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夜·選擇的道路,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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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確定自己沒辦法脫身後,聞靜依然冷靜的站在原地,看著眼前來勢洶湧的死神。



    “似乎是找你的。”知道體內的煞音已經蘇醒,聞靜淡淡自言自語起來,“在哪裏招惹了死神嗎?”“誰知道呢,你會去數晚飯吃了幾粒米飯嗎?殺死死神就和你們吃飯是一樣的道理,僅僅是一種需要和習以為常的事情。”懶洋洋的聲音響起,令鐵炮和南炙都是臉色一變,特別是對鐵炮而言,回響在記憶裏,如同惡魔般的呢喃,終於重現在耳邊,一縷黑色的陰影正盤旋在聞靜的身邊,由於被饕鬄一口氣吸收掉了太多的靈氣,就連出現的姿態都變得更加稀薄和模糊。



    “沒錯,你就是煞音!”激動的微微身體前傾,鐵炮臉上浮現了難以自控的表情,“今天,你逃不掉了。”



    但眼前的一人一災噩顯然沒有理會他的意思。



    “我吃飯時就有數,到底吃了多少粒飯,觀察就是從最簡單的數據做起的。”



    “啊,你除外,不是正常人類的你沒資格和普通人相提並論。”



    “真是失禮,我可是很普通的人類,煞音。”



    “整天像個跟蹤狂一樣的女人,到底哪裏是普通人了。”



    “我是一名觀察者。”



    “抱歉,在我看來你比較像犯罪者。”



    聞靜和煞音一本正經的討論起了跟蹤到底是不是合法的,忽視了鐵炮越來越陰沉的臉色。



    “真可憐,完全被無視了,不會被氣傻了吧?”羽刹嘖嘖感慨著,本來對於違反上麵規定的事情他就沒太大興趣,卓靈則是沉默的站在自己負責的方向,死死盯著聞靜那纖細的脖子,像一頭準備狩獵的野獸。



    “鐵炮……”南炙總覺得再下去鐵炮會失去冷靜,正準備出言勸解一下,卻發現那位同伴從極度的憤怒之中慢慢的平息下來,咧開嘴,發出了瘋狂的笑聲,“哈哈哈哈……也是呢,我從來沒認為你能記住我這麽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但你要記住,當年你帶給秋道大人的恥辱,今天我會一起奉還!”“啊,秋道?又是什麽鬼。”煞音詫異的反問,鐵炮好不容易恢複過來的表情又一次變得扭曲難看,“你似乎激怒了他。”聞靜指著大概快要爆炸的鐵炮說道。



    “是嗎?抱歉,我不會去記食物的名字。”煞音很是理直氣壯,在它眼中,大概唯獨大死神級別的才能夠稍微記住一下。



    “那麽,就用你的靈魂來記住吧,啊,抱歉,我忘記了,你們這群怪物是連靈魂為何物都無法理解的垃圾。”靈氣圍繞在鐵炮巨大的身軀旁,他所飼養的災噩已經衝出了束縛,覆蓋在了他的身上,變成了一具金色的鎧甲,從頭到尾都嚴嚴實實的將宿主鐵炮包裹起來,特別是左右的手臂上,分別還有半塊盾牌,為什麽要說半塊,因為當鐵炮將雙臂合並在眼前的時候,兩塊盾牌就能組成一塊巨大的鐵盾,“那就是鐵炮大人的lv3災噩,鋼鐵巨獸,聽說擁有超強的防禦力,還真是第一次看到。”沒有參與到戰鬥裏的引導者遠遠的目睹了軍士大人戰鬥的姿態,隻有感歎的份。



    “看起來很堅固的樣子,是防禦型的能力。”煞音渾不在意的評價起鐵炮的架勢,的確是不俗的靈氣,但換成自己全盛的時期,隻需要輕輕一踩,這小家夥估計就殘廢了。



    “再強的防禦力又怎麽樣,我又沒打算攻擊他。”像是在看白癡一般,聞靜壓根就沒有進攻的意思,就憑煞音目前的狀態,勉強隻能應付應付執行者而已。



    “哈哈哈哈,聞靜,你還真是不給那個廢物麵子啊,挑釁的本事越來越高明了。”



    “一口一個廢物的,你那才是挑釁吧?”



    “啊?可我是在說事實嘛,他不是廢物是什麽?”



