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五十節 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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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蓋裏猶豫片刻後旋即想通,雙眼精光直冒,點頭哈腰道:“小弟明白,小弟明白。”說完後大步流星離去。

    “哥~大半夜的你這是要去哪?”蓋裏叫嚷。

    “回家!”聲音傳至,人影已經消失。

    “真他媽怪事。放著溫柔鄉不睡,偏偏要躺硬板床。切~”蓋裏不明,見一侍女注視著場麵,而侍女姿色不錯,便涎著臉撲去……

    “哎呦~大英雄。你這是要哪?是不是奴家的姑娘不合口味?”老鴇甩著絲絹,飛撲而來。

    “沒有。軍中要務,必須回去。”馬克隨便扯謊。

    “那也不能等到天亮嘛?你們男人呀,都這麽猴急!”老鴇深怕招待不周,刻意挽留。

    “哦對了,剛才那姑娘好好伺候著,不能強迫她做事情。”馬克再三關照。

    老鴇點頭如搗蒜,嘴中不住說道:“明白明白~大英雄你呐放一萬個心~”

    尾音拖拽,媚眼一拋,似將撲來:“您可要常來喲!”

    扯開老鴇的摟抱,馬克沉聲說道:“好了我走了。”

    “要不給您備個車?”老鴇熱情似火,幹她這行豈能隨便生氣,自然不在意這小小的推搡。

    “不必了。”馬克連下數步台階,感覺缺少些什麽,回頭喊到:“給老子來瓶酒,越烈越好!”

    與這群人相處久了,自然沾染了粗話,何況對一個老鴇,無需和顏悅色。

    越是使喚她們,越是開心,這種人奴性發作願做任何無恥之事,這也是人性可悲之處。

    “得嘞,奴家這就給你取去。”老鴇扭動那肥碩的臀部,招牌式的行走唯恐別人不注視,真不知要練多久,即便穿著高跟鞋也能健步如飛。

    月朗星稀,此時已然入夜。

    行走在街道,冷清如故。

    周圍的建築零零落落,破敗不堪,不像似堪薩斯街道。

    自己一時慪氣,執意獨行,難料已然迷路。

    大道貫穿整個小鎮,除此之外別無他路。

    然而夜已深沉,行人全無,奈何難以問道,所喜瓶中殘酒半瓶,亦不寂寞。

    馬克拎著酒瓶,往嘴中猛灌一口,踉蹌而行。

    烈酒灼喉,一如心中滋味,苦澀難當。

    鄉愁上湧,思緒亦被哀傷所感染。

    身處異鄉,一直被人排斥,即便自己再做努力,回家也是遙遙無期。

    家……何處是歸宿?

    人人都說觸碰不到的才最美,可曾經擁有,失去後再也無法擁有的才讓人最為思念。

    這種思念如紮在心中的倒刺,每每思緒上湧,它便紮心不止,無論如何舔舐,都難再愈合。

    借助微微月光,發覺自己身處一個十字路口。

    路標缺失,東西難辨,馬克躊躇著,難以抉擇。

    往左?往右?前行?或是倒退?

    人生恍若旅途,終點不是目的,而沿途的風景才是最美的。

    對人類來說,生命並不漫長,無論是誰,最終都會走進墳墓。

    有人千古留名,有人遺臭萬年,有人碌碌無為,而自己屬於哪一種?

    生命的意義究竟又是什麽?

