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六夜·最後的結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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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族的傳承,是一種榮耀。



    “天霸,你的家族已經四代是驅魔人,但你們無論怎麽努力,都僅僅是普通的一員罷了。”記憶中,一名身材高挑的驅魔人彎下腰對自己說道,話說,人類怎麽可能有那麽高啊,這個混賬。



    星級驅魔人——嵐。



    “用身體作為wǔ qì,來配合災噩的能力雖然不是什麽太差的想法,那終歸還是有點跟不上時代,呐,你這種頑固不化,活在過去的家夥,實在不適合留在我底下呢。”那張臉上充滿的不是嘲笑,也不是調侃,而是讓人覺得恥辱的漠視。



    在嵐看來,身為驅魔人的自己,隻是一個不足以被他放在眼裏的螻蟻。



    “混蛋!”回到了自己的住處,對著用了數十年的木樁憤怒的揮舞著拳頭,“貫徹我們家族的風格到底哪裏錯了,想要將其發揚光大難道不對嗎,我們的信念才不是你這樣的家夥可以嘲笑的!”不夾帶任何的靈氣,用自己的拳頭狠狠敲擊在木樁上,很快,劉天霸就變得氣喘籲籲。



    “我要證明,這條道路,不是錯誤的!”如果否認了這條道路,就是否定了整個家族的傳榮,也是踐踏了大家所守護的榮耀。



    “我一定會讓你親口承認我的強大的,嵐!”發誓著的劉天霸揮出了最後一拳,擊碎了早就脆弱不堪的木樁。



    眼下,自己卻被一個奇怪的家夥阻擋。



    狂猿雙手撐在地上,歪著腦袋在觀察自己。



    劉天霸調整著自己絮亂的呼吸,另一邊似乎是凱倫陷入了苦戰,哪怕自己很討厭他也不得不承認其實力,我們會輸嗎?不,想得太多會讓自己分心,集中注意力在眼前的家夥身上,隻不過是依靠著本能在打架的野猴子,自己不可能會輸。



    靈氣的循環在逐漸平複。



    將呼吸節奏調整到最佳。



    睜開雙眼,劉天霸看到的是狂猿咧嘴怪笑不止。



    “既然是毫無章法的攻擊,就不用考慮太多的將他打垮!”瞬間的彈步,讓身體像是漂浮起來一般的前進,那是通過連續踩踏地麵來進行移動的技巧,在敵人無法反應過來之前就接近對方給予致命打擊。



    距離被拉近的瞬間,狂猿示威的咆哮起來,可是劉天霸一聲不吭的打出右拳,狂猿不退反進的向前迎擊上來!



    很近,可以聽到彼此的呼吸和心跳聲,可惜的是,畫麵病不唯美,是一頭失控的猿人和一個光頭的中年男子互毆。



    “你中計了。”得意的發言,劉天霸的拳忽然鬆開化掌,從死角位置抓住了狂猿的脖子,用力向地麵摔去,接著是一聲沉重的敲擊聲,估計會短暫的讓這頭大家夥產生眩暈,左手已經跟著朝地麵揮出,想要殺掉對手的機會,恐怕隻有這一次。



    再次失望的是狂猿完全沒有按照劇本來行動。



    被摔倒在地的刹那狂猿用雙手撐住了地麵,五指深深的陷入了水泥地裏,留下了嚇人的痕跡,“嘶……哈!”雙腳則是向上猛地一踹,腳底板正好撞擊在劉天霸的拳上,兩人的身影又一次分離,大概是被旋轉的能力所傷到,狂猿滾到遠處的時候發出了淒厲的悲鳴,而劉天霸則是沉默不語的站穩了腳步。



    “他竟然擋下了……不是巧合,而是憑借本能嗎?”難道自己從小到大苦練的武術都比不過一個隻會使用蠻力的野猴子?前方,示威般咆哮的狂猿全身的肌肉開始鼓起,可以想象,下一次攻擊,將會結束戰鬥。



    “我不會輸的。”劉天霸凝重的擺出了架勢,將全身的靈氣集中到了雙拳之上,“也不可以輸!”“嘶哈!”完全聽不進劉天霸在說什麽,狂猿自顧自的踏著巨大的步伐跑來,從那張開的嘴裏發出了最原始的嘶吼聲,“我……不能輸!”最後的直拳。



    “砰”狂猿正麵接下了劉天霸的全力一拳,用自己的血肉之軀,然後露出一口潔白的牙齒,隨意的用那粗壯的右臂狠狠砸在了劉天霸的麵門上,“轟隆”直接撞碎身後的牆壁,劉天霸飛到了半空中,隨後,開始快速的下墜,“輸了嗎……”仰望著頭頂的夜空,慘然的笑起來,其中,仿佛也帶著一份釋然,“啊……果然輸了嗎,最後一拳沒能打倒他,我的心境就被擾亂了……結束了……”閉起雙眼。