    “隻是一個比你弱的死神而已,但要說廢物的話,其實在你眼裏倒也是無法否定這個概念。”



    “所以說,我哪有挑釁他嘛。”



    聞靜和煞音從容不迫的樣子,令羽刹鬆鬆肩膀,他們還真是已經將鐵炮的怒火成功的全部逼出來了。



    “已經無法用語言來形容你們了,一起死吧。”沉重的身體驟然前跳,覆蓋著鎧甲的重拳猛烈的轟擊向了聞靜所站的位置,“閃開。”不用煞音提醒,聞靜已經動作敏捷的回避,看似堅固的地麵應聲而碎,炸裂開來的石屑有不少沿著聞靜的臉頰擦過,如果自己的身體被打中,應該會變得粉碎吧?“我們好像讓他很生氣。”聞靜從攻擊中讀出了濃烈的憤怒,始作俑者煞音則是發出了無辜的怪叫聲,“哎,為什麽要生氣?”“嗯……原因應該是我們吧,總之目前怎麽辦?”聞靜注意到,待在一旁的死神開始了動作。



    羽刹將充滿自己靈氣的種子悄然灑在了地上,開始布置起自己的花園。



    卓靈一動不動,依然在盯緊目標。



    南炙則悄悄移動到了鐵炮的身後,準備著什麽。



    “怎麽辦?當然是幹掉他們!”煞音的聲音裏充滿著被冒犯的不悅,堂堂的七原罪嫉妒,怎麽可以被幾個軍士逼退!剛剛恢複了一點的靈氣被強行催動,聞靜順手摘掉了辮子上的發卡,飄散開來的黑發中,有五根突然伸長,快速的衝擊向了鐵炮,“鐺”清脆的撞擊聲,五根發絲完全沒辦法突破那層鎧甲,無奈的縮了回來,“怎麽了,這就是你的攻擊嗎?連撓癢癢都算不上,煞音,如今的你,才是真正的廢物!”鐵炮快意的嘲笑著眼前附身在柔弱少女身上的災噩,可以辦到,憑借自己和同伴的實力,如今完全可以輕鬆幹掉這頭七原罪!



    “該我了吧。”南炙跳到了鐵炮的肩上,保持著難以置信的平衡,在他的雙手之間,浮現出了一把白色巨弓。



    “沒有人,可以逃脫天鷹的獵食。”輕輕拉開了弓弦,靈氣從指尖流瀉而出,變成了一支支鋒利的箭矢,南炙那張平凡的臉上浮現起了凝重的神色。



    “不太妙啊。”煞音像是在喃喃自語,隨後響起了弓弦的震動聲,數十根金色的箭矢劃破長空,飛向了聞靜,就在這時一根根發絲像是擁有了生命般,糾纏在半空中,阻擋著箭矢的前進,其中一支,非常準確的穿過了發絲的空隙,紮入到了聞靜的左肩裏,“唔……”令人吃驚的是,原本隻是普通人的聞靜強行忍耐住了這份痛楚,硬生生撐著身體繼續昂首站立。



    “太快了,超快的發射速度,還有恐怖的精確性……這便是南至大人lv3的災噩天鷹!”附近,已經聚集起了不少引導者,能夠目睹軍士的戰鬥,對他們而言都是件非常xìng yùn的事情。



    盡管上麵有命令在先,但對於七原罪的痛恨,每一個死神都是相同的,他們接受了同樣的思想和曆史。



    七原罪,是死神的死敵!



    “不行了,小鬼,這樣下去,我們會被幹掉的!”煞音話音未落,地上已經竄生出了幾根結實的藤條,從左右綁住了聞靜的身體,羽刹動手了。



    “你已經無路可逃了,雖然摘下wěi zhuāng的你已經不算醜陋,可是……已經和災噩同為一體的你,靈魂確實無比的醜惡。”既然局勢有利,羽刹也不打算拖延時間,幹脆就快速的幫助鐵炮殺死掉煞音,結束掉這件事。



    卓靈依然在觀察,沒有動手的打算。



    “把身體給我,我們才有一線脫身的機會。”煞音終於有了一絲焦慮不安,麵對整齊有致的連環攻擊,令它意識到如果繼續糾纏下去,也許真的會死在這裏。



    “這可不行。”但出人意料的,在生死關頭,聞靜淡然果斷的拒絕了這個提議,“一旦將身體再次交給你,我可能就無法奪回控製權。”“你是白癡嗎!如果你不依靠我的話,大家會一起死在這裏!”煞音懊惱的咆哮起來,甚至怪罪起了白宇,把原來聽話的聞靜變得如此不可理喻,“隻有活著,才能去考慮其他的事情!”“啊,如果隻有一死的話,那就隻能麻煩你去尋找新的宿主了,煞音,我啊……已經不想再次墜入黑暗,好不容易他才將我拉上來。”試著從那些植物的束縛中掙紮出來,但聞靜的力量根本辦不到,隻是臉上那平淡的表情不似作假。



