麽？”喬綿綿抬眸對上他泛著茶色的雙瞳，頓了頓又補上一句，“你不想讓你母親好好地活下去麽？”

    說到底，她不改命運，將來爸爸還是會被救出，會好好地活著，她身邊的人都在，隻是各有傷痕罷了。

    可對他呢，白若蘭的死是不可逆轉的，他就不想改麽？

    “……”

    霍祁傲看著她的眼沉了沉。

    “在你來之前，我見過她，這時的她還沒患病，還沒為一場錯誤付出那麽慘烈的代價。”她輕聲說道，“你……真的不想麽？”

    當一個人有機會去挽救自己親人的生命，真得可以狠下心來淡看命運的進程？

    霍祁傲轉過臉去，沒有接她的話，隻道，“出來很久了，你也累了，回去。”

    “……”

    他還是在意的。

    喬綿綿歎了一口氣，看著他倏然轉身的背影，忽然有點討厭自己，她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她坐上車，拉過安全帶，看他啟動車子的幹淨手指，忍不住道，“對不起，我不是故……”

    “你會不會太過度關心我的情緒了？隻不過一句話而已，就要和我說對不起？”霍祁傲斂眉，一雙狹長的眼看向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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