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節 半矽基半碳基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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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麗薩感到後背一涼後,鑒於體型嬌小,被刀光所擊飛。

    從出生起,自始自終與哥哥從未分開過,如今渾身一鬆……

    她努力攀爬著,宛若嬰孩般的手掌竭力伸向馬克。

    手掌殷紅,抖索中血漬不斷滴落,如寒風中枯樹枝般脆弱。

    見到麗薩血紅色的手掌拚命伸向自己,馬克伸手相接。

    “大哥哥……麗薩再也跟不上你了。”

    麗薩急喘,連手掌以開始顫抖:“麗薩不漂亮,配不上大哥哥……”

    聽聞此言,馬克心如刀絞,將麗薩抱起。

    “不,大哥哥從未覺得麗薩不漂亮。”馬克安慰。

    麗薩勉為其難地擠出一個笑容,聲音宛若蚊蠅:“麗薩走了……以後不能陪大哥哥了……”

    “不!……”馬克仰頭狂吼,懷中麗薩的頭顱卻無力垂落著,眼皮微闔,在搖曳中晃蕩。

    “殺了他!磨蹭什麽?”童音再次吹促。

    赤眼人目睹眼前一切,似在猶豫。

    聽聞吹促後,頓了頓身形,朝馬克走來。

    “背若芒刺!”馬克放下麗薩身軀,拖拽著傷勢,以單臂使出無極劍道第十式。

    刀劍磕碰,紛紛作響,轉瞬變為寂靜無聲。

    隻見長刀已然穿透馬克腹部,徐徐而出。

    嗤~麵罩開啟,馬克並不抵禦,露出自己麵容。

    劇烈的疼痛使得自己麵容扭曲,蒼白無力的臉頰絕無俊美可言。

    額頭冷汗直冒,自己感到了死亡的威脅,流失的血液使自己逐漸冰冷僵硬,望著赤眼人的麵容,馬克回憶起年幼之時。

    父親高大壯碩,不善言辭,長期羈旅,極少回家。

    年幼的自己性格懦弱,常被人欺負,落下一個‘愛哭鬼’的諢號。

    學齡中的自己望著別人的孩子有父親接送,能坐在脖頸上對自己趾高氣昂的模樣,令馬克羨慕至極,甚至常常抱怨母親姍姍來遲而不願牽手跟隨。

    幼年麥考爾經常串門,炫耀著他父親布魯斯給他添置的新式玩具,而自己永遠沒有,那種失落的滋味倍感湧動。

    父親的關愛並不多,淘氣時的責打並不少。

    以至於有時候常常出神暗忖,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安德烈的親生兒子。

    生活依然持續,而父親的概念越來越模糊。

    違逆父親的意願,進入生物工程學院的殿堂後,一段時間內馬克輕鬆不少。

    即便是寒暑假,在母親的再三催促下,馬克極不情願地踏上了回家旅途。

    舟車勞頓,馬克進屋,就算知道安德烈在家,也不打招呼,倒頭便睡。

    恍惚中發覺有個人影佇立於床邊,發覺是安德烈後一種逆反心理油然而生。

    故做酣睡,注意著他的一舉一動。

    安德烈**著自己的額頭,潸然淚下……

    這個不善言辭,古板木訥的男人氣息撲麵而來。

    馬克感到了濃濃的愛意,一直深藏背後的父愛。

    為此,不爭氣的淚珠紛然崩塌,潸然淚下。

    發覺兒子已然醒來,安德烈不安地搓動雙手,一副欲將離去又舍不得離去的神情令其惴惴不安。

    安德烈鮮有流露的真情極為突兀,甚至於有些笨拙可笑,但馬克卻笑不出來……

    在母親敦促下,安德烈給馬克購置了一輛懸浮機車。

    交付鑰匙之時,安德烈嘴中囁囁嚅嚅,沉寂半晌卻沒有開口。

    馬克知道他要表達什麽意思,惡作劇心理萌發,接過鑰匙後忍不住轟然離去。

    飆車的快感令自己神經鬆弛,幾何忘卻了安德烈忐忑的神情。

    一念之差,車禍已然釀成。

    昏迷之際,馬克被救護車送至醫院。

    耳畔聲音嘈雜,救護車的警笛,母親的哀嚎和責罵……

    至始至終都有一雙粗糙的大手緊緊握住自己,耳邊不斷傳來嗡嗡之聲:“兒子!堅持住!爸爸給你請最好的醫生……”

    直至推至無影燈前,這雙粗糙的大手依依不舍,不肯鬆手。

    麻醉劑消退後的馬克逐漸醒來,抬眼便見這個名叫安德烈的男子守候在病榻。

    頭發稀亂,神情枯槁,指節被煙熏得發黃。

    見自己醒來,這個男人如同打了雞血,精神勃然煥發,大聲呼喚護士之餘又安排母親遞上可口的食物,仿佛浴血重生的是他而不是自己……

    至此至時,馬克豁然明白,父親的愛並不比別人的少,他以自己含蓄的方式一直默默地愛著自己,而自己的不理解不體諒而深深埋怨他。

    血漬流逝,馬克感到無盡的冰冷從刃口傳來,連意識都逐漸迷離。

    自己穿越星際,踏上征途,為的是尋找父親蹊蹺死因,想不到今日居然以如此方式相見。

    望著眼前這老父的麵容即熟悉,又陌生。

    喪失記憶他,正在剝奪他賦予自己的生命,令心酸苦澀湧上心頭。

    “ras vitali yablani yi grushi,papleli tumani na driekoi,vihadila na bereg katiusha,na visoki bereg na krutoi……”想到此刻,馬克輕輕哼起了父親平時最愛的歌曲。

    這首原本宣揚愛情,後引申為戰鬥情懷的歌曲極具民族特色,也是祖父家鄉的歌曲。

    父親耳濡目染,自小便會,即便是平時也哼哼不止。

    馬克歌聲不大,鑒於嘴中滿是血漬,吟唱後難免跑調。

    聽聞歌曲後,赤眼人又是一怔,嘴中叨叨:“喀……秋……莎……”

    忽然間,赤眼人仿佛被空氣中一條悶棍擊中,顫簌著身軀,手中長刀不再挺進,拔出刀具後,隨之鬆脫。

    嗆啷~長刀跌落,馬克捂住胸口踉蹌而退。

    “啊~”安德烈手捧頭顱,似乎即將爆裂,跌倒在地上打著滾。

    猙獰可怖的麵容下,黑色機甲紛紛跌落,赫然出現的是三分之二個機械體。

    除去右手連同小部分胸腔以外,餘下部分都由機械構成。

    “安德烈!快殺死他!”巨大機械人逐漸走近,童音高亢尖銳,發泄著不滿。

    安德烈恍若中風,短暫掙紮後,邁開步伐朝長刀走去。

    “不~不……可以。”肉體製成的右手拚命按耐住機械手臂,試圖阻止它抓起長刀。

    口中胡言囈語,神情抽搐如同羊癲瘋發作,猙獰可怖。

    機械與肉體鉚合處開始裂開,上卷的肌肉中血液迸發。

    迷糊中,馬克聽聞:“馬……特……!孩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