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此世所有之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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衛宮切嗣抽著煙,在會堂外吞雲吐霧起來。他對周詢和綺禮對戰的過程怎麽也不能不去在意那個結果。
不斷踱步的聲音漸漸停止下來,終於他還是下了決心去暗中觀察二人的激戰。
切嗣來到地下倉庫,暗中觀察兩個神仙打架。激鬥得正酣周詢和言峰綺禮沒能察覺到頭頂的異樣。
就在他們所在的大道具倉庫的正上方,音樂禮堂的擺台上,正躺著愛麗絲菲爾已經冰冷的屍體。
身為守護者的她,已經失去了生命的跡象,體內的髒器早就恢複成聖杯容器的形態,等待回收剩餘從者的靈魂。
封印的術式已經消失,由於集合了強大的魔力,其餘波為四周帶來了灼熱。
美麗的人造人屍骸在瞬間燃燒殆盡,化為飛灰。並不隻是這樣,接觸到外界空氣的黃金之杯燒焦了地板,幕布。熊熊火焰席卷了空無一人的舞台。火勢漸猛的舞台上,黃金之杯如同被一雙看不見的手捧起了一般浮在空中。聖杯降臨儀式,悄然開始了。
滲入神杯的物體突然滴了出來,接著又是一滴,化為一條黑色的絲線,就像堤壩上的一絲裂痕。不一會兒,黑色泥土的波濤便溢出了容器,流到舞台的地麵。
舞台地板的強度根本不足以支撐那個漆黑的東西。泥土滲入嶄新的建築材料中,如同融化的雪水滲入土地一般向更深處流淌。
在魔槍的扳機扣下的瞬間。
在地麵重重一踏發出慘叫的一瞬間。
周詢的視角內隻有綺禮,綺禮的視角內隻有周詢。
二人直到最後,都沒有發現穿透天花板滴落下來的東西。
但殺戮還在繼續。
子彈。苦無。忍術。炸彈。
從來沒有懷疑過其中的意義。在慎重地細數它的罪惡後,選擇傾向了邪惡的那一方。所以殺戮,持續殺戮。
對,這是正確的。為了拯救大多數人就必須有人死亡。如果世界上的罪惡少於幸福的一方,那麽世界就更接近於被拯救。
哪怕腳下踩著無數屍體。
如果有生命被拯救,那麽重要的,就是這些被拯救的生命。
“是啊,小詢,你是正確的。”扭頭看去,身邊站著的是姐姐,她帶著溫柔慈愛的笑容靠近周詢。
“姐?”
令人親切懷念的麵龐。但還有些什麽讓他覺得不對勁。
或許是她穿著自己從來沒有見過的黑色長裙吧,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周詢依然有種忽略了什麽東西的感覺。
“這裏是。。。哪裏?”
“這裏是能夠實現你願望的地方,聖杯的內測。”周欣笑著回答,周詢語塞,扭頭轉向四周。
如大海般翻滾著黑色波浪的泥土。
四周都是由幹枯的屍體組成的屍山,它們正逐漸沉入海中。
天空是紅色的,和鮮血一樣紅。在黑色的泥雨中,漆黑的太陽支配著天空。
如果,用什麽詞語來比喻的話,這裏,不是地獄,又是什麽呢?
“你說。。。這是聖杯?”
“是啊,但不用害怕。這不過是類似於未成熟的夢境一樣的東西。現在它還等待著出生。看那裏。”周欣指向天空。
空中那個黑色的漩渦被周詢一開始當做太陽。那裏是世界的中心,是天上的一個“孔”。裏麵深不可測的黑暗,仿佛能夠壓碎一切。
周詢一言不發,隻是注視著“孔”。
隻要是個腦袋正常的人都不會認為那個“孔”是什麽好東西。可是即便如此,為什麽周欣還能笑的如此淡然呢?對了,這才是最異常的地方。
要說為什麽的話。。。
周詢在心中可怕的猜想已經形成了雛形,dá àn在他心中漸漸浮現。
“你是誰?”
