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瘋魔,不成活——拋磚引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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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遼遠的天空之下,西涼之地一望無疆,大概再過多少年,這片厚重蒼涼的大地也看不出曆史的風霜吧,甚至除了風頭如刀,都沒人能覺察出時間悄悄的流逝。



    但在姹紫嫣紅的帝國南方,時間的流逝又種難以言表的風雅:櫻花開了幾轉,徇爛夏花風中盤桓,秋葉蕭蕭而落,甚至冬雪消融,都能使人驚覺到時光的悄然離去,從而文人墨客傷春悲秋樂此不疲。



    東南名勝雁蕩山,因‘山頂有湖,蘆葦叢生,秋雁宿之’而得名,又以其風景秀麗幽絕,奇峰迭出,瀑布飛懸著稱於世,素有‘海上名山’‘東南第一山’之譽。



    雁蕩山區占地廣闊,四時之景各有不同,此時正值春光明媚之際,陽光溫暖灑在雁蕩名山,沁人心脾,所以遊人極多。才子佳人攜伴而來,吟詩作對,風花雪月,投壺射箭,觥籌交錯,對飲成歡;折扇公子翩翩風儀溫文爾雅,胭脂麗人低語淺笑依儂。偶有頭發斑白老叟負篋賣酒,三十文許便可喝上一大瓢;垂髫稚童相戲追逐,禽鳥去而遊人樂也。



    正在閉目聆聽古琴音律的才子耳邊忽然響起一陣猛烈急促的刀鞘摩擦聲,才子皺眉心道:失禮之極,失禮之極。然後才子才意識到古琴聲,嬉鬧聲,在一瞬間都已消失不見。



    大才子驚惶地睜開雙眼,隻見人群都注視著自己的身後,氣氛凝重,才子汗毛緊豎,驚恐地扭頭回望,才發現原來事情與自己無關,不禁長出了一口氣。抬袖擦掉臉上的冷汗,然後他身體忽然僵住,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大概是他發現了不光臉上有汗水,襠下也潮濕一片。



    正在捧著木瓢喝酒的年輕人卻仿佛感受不到壓抑的氣氛中,自己正是壓力的中心。喝完之後,甚至好整以暇,揮袖揩揩嘴巴,取出一吊錢放到害怕呆立的賣酒翁的手中,輕笑道:“老丈,收好你的酒錢哩。”



    賣酒翁這才回過神來,慌忙揣起銅錢,蓋上酒蓋,挑上擔子,匆匆離開。



    年輕rén miàn對眼前的刀已出鞘的刀客,神色自若,道:“各位好腳力,想不到我才到這雁蕩勝景半日,各位便又追上我了。”隨後掃視了一眼眾刀客,問道:“怎麽?那位斷了隻手的好漢這次怎麽沒來?”



    刀客中為首的漢子臉若生鐵,將堅毅冷酷生生嵌進臉龐,此時他麵露悲痛,厲聲道:“奸賊,你害我沙師弟斷臂以致垂危,倘若他性命有所不測,我定叫你不得好死。”



    圍觀之人中有人忍不住驚呼出聲,“他莫非是海沙幫大當家海巨龍?!”



    難怪他會如此失態,海沙幫在東南沿海一帶一向極有勢力,早些年幫襯著官府做些護運海鹽的買賣,但路人皆知,海沙幫真正的大買賣其實是販運私鹽到內陸交易,上頭又有著官府的照拂,所以海巨龍、沙巨象兩兄弟短短幾年便積累起了巨額財富,二人情比金堅,一同在這東南之地闖下赫赫威名。



    年輕人不置可否,仍舊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道:“那麽你們此番來尋我就是為了說幾句話來讓我不痛快嗎?”說完一臉笑意地看著眾刀客。



    海巨龍旁邊的幫眾激憤無比,怒罵道:“你這直娘賊,傷我二當家性命,還想活著離開這裏嗎?”



    年輕人漫不經心道:“可是我直到現在還活著。”



    那名幫眾更加憤怒,衝著海巨龍道:“幫主,跟這惡賊還講什麽江湖道義?咱們一塊上,也卸下他兩條膀子,為二當家報仇。”



    海巨龍暴喝,“得罪了。”隨即橫刀欺身而上,兩丈距離竟是被兩步便行至年輕人跟前,但刀鋒未及年輕人脖頸,年輕人的腰身忽然像折斷了一般,迅速往後倒去,雙腳仍紮在地上,刀鋒貼麵而過,刀風呼呼,一綹頭發應聲飄落,足見其勢沉刀快。



    與此同時,海沙幫的幫眾踩著奇異的步子迅速地圍上,在兩人甫一相接之際便已將年輕人包圍起來。



    年輕人這下的腰來不及直起,海巨龍便已變化刀勢往下剁去,勢必叫年輕人身首異處,與此同時,兩把刀子已經橫削向年輕人小腿,狠辣無比。



    要知道,當時的情況實是似緩而急。



    年輕人雙腳忽地離地而起,單手撐地,雙腿擺動,身形飛轉,順勢踢開了海巨龍的刀,避開了狠辣的兩刀,也將兩個幹瘦漢子踹出戰圈。



    落在遠遠觀望的江湖人士眼中,這一手實在無可挑剔,教人忍不住拍手叫好。兔起鶻落,無論力道,角度,速度,都恰到好處,尤其使人覺得震驚的是年輕人對於戰局時機的掌控,已經達到出神入化的境界,往往隨手一記平常無比,隨便一個江湖男兒都能使得的招式,都有化腐朽為神奇的魔力,於逆境中強行扭轉局勢。



