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異域妖風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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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沙磧裏客行迷,四望雲天直下低。

    為言地盡天還盡,行到安西更向西。

    這首《過磧》是唐代詩人岑參置身於荒漠中,感概前路迷茫,心情低落時所舒,描寫在廣闊無限的沙漠中,四麵遠望,天地相接,雲天低迷的景象。

    雖時移事異,但卻與現在的情景殊途同歸。

    離開杯臨已經三年六月了,整天與這漫天的黃沙做伴,起初還覺新鮮,為這廣袤的沙漠景色傾倒,時間久了卻感受到這沙漠無邊的荒涼,時常忍不住回想家鄉的親友。

    今天的月亮真是特別圓,特別亮,像及遠在杯臨母親親手揉至的白麵饃饃。真是個俗氣的比喻,我怎麽又想起白麵饃饃了?顧小原自嘲的笑了笑。

    亂世真的是個神奇的地方,它能創造無數的輝煌,也能毀滅最平凡的夢想!什麽治國安民,什麽平定四方,什麽一掃**,都不如此刻一個白麵饃饃來的實在!

    想著想著不自覺又嚼了嚼幹的發苦的草根,分泌出少量的唾液,衝淡了些許口渴的感覺。

    “再休息半刻鍾,恢複些體力咱們再出發吧!”一個壯漢用手中枯枝撥了撥快熄滅的篝火堆。

    火堆裏發出“嗶啵”聲,一粒火星跳閃出來,五張疲憊的臉龐在火光下或明或暗。

    “似火哥,咱們真的能找到水源嗎?咱們會不會死在這裏啊?”一個瘦的隻剩皮包骨的少年圏在角落不安的問道。

    “不會的!”壯漢怔了怔,然後用無比堅定的語氣說道。

    “似火老大,話可不能這麽說。您看兄弟都出來一天了,算腳程也該走了不下十數裏路了,別說水就連顆像樣的樹都沒有,出門前那狗屁星象師可逼咱們立了軍令狀的!”一中年漢子躺在沙堆裏懶洋洋的說道。

    “對啊!似火哥,已經三個月沒有糧草的消息,明晚再找不到水和糧食,咱們就算不被餓死也會被軍法處決啊!”另一高高瘦瘦的少年接口道。

    “啊!”那少年聽到會被軍法處決,不免嚇了一跳,急忙跑到四火麵前哭到:“似火哥,求求你,我不想死啊!”

    “小卆,放心。不會有人死,我一定會帶領大家找到水源的”似火用無比堅定的答道,仿佛對星象師的預言無比堅信。

    “大家先行休息”似火頓了頓“明天,總會有希望的”。畢竟還隻是一群孩子,未來還有那麽長,總不能沒有一點希望的活著吧!

    可是,他們真的還有未來嗎?

    北方戰事吃緊,急需糧草,雖然顏弩將軍多次上書也僅僅調到五百石糧食,豈料四月倉川發生水災,沿途難民無數,聚夥成寇竟然將這糧食洗劫一空。加上此地屬北方岩巨廬要塞偏西北的一帶荒漠,數年無雨。帝國隨行星象師杜文特斯據星雲推算此處將會出現遠古奇獸“思雨”,縱然異獸出沒總伴著災禍,但總算給此處一個降雨的契機,一個生存的希望!

    似火目視著這幾個稚氣未脫的少年,無意中卻瞥見其中一個少年眼神深邃的望著月亮發愁,眉目間竟隱隱含有相同的擔憂。

    原來是帝國星象師的隨行弟子--顧小原。同是一樣的少年,本該天真的年紀,卻……

    卻是什麽?似火不敢再想下去,唯有借著夜色將這擔憂深深的埋在心底,枕著冷風入眠。

    “真的不會有人死嗎?唉~!”顧小原不自覺地在心底歎了口氣,緊了緊隨身的長袍,伴隨著習習涼風,慢慢的闔上了疲憊的眼睛。

    夜涼如水,冷風如刀,舊事如月彎!

    “欲潔何曾潔,雲空未必空。可憐金玉質,終陷淖泥中。”

    “師傅,這是什麽啊!”

    “這是命,你的命!”

    “命?我不明白。“

    “勿用明白,時機到了自會明白!”老頭頓了頓接著道:“現下你隻需每日習練為師的三清易水決,日後定有作為。”

    “可歎一生命途多舛”,老頭子無賴的搖搖頭,“原兒,以後撞見星隱後人可否看在為師薄麵,別要痛下shā shǒu。”

    說完變化生一縷青煙消失不見,徒留小童於淒迷的煙雨中飄搖。

    夢,又是這個夢!嗬!作為麽?現下連是否還能活著都不清楚,談什麽王侯將相。顧小原不知道為什麽會總是做這個奇怪的夢,若不是懷裏仍然保存著這本“三清易水決”他都不清楚是否真的在年少時曾遇到過這個奇怪的老頭。

    顧小原正想著,忽然聞得不遠處竟隱隱傳來刀劍相擊聲,聲音正在遠去。荒無人煙的戈壁竟然會有人生死相博,也許是近日來太過疲憊產生的幻覺吧,古小原整了整裹身的長袍,抬眼望著漫天明滅的星辰,“嗬,明天又將是一個豔陽天!”

    想著正將歌訣放入懷裏,鼻跡卻隱隱聞到了一股血腥味。“不對,不是幻覺”顧小原起身看了看,那中年漢子和敵似火竟然已經不見了,餘下的兩名少年仍然在篝火旁熟睡。難道剛剛的打鬥聲跟他們有關?古小原帶著滿腔的疑惑,拾起隨身細劍朝著血腥味傳來處尋去,果然不出百步就發現幾串淩亂的腳步,雖經風沙吹過卻仍然不難察覺,腳步有大有小,有深有淺,明顯不是一人所留。再行數百步鼻跡嗅到的血腥味也越來越濃,周圍散落幾件藤甲護胸的碎片,一柄斷折的彎刀,還有一輛沒有駱駝的駝車。

    顧小原靠近駝車,拾起車旁一隻斷刃,見這材質似是百煉精鋼製成,斷口處平整尖銳,似乎是剛剛折斷,古小原沿著車痕走到駝車前,駝車背麵竟然還仰躺著一人,胸口處略有起伏,似乎還沒有死去,當他把傷者頭部轉過來時,卻不由得轉麵幹嘔,連日來未有飲食卻連苦水都無法嘔出。古小原強抑腹中翻滾的惡心,用衣襟遮住臉鼻再次回首檢視傷者,此人臉上被抓出無數道血痕,血水化膿流出碧綠色液體,兩隻眼球突出,連眼皮也已抓爛,鼻子更是腫得奇大無比,發黑的嘴唇像是快要融掉,狀似瀑布般分幾段掛在牙齦上,這般詭惡難言的樣子任誰也已無法辨認得出傷者原來的麵目。而他周身衣衫破碎成條狀,遍布爪痕,雙手成抓,指甲裏全是血肉,不難想象死時多麽痛苦!

    天下竟然有這麽殘忍惡心的毒!那麽又是誰這麽殘忍下這麽殘忍的毒!下毒人的心豈不是比這蛇毒更毒!

    顧小原不忍再麵對此情此景,強忍心頭翻湧的惡心繼續朝著前方走去。而那場奇怪的打鬥似乎已經到了尾聲,已完全聽不到任何聲音。

    前麵忽然飄過一陣迷霧,耳邊叮叮當當好像有影子一晃而過,古小原抬劍虛晃幾下卻又什麽都沒發現,心底卻忽然萌發一絲莫名其妙的怯意,“或許,我不該來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