    馬克蕩起一陣苦笑,二十幾年來從未真正思考過這個問題。

    站在命運的洪流,進退抉擇都不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做好當下之事罷。

    一陣冷風襲至,令馬克一陣哆嗦,拖起酒瓶朝口中猛灌了一口酒後,踉蹌前行。

    前方燈光微弱,隱約傳來嘈雜之聲,在這能通宵達旦的,不是酒吧就是旅店。

    自己素來不善飲酒,隻因酒精會麻痹神經,毒害身體。

    人不能依靠外物麻醉自己,無論承受多大痛楚,都應保持清醒冷靜,默默承受才是正確的方式。

    一個人連自己內心的欲望都無法遏製,更不消說抵禦煙、酒等刺激性物品,更甚於毒品了。

    那種東西一旦沾染,便遺禍終身。

    今日雖為抑鬱,以酒消愁,卻隻是微醺。

    馬克心下明白,或許自己做人不幹脆,但做事必需有原則,酒不醉人人自醉即可。

    酒館內燈火昏暗,壁爐中的炭火隻剩下隱隱灰燼。

    前台處一酒保支著腦袋瞌睡不止。

    廳內數張酒桌散落著殘羹剩飯,圍坐之人早已爛醉如泥。

    這人歪躺著身軀,涎液自嘴中滴落,也不顧及手中酒瓶傾倒,酒液滴嗒。

    唯有角落處,數人團團圍坐,叫囂不止。

    這幹人手握紙牌,桌前散落著些許錢幣。

    想必是牌局形勢緊張,而眾人酣戰在即,即便有人推門而入,冷風吹至,也隻是勉為其難地抬一下眼皮,兀自沉溺於“惡戰”中。

    馬克搖頭,從這些人的穿著來看,這酒館中無不例外都是士兵。

    拋開這幾位“雅興”十足的士兵來說,就這瞌睡的數位已然可笑至極。

    趴伏桌邊的那位枕著自己手臂,嘴邊口水四溢,已然積滿一灘。

    貼牆而坐的那位拄著酒瓶,雙腿大開,點頭不止,嘴中依舊迷糊喊著:“喝……”

    旁邊那位更為可笑,仰躺在狹小的靠椅中,一副仰八叉的模樣,若不是以脖頸勾住靠背,恰似即將滑落,喉嚨處鼾聲如雷,卻依舊不忘緊抓酒瓶,時不時還抽搐一下。

    當中這人也是仰躺,與他人不同的是,所坐凳子與這人一並仰躺,保持著摔倒後的姿勢。

    這人趔著頭,全然不顧脖頸處殘渣橫溢,穢液滿身,若不是胸膛依然翕張,以旁人來看,這人已是“猝死”。

    酒館內“屍體”橫陳,不亞於戰場慘烈,馬克隻得小心翼翼地穿插於這“屍堆”中。

    忽感腳下一陣軟綿,連忙縮起,原來是不小心踩到一條手臂。

    那人並不憤然躍起,如若無其事般挖了挖鼻孔,“吧咋”著嘴後沉沉睡去。

    找到一方較為清爽的地盤後,馬克坐了下來,開始獨酌。

    也不顧有人招呼或是沒人招呼,隻求挨到天亮,自然有方法回營地。

    借著酒勁,瞌睡如同傳染病,侵襲著馬克的大腦。

    沉沉睡意上湧,也像這群醉生夢死的人般,不顧打牌士兵的叫囂,靠著桌角迷糊睡去。

    長時間枕著手臂,令手臂麻木,調整一下睡姿後,馬克再次睡去。

    (人類的睡眠分三種,即淺、中、深。剛開始入睡的20-30分鍾是淺睡眠階段,以後會進入深睡眠狀態,持續70-120分鍾後再次轉入淺睡眠。人體睡眠處在一個由淺入深的變化過程。第一為初睡期,肌肉處於放鬆的狀態,內髒器官也較為平穩。第二為淺睡眠期,即剛剛進入睡眠狀態,特別容易被驚醒。第三為中度深睡眠期,意識會消失,時間在1小時左右。第四為深睡眠期,睡眠較為深重,時間在30分鍾左右。深睡眠能讓身體器官得到徹底的放鬆休眠,此時人體達到最佳狀態,但往往睡眠不好的人不會進入深度睡眠。)

    馬克正進入淺睡眠期。

    迷糊中,隱約聽聞嘈雜聲入耳,奈何眼皮如灌滿了鉛汁,隻得挺了挺又耷拉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