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art1-

    六月末的首爾的空氣，是透著一股濕濕的暖息的。

    塵埃在喧囂的白天飛揚，夜幕落下，也隨之沉寂。

    從頂樓上俯望下去，閃爍著霓虹的車街馬龍，歡笑中夾雜著落寞。

    失意人的落寞，失心人的落寞。

    夜其實已經過了半數，可城市的燈光卻放肆發亮，亮得一塌糊塗。

    那些各式各樣的，五彩繽紛的光芒，刺得的雙眼生疼。

    還有，刺得他最痛的一道，叫做的光芒。

    樓頂安靜得隻聽得到一個人的呼吸聲，這個曾經合住過的宿舍樓樓頂，熟悉，陌生，翻新，依舊。

    用力仰頭望著天空，那裏一片漆黑，映著地麵上繁華的光亮。

    是啊，又不是冬天，怎麽會有雪呢。

    就這樣僵直著身體在原地站了許久許久，直到手機鈴聲突兀地響起。

    發愣的焦距定定地怵在某一點，沒有理會是誰，徑直點了接聽鍵。

    “世勳啊，該走了吧。”張口滿嘴的青島味韓語，還硬是要裝得深沉。

    “你和燦烈哥先走，我去吃夜宵了。”還是定定地看著某一點，語氣毫無波瀾。

    “說謊，”立刻傳來不高興的反駁，“我都在樓下看見你的頭了。”

    這才怔了一下，朝欄杆走近一小步，垂下眼瞼瞄見了正站在一樓抬頭仰望他的。

    隻是一個簡單的仰視的動作而已，竟然覺得那看起來很是固執。

    因為在乎，所以固執。

    “嗤。”忍不住笑了出來，眼睛一眯才察覺到眼眶內有淚。

    “笑什麽笑，等你下來去吃夜宵，放心吧我都把他們支回去了。”聽筒裏的聲線就像個孩子。

    酷似年幼時因做錯事而被母親責備後，偷偷將自己拉走分享零食的玩伴。

    沒人教過他們兄弟之間該怎麽相處，那還尚未成熟的思維，大概能定義那樣的行為是安慰。

    “怎麽知道我在這兒。”挑起了眉，眉尾是止不住的竊喜。

    “我找了一個小時才找到的，本來都想回寢室了，想想還有這裏，沒想到真的是這裏。”孩子的詞句之間都是滿滿的埋怨。

    過了半天，看都沒有響聲，又緩緩開口。

    “你啊……來這裏幹嘛？”

    “你前幾天不也來過麽，我還用回答？”

    “……”

    靜靜地掛了電話，低下了腦袋。

    在的角度，看不清那個視友濃於血的人，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因為又想起了太多往事，所以，哭了。

    -part3-

    “白賢哥呢？”進入練習室的第一句就在問的去處。

    拿奇怪的眼神看了一眼，其他人的腦回路還沒來得及跟上，隻有鹿晗意會。

    “跟鍾大在練聲房。”鹿晗狗腿地過去順走手上的袋子，興奮地衝叫喚，“芝士棒！呆子！”

    完全毫無同為忙內的自知，一邊大佬口氣稱讚勳勳真勤勞一邊霸道地從鹿晗手裏剝削幾袋。

    沒客氣地和大夥一起吃了起來，看見手裏依舊提著一袋辣年糕，提議道：“先放這裏吧，白賢和鍾大哥回來還能吃。”

    “噢，他說他要吃熱的。”被建議的人卻跟沒聽見一樣，自言自語又出了練習室。

    練聲房裏除了意料中的男聲之外，還有兩道女聲。

    推開門一看，是和黃美英前輩，恭敬地打了聲招呼，開始說明來的緣由。

    看見吃的四個人都振奮了，把手中做滿標記的歌詞紙放到一邊，開始消滅辣年糕。

    “以為要餓到回去的，沒想到吃到了東西。”黃美英滿足地嚼動嘴巴，眼裏都是對的善意。

    “感覺更開嗓了，能開新八度了。”卞白賢還順勢嗷了幾聲。

    “平常練習都沒有吃的送來，今天是不是因為前輩在，所以裝模作樣送吃的來啊？”把矛頭指向。

    低聲低語地辯解：“不是，當然不是。”

    “努那，他真的是第一次送吃的！”不打算放過，繼續挑撥。

    黃美英笑得眼睛都沒縫了：“這種事我懂的啦，努那出道那麽久了。”

    窘迫了：“真的不是……”

    幾個人說笑著解決了分量不夠的辣年糕，卞白賢不滿地耍賴：“忙內再去買幾份過來！”