周詢用憤怒壓製住心中的恐懼,向眼前的這個“人”發問到。
“我根本不是這個世界的人,我的姐姐也不可能出現在這裏,更不要說什麽聖杯的內部了。”
“我就是周欣啊。你這麽想就可以了。”
周詢抬起右手中的魔槍,將於綺禮戰鬥時一直握在手中的巨蟒的槍口對準了周欣。
“別蒙我,安哥拉·曼紐。”
麵對充滿殺意的槍口,身穿黑裙的女子有些落寞地笑了笑,仿佛對知道實情的周詢表示同情。
“對,我不否定這個身份。如果我不用已經擁有某個人格的軀殼就無法與別人交流。我隻是為了傳達我的願望,才裝成現在這個樣子的。但是,我所擁有的周欣的人格,是你記憶中貨真價實的周欣。”
“我不想和你多作廢話,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仿佛是遇到了難題一般,周欣微微歪了一下頭。
“這個問題。。。你不是比任何人都要明白,不是麽?”
“你說。。。什麽?”
“看似無欲無求的你,其實你的內心深處也是充滿願望的,隻是被平時嚴於律己的自己給壓抑住了而已,你希望失蹤的父母回來,不想因為這件事瞞著姐姐,你想要世界hé píng,你想要罪惡全都消失。”周欣開朗而愉快地突出話語。
看著她的笑容,周詢的心裏不自覺的毛骨悚然起來。
“世界hé píng的方法你不是早就知道了麽?所以我會繼承你的做法,像一直以來你所做的那樣為你完成願望。”
“你在說什麽?!”周詢沒能理解,因為無論如何他都不想這樣去理解。
“我的願望將會。。。”
被冠上此世所有之惡的概念得以實現。
“不!不是這樣的!我。。。”
周欣無奈地歎了口氣,點頭道:“沒辦法,那麽接下來。。。隻有去問問你的內心了。”
白皙柔軟的手掌,遮住了周詢的雙眼。
隨後,世界一片黑暗。
又回到了自己熟悉的那個地方,自己的學校,自己的班級中,還有熟悉的同學們,他在這個地方,看到了最不可能看到的人,已經被自己殺死的書記同學。
這個班上有五十人,以及周詢。假定這五十一人是世界上最後幸存的人了。
接下來隻需要周詢根據下列命題和角色來演一場戲就可以了。
“這個班的一個同學為了一己私欲,把另一個同學給殺了。為了製裁罪惡。那麽,你會怎麽做呢?”
周詢猛然間,看到了滿身是血,麵目空洞的書記。
“當然是。。。把她抹殺。”
“放你做出了這個決定後,又有一個人為了生存下去,殺了其他的人,你會怎麽辦?”
“這。。。”
還沒等到回答,周詢的手中便出現了手裏劍。
手裏劍如同自動機械一般飛了出去,周詢隻是呆呆的看著眼前的一切。
一發手裏劍貫穿了一人,眼前不知名的同學被瞬間秒殺。
“正確,這才是周詢。”
周詢一動不動地目送著眼前的屍體化為一攤血水,他,似乎是自己認識的人。
“那麽,剩下的四十八人,又出現了shā rén者,這次不隻是一個,為了爭奪生存的權利,有二十八人成為了殺戮者。”
“喂。。。”
“為了維護正義,為了堅持心底的願望,你會怎麽做?”
“這。。。可是。。。”
眼前亮起炫目的閃光,隨著豪火球之術的爆炸,二十八人化為了灰燼。這就是周詢的做法。和他向來的風格一樣,貫徹正義。
“正確。”
“這不對!這不可能!”
哪裏正確了?生還了二十人,死亡了三十人,正義的天平扭轉了,傾向了罪惡的一方。
“不,你沒有做錯。好了,下一個問題。”沒有理會周詢的抗議,遊戲的主人繼續說道。
接下來是十五人和五人。正義使者為五人送了葬,他們的每一張臉都是自己所認識的,那是曾與自己朝夕相處的人的臉龐。
十人和五人,七人和三人,選擇還在繼續,屍山越堆越高。
“這。。。就是你想讓我看到的東西?”對於這低級的遊戲周詢的心裏直泛惡心,他向安哥拉·曼紐發問道。
“對,這就是你的真理,周詢的內心最深處的願望,也就是聖杯作為願望機應該必須實現的願望。”
“不對!!!”看著被染紅的雙手,周詢慘叫道。
“開什麽玩笑!這不是我的願望!”
