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懷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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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場巨大的風波,在你和父親的共同努力下,逐漸地平息了。生活漸漸又回到了原來的軌道。

    在你的愛情滋潤下,我的身心都在慢慢地康複當中。

    這段時間,你帶著胸部逐漸痊愈的創傷,頻繁地往來於軍營和家宅之間。你每隔10來天就回來一次,在家中待上一天,陪伴著我。

    往來奔波和悉心照顧我,給你在紛繁的軍營事務之上,又帶來了額外的辛苦。

    伴隨我情緒的平穩和體力的恢複,我們的婚事也在低調地加緊籌備著。在此期間,我們簽署了婚書。父親為了避免漢王選秀時把我也包含在待選範圍之內,便早早將婚約送往懷州府存檔備案了。

    父親和舅舅,幾經協商,大體上確定了一個婚禮的日期,並且決定讓我在婚前一個月移居到臨水的舅舅家中去,因為那時的風俗是,男女婚配前雙方不可見麵的。到了婚禮的那幾天,聘書和聘禮由崔府送往丁家,婚禮當天,再由你隨迎親的儀仗隊騎馬到丁家去接我回來。

    像崔、丁二族這樣的鍾鳴鼎食之家,婚禮要辦得風光體麵,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有好多事情,需要內宅有個女主人來承擔和決策。可是,姨娘被剝奪了內宅的管理權,並被禁足在自己的院子裏。就算是放她出來,她肯定也一萬個不願意來負責這件事。為了更好地照顧我康複和幫忙籌備婚事,丁家舅舅提出說,可以派他的兩房妾侍過來幫忙。於是,兩位舅姨娘乘著軟轎馬車,被送到了崔宅來。有位較為年長、老成的舅姨娘承擔了女主人的職責,負責率領一眾老媽仆婦處理日常的和婚禮上的種種雜務,而另一位較為年輕、活潑的舅姨娘,則率領和監督侍女們,負責我的飲食起居。兩位舅姨娘的到來,把父親和你,從瑣碎繁雜的內宅事務中解脫了出來。兩位舅姨娘不愧為在丁家這樣的大家宅裏麵曆練過的,來了不多久,就把內宅事務打理得井井有條,上下秩序井然,比姨娘管事的時候,還要條縷分明,公正賢明,上下仆役無不敬服。

    照顧我生活的年輕舅姨娘,性格非常開朗,多言愛笑,心地良善。她在丁宅非常得寵,經常跟隨丁家舅舅出門辦事,見多識廣。她每天從早到晚都陪伴著我,一覺得我心情沉悶,或者看到我精神見好,馬上就打開了話匣子,天南地北地給我講她跟隨丁家舅舅出入官場,往來四鄉,接觸各色人物的新奇故事,把種種人事情狀描摹得繪聲繪色,講得活龍活現,著實讓人聽了覺得有趣解悶,讓我漸漸地忘記了內心的恐怖和黑暗。她又很喜愛音樂,對古琴曲譜興趣尤濃厚,收藏了不少好聽的古曲。我們在這一點上更是情趣相投,在一起研究揣摩,常常不覺晨昏,忘記了時間的流逝。後來,又發現,原來她和孫湛明叔叔的如夫人出嫁前都是一個樂班的姐妹,往來淵源深厚,我們又有了共同的熟人,關係就更加親密。不過幾十天之後,我們就變成了無話不談的閨中密友,相處非常愉快。

    我自幼在崔宅長大,從來沒有和年齡相仿、身份接近的女友相伴過,她給我帶來了閨中友誼的全新體驗和無限快樂。

    隨著我們彼此之間心聲的吐露,我鬱結的心情,也就逐漸開解了起來。她和我說當年在樂班所受的種種欺淩和侮辱,說舅舅如何成為她命中的救星,她如何與舅舅浪漫相愛,最後克服種種困難,終成眷屬,恩愛甜蜜。對於那些女性被欺淩的痛苦,和對於找到真愛的甜蜜,我們都完全能夠理解彼此,有著大量的共同話題和深切的共鳴。她聽說了我和你之間的愛情故事之後,對我們的愛情非常支持,對我們即將到來的婚禮,有著十二萬分真誠的祝福。

    一切都在朝好的方麵走,生活重新變得充滿了陽光。景雲給我造成的心理陰影漸漸消散下去,紅潤又回到了我的臉上。

    在萬事吉祥如意的美滿之中,隻有一件事情是美中不足的。那就是,這些天以來,我覺得有一種莫名的不舒服,常常困倦無力,起坐慵懶,一站起來,稍微走動一下,就覺得頭暈眼花,還常常覺得惡心想吐,什麽東西都不想吃,而且特別怕聞到各種氣味。最喜歡的花香,也能引起強烈的惡心。但是,除了這些,倒也沒有別的問題了。自從大出血之後,身下的淋漓不斷,也逐漸地停止了。起先還有一點淺淺的粉紅,後來慢慢地就全都幹淨了,而且已經過了日子,也沒有出現。我覺得這說明景雲帶來的傷害正在痊愈當中。想到前些日子給大家帶來的辛苦,怕又驚動各房擔憂,我把這些若隱若現的小小不適都忍耐了,沒有對別人提起。