    “都說吃人的嘴軟，你真是越吃越硬啊。”黃美英開玩笑地斥責卞白賢。

    沒說話，笑了一聲。

    被說的卞白賢也抿嘴笑了，身後的伸手往他頭上揉了一把。

    卞白賢下意識回頭看她，和他對望而笑。

    “好了那我和你們泰妍努那再聽一遍你倆的練習也要回去了，快點吧，我們還有行程。”黃美英幹脆地結束零食時間，把進度推快。

    “今天謝謝世勳送來的年糕了。”暖暖地朝微笑。

    “那我先回去了。”

    “下次我和泰妍來會提前讓白賢通知的噢！”

    “你真是……”

    “有前輩在我們才能有吃的嗚嗚。”

    的視線滑過卞白賢。沒記錯的話，他好像前陣子有說過很喜歡泰妍前輩。

    -tbc-

    -part4-

    鹿晗去了內地有拍戲的行程，要去排練音樂劇，時不時地會去roommate那邊過夜，也因為第一次進劇組而緊張練習。

    跟著他們一起去吃了飯，前兩年無論做什麽都是一堆人跟著一起，現在一起好好吃頓晚飯感覺都是件挺困難的事。

    幾個人聊著聊著不由自主扯到了身上。

    一直都不知情的在聽到消息後，頗為吃驚。

    “是我眼見力太差嗎？我以為白賢他說著玩兒的。”

    “每次後台公司碰見泰妍努那，他都春心蕩漾的。”嘖嘖道。

    “啊？那你們早都知道他倆的事？”呆愣著，環視其餘幾位，都是一副高深莫測的表情。

    看到的時候，眼前一亮。

    “世勳應該也不知道的吧！”

    繼續吃著沒有說話，似乎是默認的意思。

    大家眼裏的，有些孩子生性，骨子裏愛鬧愛玩，人多的地方又會沉默寡言，空長一米八的高個子。

    很多人都覺得不適合做藝人，比起那樣能說會道、最大化將訓練成果展現給大眾，吳世勳隻知曉在背後用功，到了鏡頭前又給人一股在偷懶的錯覺。

    可是就是這樣一個人。

    喜怒哀樂放在臉上輕輕帶過，看起來對任何事情都蠻不在乎，心裏卻會把他人的評價記下。

    他也會認真地笑，笑的時候眼尾微薰，小嘴巴撐開。

    不笑的時候，多半在放空。偶爾想入神了，就輕輕皺眉。

    從不會和誰抱怨，默默做著該做的事，把它們完成得萬具無隙。

    但他有記憶，他有感情，他也有在意的事情。

    那些別人看來他絕對不會關心的東西，其實他全都清楚。

    甚至，嫉妒得要瘋掉了。

    -part5-

    搬寢室前，k隊六個人住在一個公寓裏。

    12年下半年，行程少得實在足夠在家摳腳。

    不知道為什麽，卻覺得那段時光最為滿足。

    沒有得到很多人認可，沒有拿到許多大獎，回想起來有些落寞，但十分溫暖。

    那個冬天，有一晚下雪了。

    嚷嚷著想去樓頂看被雪罩著的首爾夜景是什麽模樣，腦子正常的幾個成員都嚴肅拒絕了。

    “我不想一個人上天台看雪啊。”

    “你不是很怕冷嗎！”

    “越是怕，才越要去征服。”

    “……你是忙內陪他去！”

    “……”

    身為忙內，明吃虧也沒辦法，跟著上樓頂。

    天上飄下來的雪花全部沉甸甸落在身上，時不時吹點風，把兩個人都凍得嘴唇發紫。

    “哥……哥，可以回去了吧。”

    整顆腦袋縮在連衣帽子裏，純素顏被月光打得很是凶神惡煞。

    “敢偷溜回去就用合氣道對付你。”

    “冷死了都……”

    “哪裏冷！這不……阿嚏……”

    “哈哈哈哈哈讓你裝。”

    隨意揉了揉鼻子，轉身眺望夜景，良久接了一句。

    “這種生活，很多事都要假裝，以後要假裝的地方更多。我當然希望坦然然的，赤裸麵對，可惜這種職業這種工作，讓人不得不開始選擇。選擇靈魂還是肉體，選擇繼續還是放棄，選擇刻意微笑還是麵無表情。我們應該能說是一個戰線上的，更甚是一條船上的螞蚱，你不小了，當過那麽多年練習生，你懂我的話。以後是不是像這樣放寬心談話的機會都會越來越少……我們忙內……”