    “你是傻了嗎,被那個叫白宇的人類惡性洗腦了!”感到了聞靜的決意後,煞音氣急敗壞的嚷嚷起來,哪怕知道這是徒勞的。



    “就當是吧……”仰起頭,看到了朝著自己徑直走來的鐵炮,隨意的舉起了右拳,“哪怕是洗腦也好,這是我選擇的道路。”“廢話說完了嗎?該說再見了。”難以壓抑那份心情,鐵炮知道自己即將要完成最光榮的使命,為秋道大人洗刷掉多年的屈辱,右拳帶著無比愉快的心情揮出,異變在這一刻發生,聞靜腦後的長發快速的聚集成一根,毫無預兆的先一步打中在鐵炮的胸膛上,鎧甲甚至都發出了怪異的碎裂聲,“怎麽可能,你……”本以為聞靜就如所說的那般放棄了抵抗,並且和煞音有了分歧,難道這都是表演嗎?



    “我們等待的就是這個機會啊。”煞音有幾分虛張聲勢的說道,這是唯一的機會,用最後的力量重創鐵炮,借此嚇退其他死神,可看起來並沒想象中那般成功,鎧甲上僅僅浮現了一條不起眼的裂痕,並且很快就被修複。



    “果然,憑我現在的力量什麽都做不了……”煞音正說間,感覺到了某種不詳的氣息,那是尖銳到連它都感到不適的殺氣,是誰?



    “你果然還是很危險,放任邪惡活下去,將違背正義之道。”卓靈出現了,已難以捕捉的速度,來到了聞靜麵前,右手上的一柄bǐ shǒu很是隨意的紮進了柔軟的胸膛,直刺心髒!



    “唔……”身體猛然一震,聞靜終於感覺到了令她幾乎要昏厥過去的劇痛,心髒被刺穿了嗎?卓靈很快抽出了bǐ shǒu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仿佛從來沒有離開過,發生的一切,從頭到尾,不過隻有五秒不到。



    “哈……”嘴角,流淌下血水,聞靜身體不受控製的搖擺起來。



    “丫頭,撐住,我們必須……”



    “你們真的要死了!”鐵炮猶如失控的野獸,鐵缽大的拳頭狠狠將聞靜打飛出去,那柔弱的身軀直接撞進了遠處的牆壁裏,隨即噴吐出來的鮮血灑滿一地,隱約還能聽見煞音的痛苦悲鳴,“呸,這下,真正的結束了。”並不解氣的鐵炮還在繼續向前,哪怕聞靜已經奄奄一息,他也不願意就這麽放過,必須要將煞音徹底的蹂躪成碎片,這樣才能平息自己心中的怒火。



    “你還好嗎?”煞音虛弱的詢問著自己的宿主,可聞靜的眼神已經變得空洞,如果不是自己的力量保護住了她,剛才鐵炮的一拳已經夠將她變成肉餅。



    “聞靜,要撐住,你不是選擇了一條全新的道路嗎?隻有活下去,你才能向我證明那是正確的道路啊!”這是數百年來,煞音第一次帶有強烈情緒的要求,恍惚間,聞靜似乎有了反應,露出了無奈的笑容,像是在說。



    我已經盡力了。



    “你這個……”



    “數百年的時光,令你變得像人類了嘛,煞音。”熟悉的調侃聲,帶著白色笑臉miàn jù的伯爵忽然出現在了聞靜身旁,伸手用靈氣在她周圍畫下了什麽,“放心吧,如果這個孩子死了,你也會跟著受到致命重創,作為同伴,我是不會允許這種情況發生的。”“我還是頭一次感到看到你真好,伯爵。”煞音看清楚眼前的身影後,緊張的心情才有所放鬆,起碼,伯爵可以確保聞靜不至於掛掉。



    “本來是想稍微阻撓一下這些死神的,有些超出預計了,可以麻煩你們受點傷,然後離開嗎?我的茶會裏,可沒有你們的位置。”輕描淡寫的發言,伯爵的口氣更像是一種命令。



    “什麽家夥,帶著可笑醜陋的miàn jù。”羽刹嘴上那麽說,身體已經本能的發出了警告,眼前的這頭災噩簡直是深不可測的怪物。



    “鐵炮,你怎麽了?”南炙注意到鐵炮那山一般的身軀開始了劇烈的晃動,不,準確的來說是顫抖。



    “怎麽可能,為什麽這座城市還有第三頭七原罪在!為什麽傲慢之罪的伯爵,會在這裏!”那是質問,也是……絕望的反問。



    “真稀奇,我想去哪裏都是我的自由,接下來,我不會出手,夜狩,換你了。”伯爵手指所指之處,一道黑影正在緩慢前行。



    “是,主人。”長刀出鞘,似乎在渴望著鮮血和廝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