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第二十一章 魂遊玄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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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隨著李在淵的指引,緩緩步入了那個將來必定要去,卻從不能提前去的地方。
包子和作者本人一樣,此前對冥界的看法不過是幽暗的地府和烈烈的火焰,以及痛苦受罪的人們。但包子一跨過門,便覺得這世界遠不是世人想象的樣子。那是一個寬廣無垠的空間,藍天、草原和滿地啃青的牛羊。天藍的不真實,草翠的很虛幻,草原上奔騰著原始的巨鹿、四腳蜥和野馬,遠處有成群的亞洲象,多數是早在人間消弭的物種。穿梭在動物群中的,是三三兩兩的身穿黃白色長袍閑庭信步的修煉者,他們有的在橡樹下對酒吟詩,有的在稍平坦的草坡上練劍,他們劃過踩過的地方,沒有一個腳印和一絲淩亂。鼓著腮幫子的草原鼠警覺地看著一隊人馬,待他們飄過它修建在青青草地的小地府的時候,一扭身鑽了進去,消失不見了。那是一個純粹的天然的原始世界。
視野盡頭的山包綿延成優美的曲線,像極了風吹草低牛羊肥碩的敕勒川。包子幾乎從沒有脫離過人類世界,這樣親密地觸碰大自然。
“人族是沒有辦法進冥界的,因為這裏的一切,都是曾經的存在。他們有形有質的肉體和貪婪的意識,哪怕隻有一絲絲帶進這裏,都將是噩夢般的結果。”李在淵解釋到“可以帶著問題進去,但不可以帶著貪欲。”
遠處山丘的草坡被一陣風掀動,長草波浪般的翻滾,似聽得山後隆隆作響,隱隱見從兩山的夾縫中飛出了一條透明的巨龍,那血管閃著藍光的透明爪子在空中飛舞,身形龐大矯健,熒熒藍光竟將身體裝飾成了一條發光帶。包子認識這巨大的似龍似魚的怪物“陰蛟!懸龍!”他驚叫了出來。
一聲低沉的嘶鳴,滿是鱗片的巨大龍身已經飛舞到了包子身邊,一道白光從天而降,懸龍透明的身體收縮凝集,化為一位身著青布長衫卻鬢發如雪、顏如童子的青年,所謂鶴發童顏,用在此人身上並不為過。這人怎的也無法和此前血戰枉死海、張牙舞爪的陰蛟相聯係。青年麵如凝脂,高鼻深目,臉型俊朗,是標準的美男。連包子都看呆了眼。讚歎”要是讓我變得如此帥氣,我願拿內丹去換。”卻又發現,內丹早在三太子體內了,不禁苦笑兩聲。
青年向包子叩拜“上神,還記得老朽?”
“懸龍老爺?”包子試探著問。
“正是在下。枉死海血戰後,我被仙府追查,四十年來雖受迫助紂為虐,但也是罪孽深重,被革去官職,發到冥界擔任司禮。今天得知閣下前來,新上任的楊修主簿派在下前來迎接。”
“你主簿是誰?”包子驚愕地問道,如果說在鹿鼎山碰到的唐初名將蕭瑀很多人還不熟悉的話,那麽楊修此人誰人不知呢?死了兩千多年的三國第一聰穎之人楊修,竟然修成了仙果,並下派冥界做主簿一職。
包子帶著一肚子的狐疑,跟隨著陰蛟一路前行,鬼魂的行進速度是快的,我們可以理解為磁懸浮列車。他們飛快地穿過原野、溪流和高山,他們飛過莽原,一條奔騰的大河擋住了去路,河上隻有一座橋梁,橋梁的另一側,仍然是優美的草原和森林。無數男男女女三五成群的坐在一起,或探討人生,或追逐打鬧,或上下翻飛,他們都是快樂的,人人透出一股快樂簡單的能量,這些小小的能量匯聚在一起,形成了一股巨大的感染力。包子的心脾侵潤在其中,這是從來沒有的體驗。
河上的長橋名曰“奈何”,橋的另一端樹牌“人府洞天”
懸龍向包子解釋道“剛才路過的是自然靈修之地,過了奈何橋就是人族靈魂的歸所了。”
橋頭站著一排剛剛由陰兵帶回來的靈魂,包子再觀察,得見平日裏常見的黑盔甲黑戰馬不苟言笑的陰兵們,進入冥界後全部變成了金盔金甲,雪白的戰馬,翻飛的號旗,熱血的櫻槍,戰士們各個麵容清晰,英姿颯爽,青色的鬥篷在草原風的吹拂下翻滾,雪白的盔櫻翻飛舞動著。哪裏是鬼鬼祟祟的陰兵呀,分明都是仙兵天將。
隻是尚未過奈何橋的鬼魂們還不適應這個環境,他們哭喊著吵鬧著,有的喊著孩子的名字,有的抱著一疊人民幣死不放手,有的跪在地上祈禱上蒼,讓自己再活一次,也有的翻看著愛人的信,一遍又一遍。
橋邊有兩位忙碌的女子,一位麵容清秀,身材姣好,烏雲般的長發披散肩頭,袖管挽在小臂上,麻利地分配著湯藥,她積極幹練且高效,似乎不止疲倦。而另一位,包子仔細一看,竟然是李沫!
橋頭坐著一排老頭,中國的外國的都有,每個老頭麵前都坐著一個虔誠的鬼魂,他們在悉心聽取老頭們的教誨。
懸龍介紹“那女子是孟婆姑娘,身邊的女孩子是剛到地府的一個孩子。這些老頭們,是自願出義工的鬼魂,有弗洛伊德、榮格、羅傑斯,他們都是百年來最懂人族心理的老行家,專門給鬼魂們做心理疏導。本來早該出去投胎了,見我們這忙不開,就自願過來,弗洛伊德先生都留下了一百多年了。”
包子問“他們都該在北俱蘆洲啊!怎麽跑到咱們東勝神州來了。”轉頭問李在淵“你自己說借不來歐洲老師給我當先生的呀。”
李在淵撓頭說“以在下的實力確實難借呀,他們可都是仙族天庭指派的巡回團隊,在東勝神州值守一百五十年後,再轉去西牛賀洲冥界,為各地人族消弭苦難。我估計這些在人間功勞卓著的老專家們可能不會轉世了,幹滿一千年直接進仙班。”
包子又問“那孟婆直接把湯藥灌了,忘記一切人間苦難不就可以了麽,怎麽還需要心理疏導。”
懸龍笑了“孟婆從沒有讓人失憶的湯藥,她隻是發些忘憂湯,清一清附著在魂魄上的淫穢之物,那橋後的世界是極其幹淨的。其實,人的記憶源於執念,人的失憶就是放下,世界上沒有藥能讓人放下執念,也就不會讓人失憶。”
李在淵說“是啊,人族總是幻想有一種神奇的東西幫助他們脫離思維之苦,殊不知世界上根本沒有那種東西,若想脫離思維之苦,還需要自己親手來解決。全部解決了,即可投胎轉世為人,解決不了的,繼續在此修煉。”
正在談論著,隻見橋頭出現一位身著布衣長衫的年輕男子,頭紮風巾,雙手相並至於胸前,向前伸出雙臂,以漢代標準禮儀向包子行禮“閣下可是北俱蘆洲多聞天王特使。”
包子拱手還禮“正是在下”
“在下信任冥界主簿楊修,閣下遠足而來視察,在下有失遠迎。”楊修竟不似曆史描述的那般傲慢自大,口若懸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