    扭頭看，兩人自然地對視上。

    不知道該說什麽，零星破碎的話語想表達的意思他懂，他隻是詫異於，卞白賢第一次這樣對他展露的內心。

    明明什麽都沒發生，卻好像跟他親近了很多，有種自己是最了解他的人的錯覺。

    ，想靠近、又難以深近的卞白賢。

    -part.6-

    那就是吳世勳獨一無二的一見鍾情。

    那人長相普通，眼皮沒精神地聳拉著，素顏顯得很冷漠。

    可在結束行程乘坐大巴回公司，他若無其事地幫自己揉頸子的時候，吳世勳心跳加快了。

    在嚴肅地說著喝太多奶茶不宜健康，自個兒卻沒有節製地喝，還強詞奪理的時候，吳世勳心跳加快了。

    在下雨天安靜在一旁替他撐著傘的時候，吳世勳心跳加快了。

    在後台看著他一步步被化妝品包裝得完美的時候，吳世勳心跳加快了。

    這樣完美而又獨一無二的一見鍾情的對象，最終也隻能變成放在心底偷偷關心的對象。

    “十二月的奇跡的行程總算差不多了，上天賜我睡眠吧，啊，可愛的睡眠。”金鍾大一進門就惦念著床。

    “……”沒有人搭話。

    覺得這種時候過於安靜不太對勁的金鍾仁來回觀察了幾下：“白賢哥呢？”

    樸燦烈戳戳自己的頭，意思是讓他動動腦子：“約會去了噢。”

    金鍾仁不解地看著他，樸燦烈沒想繼續這個話題，突然想到了什麽，激動地蹭他：“開呀，我們也去約會吧。”

    金鍾仁無措地回避：“我……我要去床上待著。”

    樸燦烈瞪大既驚訝又害羞的眼睛，貼在他身後走，嘴裏還假意念叨著：“這是不是不太合適啊，你再想想呢？第一次就在床上真的可以嗎？”