    身體墜落在了滿地的廢墟之中。



    “意料之外的結局,本來還以為需要我幫忙。”旁邊的聞靜撇了一眼千瘡百孔的地麵,本該被自己變成螞蜂窩的凱倫直剩下一件破殘的外套,他本人則已經逃走,“逃跑的功夫倒是挺不賴嘛。”“嘶……哈!”狂猿轉過身來,暴虐的眼神這次轉移到了聞靜和月兔身上,“等等,難道說覺醒模式下他是敵我不分的嗎?”察覺到氣氛不太對的聞靜趕緊轉頭去問月兔,“唔……這個也是最大的弊端呢,所以不到萬不得已,狂猿自己也不想變成敵我不分的野獸。”“哈,那你看起來還那麽輕鬆,我能殺了他嗎?”聞靜的右指指向了在那耀武揚威的狂猿,尖銳的靈氣讓對方本能的警惕起來,一邊嘶吼一邊後退。



    “怎麽說也是我的搭檔,就給我點麵子吧,聞靜。”月兔懶洋洋的口吻絲毫沒有著急的樣子。



    “那你有辦法讓他安靜下來嗎?”聞靜的言下之意便是如果月兔沒辦法解決狂猿的暴走模式,就會親自出手。



    “當然。”月兔衝著狂猿拍了拍手,然後張開雙臂,這次,狂猿毫不遲疑的撲了上來,眼看他那龐大的身軀就要撞上相比之下無比嬌小的月兔,一個奇怪的東西被丟了出來。



    一根香蕉?



    狂猿立刻轉移了目標,捧住香蕉愛不釋手的在地上打滾。



    “就是那麽簡單。”月兔聳聳肩,頗為得意。



    “……”無言以對的聞靜隻能以沉默回應。



    然後,結界開始潰散,隻剩下最後一處。



    走過了漫長的走廊,推開了一扇扇半掩而破敗的門扉,七罪一行人抵達了中央大樓內。



    身穿著黑色教廷zhì fú的鳩悠然自得的坐在一張不知道從哪搬來的木椅,右手打開了那把小巧的折扇,遮掩住自己下半張臉,而她身旁站著的是麵無表情的高燕。



    “狻猊呢?”七罪渾然不將眼前兩人放在眼裏,頂多是看了鳩幾眼,畢竟和她有過勢均力敵的肉搏,“我要找的是它。”“就在後麵。”半遮著麵頰的鳩微微向後轉動身體,隻見灰色的牆壁開始碎裂開來,變成了一道衝天的光柱,仔細看,那是發著光的旋轉階梯,直通上方。



    “上官策和狻猊就在上麵等你哦,除你以外的任何人,到這裏止步。”“啪”合起了折扇,鳩笑顏如花的宣布,“聽明白的話……”打斷了對話的人不是七罪一行,反而是高燕率先走向前方,拔刀指住七罪,“不,誰也不許上去。”“哈?你瘋了嗎,憑你?”洛敏敏轉動著手中的巨大鐮刀,“以為和上次的情形一樣嗎?”沒有人質這個因素,洛敏敏有自信可以輕鬆殺掉高燕。



    “我知道自己的實力。”高燕身旁浮現出了兩個一模一樣的身影,“也明白自己所說的話有幾分可笑,但我就是不能讓你們去到上官策的麵前,那才真的是無法挽回的嚴重事態。”“決意倒是挺讓人佩服的。”蝮蛇看了一眼身旁躍躍欲試的搭檔,“可是,沒有充分的實力,決意就會變得愚昧。”“說那麽多幹嘛,老頭子,既然是她自己選擇的,就用戰鬥來決定一切。”鬥犬越過洛敏敏和七罪,向前一躍,穩當的落地,身上攜帶的十二柄長劍在不斷碰擊發出刺耳的摩擦聲,“自從我的災噩進化到lv3以後還沒有好好的練過手呢。”



    “哦,終於從廢物的級別上升到了正常人水平嗎?”看不慣鬥犬嘴臉的洛敏敏輕蔑的哼了一聲,不過,今天鬥犬的心情似乎不錯,沒在意的無視了,十二柄長劍在刹那間出鞘,其中兩把落在了他的雙手上,“咬碎她,嗜血豺狗!”說話的同時,兩柄長劍劃開了自己的雙臂,殷紅的鮮血沾染在了劍刃上,快速的吞噬蔓延,隨後,漂浮在空中的其他十柄劍也突然變成了赤紅色,如同等待狩獵的赤色野獸。



