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光明廠大門崗那裏就看見了站在那裏焦急來回轉圈圈的裴磊，一看見李路回來，沒等車停穩就跑了上來，嚇得張衛偉趕緊的提前踩刹車。

    “裴工，這又是什麽情況？”李路已經習慣了裴磊時不常的走火入魔。

    這會兒，唐九和李耀華已經回去了，李路和張衛偉回廠裏上班。至於三井野原和傑克，也恢複了自由，該幹嘛幹嘛去。李路不擔心他們反悔——隻要他們還想在陸港地區做生意的話。

    裴磊幾乎是拽著李路的胳膊就往裏麵拖，一邊走一邊激動的說，“輕量化裝甲鋼板出來了，走走走，去見證這曆史的一刻！”

    “裴工等等等等。”李路連忙的拉住他，指了指敞篷212吉普，說，“咱們是不是坐車過去比較快？”

    “是啊，瞧，等你等得我都糊塗了。”裴磊招呼著張衛偉，“小偉！快快快！開車開車！”

    張衛偉剛下車，這會兒趕緊的跳上車踩著油門上來，裴磊拽著滿臉苦笑的李路上車，212吉普就冒著煙朝煉鋼廠那邊去了。那邊的煙囪在冒著煙，滾滾的往天上去。

    這會兒沒什麽環保考慮，冒煙的煙囪是判斷一個地方工業水平的重要因素。

    裴磊指著廠區最裏麵的區域道：“往裏麵開！去靶場！”

    “去靶場幹什麽？”李路詫異問。

    裴磊神秘一笑，“等會你就知道了。”

    靶場那邊已經聚集了許多人，大多穿著藍色工作服，那是廠裏的職工，八成是煉鋼廠的，還有不少穿沒有紅領章的綠色軍裝的，那是保衛科的人。

    一台坦克停在了射擊陣地上，炮口高高揚起，保衛科的人持槍在周遭護衛著，對麵的靶區有好些工人在忙碌著。

    “打炮？”李路有些意外，看清楚了坦克，“那不是坦克團的T-62M嗎？修好了啊？”

    裴磊嗬嗬笑道，“那肯定的，多大點事。走走走，馬上要開始了。”

    拽著李路，裴磊大步走過去，就高聲問，“準備好了沒有？”

    “裴工，都準備就緒了，等你下令。”現場組織人員回答。

    孫江濤背手走過來打量著李路，看得李路開始懷疑自己臉上是不是沾了機油沒洗幹淨。

    李路受不了了賠笑問，“孫師傅，您老別這麽盯著我看，這是怎麽了？”

    指著遠處的靶區，孫江濤盯著李路問，“老裴說那鋼板的配方是你提供的？”

    李路心跳了跳，看向裴磊，反應是很快的，“孫師傅，您是不是誤會了，裴工不是這麽說的吧？”

    回過神來的裴磊趕緊的補救，說，“孫師傅，你誤會了，小李一個當兵的哪裏懂什麽技術，他不是懂俄文嗎，繳獲了一本書，那本書幫了我大忙。”

    “這麽回事啊？”孫江濤依然懷疑地打量著李路，微微點頭，“也是，你小子除了開槍殺人怕是什麽都不懂。”

    李路這個尷尬，換成其他人這麽講話他早就一個鞭腿過去踹斷幾根肋骨了，可這沒辦法啊，眼前這個孫師傅就是廠長書記見著了也得客客氣氣的哈腰問好。

    “準備開始了！”裴磊舉起擴音器喊道，“靶區人員全部撤離！”

    那邊靶區布置好靶子的工人們趕緊的撤離到安全區。

    李路到現在都還沒搞懂這個打炮有什麽區別，帶著好奇靜觀其變。

    “報告！所有人員已經全部撤到了安全區！”馬上有人向裴磊報告。

    裴磊隨即下令：“車組人員各就各位！”

    四名青年工人利索的跳上T-62M，紛紛進入各自的位置，那動作比好些坦克兵的都要標準。作為有著幾十年坦克生產經驗的軍工大廠，光明廠的工人對坦克的熟悉程度絕對比坦克老兵都要熟悉，打炮就更不在話下了。每一台坦克交付部隊之前，都要經過各種條件下的射擊檢驗，不都是由光明廠自己的工人來完成的嗎。