    “他是程序裝錯了還是中病毒了？”鹿晗被樸燦烈的入戲太深給逗笑了，下了節目這貨怎麽還這麽傻呢。

    “他陷入熱戀了。”黃子韜不懷好意地給大家洗腦。

    其他人噗嗤笑起來，隻有吳世勳沒有聲響，摘下帽子回房了。

    鹿晗疑惑地給黃子韜使眼色，後者更迷糊地聳聳肩膀當作回應。幾個人又開始陷入了不解之中。

    他陷入熱戀了。

    吳世勳玩著手機，腦子裏卻反複響著這六個字。

    應該吧。

    這個冬天，沒有人纏著他一起看雪了。那人當初說，以後也許不再會有那樣談心的機會，他說的，真對。

    半夜大家都睡了之時，卞白賢回來了。

    動靜很小，像是到自己房門前嚐試開了會兒無果，又不知在做什麽摸索了半天，最後開了吳世勳這間的房門。

    吳世勳和卞白賢做過室友，當時是大家抽簽定的，最終因為前者受不了後者開的過高暖氣而“分居”，其他生活習性還能湊合相處，他倆之間有個默契的點就是會互相留門。

    想必是樸燦烈把房門鎖上了，卞白賢情急之下想到了或許吳世勳會留門，所以試著來了，結果當然成功了。

    吳世勳就是沒鎖門等著他呢。

    卞白賢摸著黑觀察了一下吳世勳、鹿晗、金俊綿三人的睡相，看到吳世勳睡在床的一側，另一側正大大有空餘，於是毫不猶豫地爬上了他的床，輕手輕腳縮進了被子裏。

    真是困死了。卞白賢抵製不住困意，什麽都沒想就閉上眼進入了睡眠。

    吳世勳睜開眼盯著背對他的小腦袋，一方麵為他選擇和自己睡而興奮，一方麵想到這是自己故意作為才得到的結果而落寞。

    他去做什麽了？

    他醒來後會告訴自己嗎？

    自己又真的是想知道答案嗎？

    隻要一猜想是和女人出去的情況，吳世勳就浮躁地不知道該怎麽辦，心裏一股難受勁找不到抒發的口。

    也不知這樣失眠著胡思亂想了多久，他也困了，困到不願去追究什麽。

    這世上，隻有兩種東西。

    你努力了就可以得到的，和你努力了也永遠得不到的。

    吳世勳大膽地去摟住卞白賢，後者睡夢中地隨著他的動作翻過身來，驚得他手縮了回來。

    可是卞白賢真的在睡覺而已，他在睡覺，他不會有知覺的。

    吳世勳湊上去，他想親吻他，他的嘴唇近在咫尺。

    但這樣做了會改變什麽呢。

    明天醒來的尷尬，和更無窮無盡的單戀。

    卞白賢的呼吸打在他的唇上，是涼颼颼的好聞的氣息。

    吳世勳抿了抿嘴唇，毅然翻身睡去。

    -part.7-

    中毒的舞蹈有安排吳世勳和卞白賢合作捶打舞，由於實在太搞笑了，每次練習吳世勳都忍不住在這兒笑場，就連拍攝mv的那次都不意外。

    中毒還沒開始打歌期間，就冒出了沸沸揚揚的解約事件。

    那段時間格外難熬，臨時的編排，臨時的走位，臨時的改變。可是吳世勳無所謂的，他能看見卞白賢更加努力地在支撐著。

    縱然心中無限幽怨和憤懣，眼裏看著他就好了。

    連著熬夜練習了幾天，有些成員實然身體上已經吃不消，卞白賢也不例外，可他似乎從不知疲倦，團體的個人的部分完全沒有厭煩地反複練習，好像有源源不斷的動力注入他的身體。

    這是好事。

    吳世勳倒是挺在意黃子韜，他的情緒沒有很穩定。

    這晚，所有成員都先回去休息了，本來吳世勳也想跟著走，可見黃子韜說要留下來，他不放心故意找借口說自己要繼續練習。

    他唱了好久的歌，從出道到現在，所有的歌，溫暖的，悲傷的，那些歌詞都無一不像是在嘲諷那些背叛。

    吳世勳安靜地聽著，有些難忘的記憶一個瞬間一個瞬間灌輸進腦細胞。可他還想著，沒關係，我和白賢哥還在一個陣線呢。

    時針走到淩晨四點，為了能好好將第二天的訓練繼續下去，兩個人回了宿舍。

    宿舍裏還很安靜，大家應該都在補覺，吳世勳走到廚房，準備先拿點吃的填肚子。

    路過陽台時，聽到了小聲的說話聲。

    吳世勳微微一愣，停下腳步，仔細辨聽出了那人是卞白賢。

    “忙著排練，所以人歌錄製也放在了晚上，好像是要通宵趕行程了。”

    “我沒關係的，這算是對我和其他成員的考驗吧。”

    “你也有演唱會的行程，注意身體。”

    “有你在，我真的再辛苦也支撐得下去。我會努力，去做最好的白賢，能被別人和你同等評價的白賢。”

    他在和什麽人說話？

    不，他在打電話。

    他在和誰打電話？

    那人是誰，為什麽吳世勳第一反應就有了那人的輪廓。

    接下來這天的練習，吳世勳走神了，混亂中不知是撞上了誰，摔倒時手臂被不小心踩了一腳。

    “沒事吧世勳啊。”卞白賢關切地問道。

    吳世勳想回答說，我疼。

    -part.8-

    所以說，禍不單行。

    隻一個月後，卞白賢的戀情曝光同時得到了公司的承認。

    “我也想要女朋友，我也要動力。”樸燦烈壞壞地揶揄道。

    “這時候還開玩笑呢？”鹿晗見卞白賢沒答話，幫他找台階。

    “白賢你說實話是不是因為愛情的力量前陣子才那麽亢奮的，跳舞也是越來越賣力。”

    “世上是沒有什麽不通過努力就得來的。”卞白賢嚴肅地甩了一個眼刀給補刀的金鍾大，說完這句又變了個表情，“咳，當然這愛情的力量嘛……”

    金鍾大嘖嘖個不停：“看看看，其實心裏老開心了呢。”

    心裏不平衡的樸燦烈又跑去貼著金鍾仁鬧騰：“仁仁，我需要你的愛！”

    金鍾仁受不了地渾身顫了顫。

    吳世勳是對整個事件最沉默的一個人，隻字不提，別人討論也不參與。

    和卞白賢配合的錘子舞，也越跳越壓抑。愛鬧的卞白賢喜歡趁著這個動作，抓他脖子，吳世勳幾次直接將他的手孚開。在練習的時候，咆哮裏固定的牽手時刻，吳世勳也直接不伸手過去。

    久了，不說卞白賢變得小心翼翼，連自己都感覺太過分。

    是自己暗戀著不敢說的，卻還要讓對方接受自己莫名其妙的脾氣。

    這天回宿舍之前，在路上買了兩瓶最近卞白賢愛上的飲料，一瓶給他，一瓶自己喝喝看。

    他就要開始演音樂劇了，這時候該給他更多努力才對。

    到宿舍推開卞白賢的房門，他正趴在床上看手機，聽到開門的動靜，回過頭一看是自己，還小小驚訝了一下。

    吳世勳微笑著把手裏的飲料丟給他：“接著。”

    卞白賢來不及放下手機拿手去接，飲料罐啪嗒落在了他屁股上，又反彈到旁邊。

    卞白賢可憐地嗷了一聲，吳世勳轉身走回客廳找黃子韜。

    知道這也算是和好的標誌了，卞白賢開心地打開飲料津津有味地品嚐，被仍在床上的手機叮鈴一聲，顯示收到了泰妍回複的短消息。

    -part.9-

    我不會願意承認，你是我不該愛的人。

    我怎麽會願意承認，你是我愛錯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