    海巨龍不愧一幫之主,他的刀很快。他的刀也很快。



    前者指速度,後者指鋒銳。



    仿佛空氣都在其刀下能被切割。



    氣息悠長,穩健無比。



    但更可怕的是,海沙幫眾人似乎懂得一種奇異巧妙的合擊之術。相互之間配合之下,攻勢竟綿綿不絕,猶如汪洋大潮,一氣嗬成,承前啟後,起承轉合,永不停歇,永不枯竭。



    年輕人卻顯然不是第一次麵對這樣的圍攻了,麵上不慌不忙,置之絕境仿佛也看不到他會皺一下眉。隻見他右手作掌推掉向他搶攻而來的樸刀,一拳擊在海巨龍胸口,海巨龍踉蹌倒退一步,強自止步,不顧氣血逆行,揚刀再上。



    年輕人哈哈大笑:“哈哈哈,我看幾位這七星陣法尚不純熟哩。”



    說完餘光看了一眼右邊天璿位,手上拆招不斷,直視在他麵前的海沙幫眾,道:“天璿、天璣可不是這樣轉換的。”雖然拆著招,說著話,但年輕人的大部分注意力仍是在海巨龍的身上,此刻他感應到海巨龍的刀將會從背後襲來。前後同時有刀襲來。年輕人該怎麽辦?



    霎時之間,人們便看到了年輕人的應對方法:佝腰別過麵前的海沙幫弟子的手臂,兩刀相接,麵前的海沙幫弟子手臂瞬間被幫主的大刀震麻,手中的刀也落到地上。



    年輕人微微一笑,攥拳擊在海沙幫弟子身上,那名弟子倒飛十丈餘,口噴鮮血,神色委頓,眼看活不成了。



    在其身後的海巨龍大怒,刀法更加迅疾狠辣。年輕人感受到背後的強烈殺意,不屑地一笑,欺身往前,占據陣法搖光位,然後他便迅速感受到了眾人之間那股隱隱約約的聯係,由於陣法牽引氣機互通的聯係。



    巧妙牽引之下,海巨龍的刀前總是自己的幫眾,而海沙幫弟子攻向年輕人的攻勢也都悉數被轉嫁到了幫主那裏,眾人大駭。



    若是有強者在旁觀戰,想必會發現這其中的玄機。七星陣法演變自北鬥大陣,最講與天地溝通,每個人便都需要成為一方天地,方可鎮壓強敵。於是需要氣機互通,才能增強了彼此的聯係,彼此之間配合無礙,一陣便隻若一人,那可當真是千手百臂,莫不能防。真正的北鬥大陣早已失傳,相傳真正的北鬥大陣萬人一位,大陣運轉起來生生不息,號稱百萬雄師莫能陷。



    這七星陣法雖然殘缺,但在氣機聯係上的要求卻更要強烈,所以不自覺地,海沙幫弟子的氣機便被位於陣法中樞的年輕人所牽引。 



    海巨龍暗忖道: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內力卻已高深至此。當下便先泄了氣,喝道:“我幫弟子聽令,不要管陣法,現在你們各自為戰,與本幫主一同絞殺這廝。”



    雖然如此說,但此刻大家氣機相連,誰敢輕易撤力?萬一這惡賊順勢再將真氣灌入,那豈不是拿自己的小命開玩笑?



    所以在年輕人的有心牽引下仍是海沙幫眾打海沙幫主,海巨龍心中惱火,現在勢成騎虎,實乃兩難局麵。



    海巨龍無奈,震退迎上來的兩個幫眾,抽身而回,收刀而立。道:“小兄弟天縱奇才,人中龍鳳,從今以後,你與我海沙幫的恩怨便一筆勾銷了罷。”



    年輕人卓立眾人間,豪邁大笑,道:“海幫主言重了,小子以前多有得罪,隻要貴幫肯不與我為難,小子也很樂意交下海、沙賢昆仲為朋友。”



    聽到年輕人提到自己師弟,海巨龍皺了皺眉,很不甘心。



    不過隨後,年輕人便將自己的真氣一放一收,未曾再傷及海沙幫一人。隻不過海沙幫眾人被吞吐的勁氣弄得人仰馬翻,倒在地上。



    海巨龍眉頭鎖得更深,心中暗道這家夥故意折人顏麵,實在可惡。



    不過這可實在是冤枉年輕人了,剛才情勢如果年輕人不先放再收,傷到的便是自己了。



    年輕人昂首挺立,從懷中掏出一個小瓶,扔給了海巨龍,道:“大還散。”



    “大還散?”海巨龍明顯吃了一驚,拱手道:“此等療傷聖品,我替師弟謝過小兄弟。看來師弟可性命無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