    一天早晨,我克服著身體說不出的困倦,懶懶地起床,坐在了梳妝台前。我看著自己在銅鏡中有些浮腫的臉。我拿過梳子。舅姨娘走過來,對我說:“小姐,我來幫你梳頭吧。我新近學了個款式,小姐這麽如花似玉的人兒,梳起來一定好看。”我說:“好呀。謝謝你了。”

    她拿過我手中的梳子,開始梳理我的頭發,並把它們挽成時興的發髻。

    她說:“小姐梳這個式樣真的好看。過些天,小姐挽了新娘子的發髻,就更漂亮了!真是羨慕小姐,這麽青春年少,這麽美貌如花,又能嫁給這麽好的夫婿。這樣的金貴命,我們是求都求不來呢。”

    我的臉微微紅了一下。我說:“姨娘能嫁給舅舅也很好命啊。舅舅這個人一定很.....”一陣突如其來的惡心湧上來,我說不下去了。我忍了又忍,幾番把胃裏湧上來的酸水強壓了下去。這時侍女走了進來,手裏拿著一束剛從院裏剪枝下來的帶露的花朵。一陣花香撲鼻而來。在這個新來的刺激之下,我終於無法忍住,哇地一聲就嘔吐了起來,這一吐就吐得翻江倒海,一刻鍾過去了,都還直不起腰來。

    這番嘔吐把舅姨娘和侍女都嚇壞了。舅姨娘拍著我的後背說:“這是怎麽了?昨天吃了什麽不對的東西嗎?還是昨晚睡覺著涼了?”

    好不容易心裏好過了一點。我臉色發白地坐直了身體,在侍女的伺候下,漱了口。

    我看了看鏡子裏頭,抱歉地說:“姨娘,真是對不起,把你剛挽好的發髻都弄散了。”我重新拿起梳子。

    “不要緊,我重新幫小姐挽起來就是了。”舅姨娘安慰道。她看著鏡子裏的我,突然想到了什麽,嘴角浮現出一絲神秘的笑意。

    侍女收拾完畢出去之後,她附在我耳邊,悄悄地說:“小姐,你是不是最近早上起來常常這樣不舒服啊?”

    我在鏡子裏看著她。我說:“是啊。你怎麽會知道?”

    她含著笑低聲問:“是不是覺得身體困倦,不想動彈,胃口也不好?”

    我回頭看著她。我說:“你問過大夫嗎?”

    她笑著搖了搖頭。我疑惑地看著她。

    她左右看了看。她在我耳邊,更加低聲地說:“小姐和少公子,有沒有親密地接觸過呢?嗯,我是說,是說,比如抱在一起,嗯,男女非常接近的那種?”

    我想起你從軍營飛馬回家後,我們的緊緊擁抱,臉頓時紅得像天邊的火燒雲一樣。

    她看了,便以為自己猜中了。她悄聲說:“小姐,難道家裏沒有人告訴過你嗎?他也不知道?”

    我不解地看著她。我說:“告訴我什麽?知道什麽?”

    她問:“小姐覺得這樣不適有多久了?”

    我說:“不記得了,也許有三四十天吧。”

    舅姨娘滿麵春風地小聲說:“恭喜小姐!怪不得老爺叫我們過來幫忙呢,原來崔家是馬上要雙喜臨門了。”

    我困惑地看著她,說:“什麽?”

    她輕聲說:“這樣的大喜事,怎麽就沒有人告訴小姐呢?小姐,你這樣,大概是有身孕了。你肚子裏,已經有了少公子的孩子了。”

    我手裏的梳子滑落下去,當地掉在了地上。

    舅姨娘後退了一步。她驚奇地看著我的表情。她伸手捂住了嘴。她驚慌失措地說:“我,我剛說錯什麽了嗎?”

    我看著鏡子裏自己的臉變得慘白。我搖頭說:“沒有。沒有說錯什麽。隻是,舅姨娘,你能不能幫我一個忙?”

    舅姨娘看著我,見我沒有更多的異樣,慢慢地鬆了一口氣。她心裏慶幸自己嘴太快,這種事關宅門臉麵的敏感事情,涉及崔家的嫡子和有誥封的陳家小姐,自己一個侍妾的身份,怎麽可以亂說呢,好在萬幸沒有闖禍。

    她趕緊點頭說:“當然能,小姐隻管說吧。”

    我說:“哥哥今天在家裏,不過一會兒要陪父親出去有事情。我要見哥哥。越快越好。請姨娘幫我去告訴他,讓他找個托詞不要和父親出去,說我想要馬上見到他。”

    舅姨娘有點為難地說:“你們婚約都簽了,你馬上就要搬到丁家去了,成親之前這些天,按照習俗你們見麵是不吉祥的。這邊的風俗是說,見麵早了,姻緣可能就要散了。”

    我說:“現在管不了什麽風俗不風俗了。請舅姨娘務必去告訴他,讓他今天一定要來見我。他若不來,會要後悔的。”

    舅姨娘看了看我,然後在心裏飽含溫情,原諒了懷孕女人的各種古怪。

    她說:“好吧。隻是你們要悄悄的,不要讓不相幹的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