“這就是你的願望,你所期待的,卻無法憑個人實現的願望,將會以人類無法完成的巨大規模實現。”
剩下的三人,全都是對周詢來說最重要的三人。但他還是要作出選擇,是救一個人,還是兩個人。
他絕望的慘叫著拿著手中的苦無刺中了師匠的心髒,鮮血在自己的眼前流淌。
“你想。。。降臨現世,對全人類,作出這樣的事嗎?難道這就是,所謂的為我實現願望嗎?”周詢苦笑道。
“正是。你的願望最適合聖杯的形態。周詢,你簡直太適合此世所有之惡這個名號了。”
就這樣,世界上隻剩下了兩個人。
這是用四十八條人命換來的,最後的hé píng,最後的希望。
完成了這一切的周詢終於舒了一口氣,他仿佛成了一具行屍走肉,被包圍在家人的溫暖中。
令人懷念的,平靜而溫暖的房間裏,“姐姐”和“青梅竹馬”綻開笑顏。
也就是說。。。這才是他所追求的。。。安穩的世界。
不用再去爭鬥,也不用再去傷害誰。完完全全的樂土。
“你回來了,小詢!你終於回來了呢!”
帶著滿臉的喜悅,鄧寧瑜用手攔住了周詢的手臂。
染血的生涯,在最後終於迎來了這樣令人不敢想象的溫暖。
如果這樣平和的小家,就是整個世界的全部,那就不會發生任何爭執和糾葛。
“對吧?明白了吧?這就是聖杯為你所成就的願望。”周欣對沉醉於幸福中的弟弟微笑道。
“已經。。。沒辦法再去超市買晚飯的食材了呢。。。”
窗外不再是令人沉醉的夜景,隻剩下了卷起漩渦的黑泥。眺望著這般景色,周詢自言自語起來。
這時,鄧寧瑜笑著對他搖搖頭,“不要緊,瑜兒隻要能和小詢和欣姐姐在一起就可以了。”
撫摸著身旁最為親近的人的頭,周詢的淚水奪眶而出,“謝謝,我。。。也最喜歡魚兒了。隻有這點。。。我敢發誓,真的。”
他的雙手沒有停止動作,仿佛它們不受大腦的支配,如同被設定的機械一般,周詢將巨蟒的槍口抵在了鄧寧瑜的腦袋上。
“再見,魚兒。”
少女的頭部,隨著槍聲爆裂開來。
周詢淚濕的臉頰上,沾著帶有黑色發絲的肉片。
周欣慘叫起來。她瞪大了雙眼,頭發散亂,瘋狂而忘我地大喊,“什麽!!!!你幹了什麽!!!”
周詢將鬼女一般衝上來的親姐姐壓倒在身下,用手掐住了她纖細的脖子。
“你。。。是不該存在的東西。”周詢徑直注視著他,同時使出渾身的力氣掐住了姐姐的脖子。
“。。。你在。。。幹什麽,為什麽。。。要拒絕聖杯,和我們。。。為什麽。。。你要這樣?!”
“因為。。。我。”
從喉嚨擠出的聲音如此的空虛,就像吹過一陣空洞的風。沒有悲傷,沒有憤怒。這是當然的,周詢心裏清楚的明白眼前的一切都不是真實的。
“我要。。。。拯救世界。”
隻有這一點,是貫徹了最後的信念。但這句話為什麽聽起來那麽的空洞。。。
周欣凝視著周詢,她雪白的臉已經漲得通紅。雙眸也染上詛咒和怨恨。
“我詛咒你。。。”
優雅而纖細的手指嵌進了周詢的肩膀。從深深陷入皮肉的五指,流淌出黑色的泥土。
“周詢。。。阿裏曼詛咒你。。。痛苦。。。悔恨。。。直至死亡。。。絕對,不會原諒你。”
“bull ** 。”
染滿憎恨的泥土通過血管流向心髒,滲透到這個少年的靈魂之中。但即使如此,周詢還是沒有放手,他甚至忘記了臉頰上的淚水的含義。他一邊絞殺著黑裙女子,一邊訴說著,“沒關係。你是不可能超越時間的存在的。”
顫抖的手折斷了女子的脊椎。
再次,場景發生了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