    “吸食了我的鮮血以後,它們將會變得更加暴躁。”揮動右手,用掌心的長劍遙遙指住高燕,鬥犬咧開嘴,滿是愉悅的發出了戰鬥的號角,“上吧!”十柄長劍同時向前飛翔出去,作為應對,高燕身旁兩道分身已經向左右閃避開去,隻留下鎮定的本尊站在原地。



    “撲哧撲哧”轉眼間,仿佛出籠野獸的長劍紛紛貫穿了那具身體,可惜的是,那已經是模糊的殘影,本體轉移到了某一道分身之上。



    “白癡,她可以隨意移動在三道分身裏。”洛敏敏語氣不怎麽友善的提醒讓鬥犬想到了對策,“原來如此,無聊的小把戲,偏偏是遇到了我……野獸怎麽可能搞錯自己的獵物呢?”“啊……”一聲慘叫,高燕跌落在了地上,衣服被幾柄長劍刺穿,將其牢牢的釘在地上,但從位置來看,鬥犬並沒有刺中對方的要害。



    “為什麽不殺了我,是憐憫嗎?”躺在地上的高燕想要起身,卻沒辦法做到,隻能眼看著鬥犬走到自己麵前,用長劍抵在脖子上,“說話啊,為什麽不殺了我!我也是驅魔人,做好了死亡的準備走上戰場的,根本不需要任何人的可憐和同情!”“憐憫,同情,那是什麽東西?”鬥犬用空閑的手挖著鼻子,“老子才沒有那種可笑的東西呢,不殺你隻因為不想隨了你的願,看看你的眼神,分明是一心想要求死。”高燕渾身一顫,就如鬥犬說的那般,在無法阻止上官策的殘酷事實麵前,唯一能想到的解脫方法就是死亡。



    但,就連死亡都不被允許嗎?



    “老子要找的對手可不是那種一心求死的廢物,值得一戰的家夥,是你啊。”目光鎖定在了悠然自得的鳩,站在驅魔人巔峰的女人,“啊啦,該說是你無知呢,還是愚蠢。”緩慢起身,黑色的靴子用力踩踏在腳下的地板上,“不過今天還有一點時間,就陪你玩玩吧。”從容不迫的神態,讓鬥犬在亢奮的同時感到了一股微妙的危險感。



    “我先去見狻猊,隻要擊敗它,白宇就能得救,在那之前你們不要被殺了。”七罪很清楚鳩的實力有多強,出自好意的提醒,換來的卻是洛敏敏和鬥犬不爽的咂嘴,隨後,這名銀發少女直接衝到了銀色的台階上,旋轉而上。



    在七罪通過以後,鳩不慌不忙的走到了台階前,像是一尊門神。



    “我有一個問題,能夠回答我嗎,鳩。”旁觀的蝮蛇理了理自己的那件西裝,淡然出聲,“這裏處於結界以內,如果我的判斷沒錯,如今整片禁區都是一個結界,在我所知道的人裏麵,能夠做到這一點的人隻有……”“啊,是我們教廷供養的結界師,聽說和你還有一點淵源。”折扇用力拍在掌心上,鳩一副猛然想起的表情,“他還在嗎?”蝮蛇的語氣速度很緩慢,但熟知他的鬥犬卻知道,這是老家夥動怒的反應。



    “可惜啦,完成結界以後就回去了,畢竟是珍貴的人才嘛。”鳩聳了聳肩膀,滿是惋惜的神情,“但是呢,也不是見不到啦,隻要你乖乖被我抓回去……”“抱歉,我要問的已經問完了,剩下的是你們之間的戰鬥。”蝮蛇倒是果斷的退出了戰鬥的範圍,身前則是洛敏敏和鬥犬的組合。



    等等,這兩人……真的會並肩作戰嗎?



    蝮蛇深深感到懷疑。



    黑暗。



    永無止境。



    房間的蠟燭不知道什麽時候熄滅了。



    微微的挪動就感到身體仿佛要裂開來一般的痛楚,白宇張開嘴,口渴的喘息著,不願意發出聲音是怕驚動了鍾倫,那家夥估計是已經累了,到底自己被肢解了幾次呢?已經記不清了,對疼痛的感覺都在不斷的折磨裏變得麻木,“那個混賬……”“咯吱咯吱”那是鐵門被轉動的聲音,白宇豎起了耳朵,內心中不知道是驚恐還是釋然。



    門在令人不舒服的噪音裏打開。



    光,照射進了這間暗無天日的房間。



    照亮了白宇的雙瞳。



    下意識的閉起了雙眼,好半天才適應的緩慢睜開。



    “是你?”跟著驚呼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