    背著電台的工人來到裴磊身邊，裴磊接過送話器和耳麥。

    T-62M的炮口下降瞄準了靶子，炮塔左右轉動著調整瞄準點，很快，車組通過電台報告：“報告！車組準備就緒！”

    裴磊懷著下達發射火箭的激動心情，下達了射擊的指令：“射擊！”

    幾秒鍾之後，T-62M渾身顫了顫，車體向後猛地頓了頓，瞄準了靶子的炮口冒出一團火光來，幾乎同時響起的是沉悶的炮彈出膛的聲音，然後才是炮口處冒出的黑煙出來。

    清晰的炮彈刺破空氣的聲音，相隔還沒兩秒，就精確地擊中了靶子，靶區那邊騰出火光隨即是煙霧，很快的煙塵就籠罩了靶子所在的地方。

    裴磊下達新的指令：“車組撤離！保衛人員隔離坦克！”

    隨即他就扔下擴音器大步朝靶區那邊走去，其他人在後麵緊緊跟著。李路示意張衛偉去指揮人員把坦克隔絕開來。裏麵肯定是有彈頭和發射藥的，必須要把坦克和任何人隔絕開，避免潛在的危險發生。

    李路也趕緊的跑著跟上去。

    靶區那邊已經有工人在灑水給靶子降溫了，那是用鋼板抱著岩石焊接成的坦克靶子，最前麵的那塊鋼板引起了李路的注意。

    裴磊臉色變得嚴肅，快步上前仔細查看了被擊中的鋼板位置——五百米，炮彈沒有打穿鋼板。

    其他技術人員看到眼前這一幕都驚呆了。

    但見被直接命中的部位有一個麵積很大的凹處，但是沒有穿。周遭有很多裂痕，但是也沒有完全的裂開。

    李路忍不住走上去問裴磊，“裴工，用的是破甲彈？”

    幾乎要把眼珠子貼到命中區域觀察的裴磊慢慢站直了，表情凝重，深深呼吸了一口，慢慢轉過頭來看著李路，“穿甲彈，用的是穿甲彈，穿甲彈。”

    他強調了三次。

    李路的表情也變得驚愕起來。

    距離五百米，命中角度九十度，也就是垂直的方式命中，使用的是穿甲彈，那台T-62M使用的是115毫米滑膛炮。

    換言之，這塊鋼板擋住了五百米外發射過來的115毫米穿甲炮彈的攻擊！

    李路悄無聲息的貼近裴工，把聲音壓到隻能他聽見的程度，道，“現場所有人都要馬上接受保密教育，試驗的結果要嚴密封鎖。”

    裴磊馬上回過神來，立馬高聲說道：“所有人員集合！”

    李路低聲吩咐手下，“去叫張隊長帶一個班過來，把靶區封鎖起來，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進入，更不能靠近靶子！”

    “是！”那小夥子一溜煙的去了。

    裴磊把技術科、煉鋼廠、車間的人員全部集合起來，有十幾人，冷峻地說道，“從現在開始，你們不得離開我的視線。劉向陽！”

    劉向陽出列：“到！”

    “你把人帶到一邊去等我命令。”裴磊道。

    “是！”

    劉向陽帶著人走了。

    李路打量著劉向陽的背影，存了一些擔心。不是每個人都能看出試驗結果的，但是劉向陽肯定知道這意味著什麽。

    一切都安排妥當，裴磊和李路才走到一邊說話。

    裴磊很激動，“小李，這樣的技術指標，你知道意味著什麽嗎？”

    “裴工你先別急，試驗鋼板的厚度是多少？”李路問。

    裴磊說，“完全參照59前裝甲的厚度來生產的。同樣的厚度，輕量化裝甲鋼的指標幾乎是現用裝甲的三倍！”

    三倍！

    李路很容易就換算了出來，“也就是說，使用此類裝甲鋼建造出來的59坦克，哪怕是美國人的M60也無法擊穿正麵裝甲。”

    “沒錯！”

    在國內的坦克裝甲研究領域裏，這樣的進步，幾乎等同於登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