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道長離開。

    喬綿綿衝到霍祁傲麵前，伸手就抓住他的衣袖，急切地道，“你別聽老道長亂講，他開玩笑的，他一個世外之人哪懂什麽情情愛愛的。”

    霍祁傲麵無表情地看著她。

    “霍祁傲，你不會真信了吧？”喬綿綿強行擠出一抹笑容，粉飾太平。

    “回去，你該睡午覺了。”

    霍祁傲淡淡地道，伸手握住她的手往前走去。

    “霍祁傲……”

    喬綿綿極度不安地看著他，想說什麽，他卻是一副不想聽的模樣，隻能任由被他牽著手往前走去。

    ……

    回到房間，霍祁傲將她直接抱起，抱到床上，替她脫下鞋子讓她躺下來。

    “你先睡吧，我回房間。”

    霍祁傲沉聲道，轉身欲走，衣角便被人抓住。

    他低眸，隻見喬綿綿躺在那裏，手指絞著他的衣角，一雙眼不安地看著他，“別走，你這樣離開我不放心，留下來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霍祁傲低眸看她，聲音淡淡的，“你對我，就隻剩不放心了？”

    他當初，為什麽要中了邪一樣的要她發那樣的誓言，要她一生一世地護他。

    “……”

    喬綿綿意識到自己說錯話，啞了，呆呆地看著他。

    霍祁傲沒有走，在她身邊躺下來，替她蓋上被子。

    躺在一張床上，身邊全是他的氣息，喬綿綿卻沒有一點睡意，不安緊張占據所有，放在被下的手扯了扯他的袖子。

    他躺在那裏沒有動。

    她忍不住開口，“霍祁傲，我們說說話好不好？”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霍祁傲躺在床上，看著上麵的天花板，忽然問道。

    “什麽？”

    喬綿綿怔住。

    “是我把你一個人丟在試婚紗的地方，還是我對已經毫無威脅的姑姑下手時？”他道。

    喬綿綿沒料到他說這些，唇都顫了起來，“霍祁傲，你別信……”

    她的聲音低得厲害，很快被他蓋過。

    “或者是我逼著你向歐廷撒謊時，或者更往後一些，當你家人被抓，你隻能被夏業良綁在手術台上差點死掉的時候……”霍祁傲繼續說道。

    “……”

    喬綿綿說不出話來，手指不斷絞著他的袖子，試圖阻止他再說下去。

    霍祁傲說著，忽然低笑一聲，“這麽一說，經曆過這些，要繼續愛著我這個男人才是不正常。”

    他的聲音裏充滿嘲諷。

    每一件，都不可原諒。

    喬綿綿聽得心口一陣緊縮，轉過身麵向他，“霍祁傲，你不要這麽想，我們現在很好啊，我們的寶寶再過幾個月就要出世了。”

    “我曾經以為，隻要你不離開我，一切都還來得及。”霍祁傲看著上方一字一字語氣沒有任何起伏地道，“我倒是沒想過，如果有一天你不愛我了，我該怎麽辦？”

    他的聲音沒有任何溫度，卻聽得她心驚膽顫。

    喬綿綿拉過他的手，頭枕到他的臂上，他沒有動，像個木偶一樣任她活動。

    她靠近他的懷裏，鼻子酸得厲害，“霍祁傲，你別這樣，你這樣我很難受。”

    她不想看到他這個樣子。

    他終於放下一切心結，卻在這裏又添一道傷算怎麽回事。

    她怎麽會忍心。

    霍祁傲沒有說話，他靜默得讓她更加恐慌，她伸出手環上他的身體，“我們好好的，以後會越來越好的。”

    “你該把你窗台的那盆植物扔了。”霍祁傲低聲道，“你既然從來不相信枯死的能活，又何必給它天天澆水。”

    喬綿綿心驚地聽懂他話中的深意，身體抖得厲害，手死死地攥緊他的衣服，“不是這樣，我不要，我不要……你也舍不得的，對不對？”

    他們都舍不得的，不是嗎？

    “我當然舍不得。”霍祁傲道。

    他怎麽可能舍得，可今天看著她同道長極力爭辯的樣子，都不知道她是想說服道長，還是說服自己，他忽然想，他的舍不得是不是成了她的另一座牢籠。

    “霍祁傲，我們搬出去吧，不在道觀住了，我們安安靜靜地等孩子出生，好嗎？”她用力地抱緊他。

    一個多月了，這是她第一次明確地表示舍不下他。

    第一次。

    霍祁傲躺在那裏，喉嚨冒著血腥味一般的澀，他的長睫動了動，看著天花板上的一絲紋路道，“我以為，隻要你在我身邊，我就什麽都可以不要，可我現在才發現，人都是貪婪的。”

    他要她的笑容，他要她從前的胡鬧，他要她扮起綿羊時的乖巧和一點點的誘惑……

    他想要，卻要不到了。

    “霍祁傲，你不要這樣說話，我很不安，真的不安。”喬綿綿咬住了嘴唇，死死地扯住他的衣服。

    “再試一次，綿綿，我們再試一次。”

    霍祁傲突如其來的一句話將她拉回天堂。

    “……”

    她絞緊他的衣服。

    霍祁傲側過身體，麵向她躺著，一雙茶色的眸中映出她不安的臉。

    他抬起手，寵溺地撫向她的臉，眸子深得傷人，“如果到孩子出生的時候還是不行，我就放你自由，放你解脫。”

    這是他欠了她的。

    當他把她扔在婚紗店一個人試婚紗的時候，他就注定欠了她的。

    “放我解脫，那你怎麽辦呢？”

    喬綿綿呆呆地看著他，眼中盡是心疼。

    霍祁傲看著她的雙眼，胸口像是被狠狠地割了一刀。

    她知不知道當她說出這一句的時候，就證明她承認放她自由是給她解脫……

    綿綿，很疼呐。

    霍祁傲將她摟進懷裏，手掌扣著她的後腦，“沒事，我相信我養得回來。”

    再試一次。

    就再一次。

    “好。”

    喬綿綿更加用力地抱緊他。

    他們一定可以回到從前的，她也會努力的，她不信他們之間會永遠少了點什麽……

    “睡吧，乖。”

    霍祁傲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吻，讓她睡覺。

    喬綿綿哪裏還睡得著，隻躺在他的懷裏感受著他的溫度，聽他胸腔的節奏一下又一下，跳進她的心裏，有些疼。

    ……

    有時候，人就是這樣，愛得太過用力，隻會被力反彈回來。

    喬綿綿不自知，她隻知道，真要讓她和霍祁傲斷了，她不舍，刀剜一般的不舍。

    她試圖找回以前的感覺，於是拉著霍祁傲經常出去走，走那些以前走過的地方，偶爾還會去看看這個時空的他們如何相處。

    “今天我們去哪裏玩？”

    一大早，喬綿綿便興衝衝地跑進霍祁傲的房間裏。

    霍祁傲正在看什麽東西，見她進來便收起來，眸子深深地看向她，薄唇噙起一抹弧度，“你想去哪裏？”

    “我們今天再去看看你怎麽欺負我，怎麽樣？”

    她道。

    “……”霍祁傲沉默地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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