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號炮連天，仙軍潮水一般地向城池發動進攻，衝在最前的是插滿巨盾的衝車，那是一種被裝甲包裹起來的攻城塔，可以衝撞的力量破壞城牆或城門，這種衝車甚為壯觀，它安有八個車輪、高五層的攻城塔。最下方由士兵推動，其它四層裝載攻城的戰鬥士兵。衝車直接向城內遠距離射擊，大量密集的箭雨直接飛向城內，直接攻打城牆上的守敵。

    衝車後方掩護著雲梯手，他們跟在戰車後，在衝車強大的保護下緩緩前行。雲梯手身後的是手持短劍的士兵，一旦衝車和雲梯手運動到城垛之下，那折疊結構的雲梯便可以像雨傘柄一般拉伸，帶著鐵鉤的雲梯便能抓住城頭。

    大營靠近城池的邊緣，巨大的投石霹靂車依靠杠杆原理密集發射著裹著油的石塊，點燃後騰起熊熊烈焰，密集地向城內飛去。

    毋庸置疑，這是一場由中古時期的部隊發動的攻城戰，任何一部電影都無法再現比這還要真實的場麵。包子曾指揮過體育館的防守戰役，但相比這樣的攻防場麵，還是粗糙遜色了許多。

    引路的士兵忙說“包上神，這裏離前線太近，怕有流彈飛矢傷著諸位，還請到大帳說話吧”

    包子戀戀不舍地瞄了幾眼攻城作戰的壯闊景象，隨著士兵進了中軍大帳。

    還沒來得及端詳大帳內的陳設，一個身影就嗖地一聲閃在包子身前，靈活地將他摟在懷裏，剛刷一般的胡子茬紮得包子臉頰生疼，放開來才發現，那真的是自己的分離體——龍王三太子。

    三太子是又白又瘦，胡子拉碴的臉上看不出曾經的稚嫩，他已經不再是個紈絝少年了。倆人頗為親熱，手拉手走進大帳，孔德昌等人戰戰兢兢地站在大帳門口，經兵士引路才敢落座。而李四則被捆綁著扔在賬外。

    簡單一聊才知道，三太子隨著後稷殺入鬼門之後，一路縱橫馳騁，沒有遇到有效的抵抗。三太子作為前鋒頗為得意，一路衝殺推進，繞過堅守的據點直抵黑崖。根據目前掌握的線索，黑崖是鬼軍鎮守的最後據點，黑崖之後是無窮的黑暗深淵。後稷認為，敵軍避免與我軍遭遇，乃是抱著不想決戰的想法。仙軍都是陽體，需要飲食和日光，在這極陰環境裏一旦拖久了，戰鬥力必然下滑。而陰鬼們則不怕，他們長期生活在此，靠一些低能量的沙蘭草就能撐很久，想必鬼軍要靠持久戰消耗自己。因此決心尋找鬼軍主力打一場決戰。

    後稷決定與三太子換個位置，他留下圍攻黑崖，三太子回師拔掉據點，主要戰術與包子所料相符，那就是圍城打援。在圍困據點的同時，以伏兵幹掉前來援救的援軍。後稷叮囑，這裏鬼魅縱橫，全民皆兵，所有鬼魅都可能是戰鬥力量，務必要遇村屠村、遇鬼殺鬼，不做甄別、不抓俘虜，全部屠殺殆盡，避免據點死灰複燃。以免後方生亂。

    “他們已經是死人了”三太子說“隻不過讓他們死的透徹一點嘛。”

    三太子一路斬殺過來，拔掉小據點十二個，但斬獲不多，援軍則七七八八，三三兩兩，都是些毫無戰鬥力之輩。

    三太子興奮地說著，卻沒發現包子臉上鐵青的神色，也沒主意客座的孔德昌等人的情緒，更沒發現被捆著扔在大帳門口滿眼怒火的李四。李四吆喝著“不能救援，死就死啦，我不像你們！”

    三太子這才看客座上表情尷尬的一群遊魂野鬼，還有那倒在帳門前的李四。

    “來人，把那個捆著的剁了！”三太子覺得，殺一個陰鬼比殺雞要簡單的多。

    “兄弟”包子忙攔住了衛兵，他對三太子講述了一遍自己的經曆，說“在沒下來之前，我也是滿腔回師斬樓蘭的豪情，但來了以後才發現，這裏遠不是我們想象的樣子。”鬼門的內部管理結構體係是複雜的，鬼魂們也未必如表現的那般思想統一，他們也有許多無奈和悲涼，如果能夠爭取他們，比殺掉他們要有意義的多。

    “兄弟，如果無法得到陰鬼們的支持，你們恐怕在這裏撐不多久！”

    “包子，你又仁愛泛濫了。我隻要拔下這個據點，就打通了鬼門到黑崖的來路，我們來去自由了。”

    “吹吧”包子見三太子又自大起來，免不了叱責幾句“那個礦場你們打下來了？”

    “礦場？”三太子似乎忘了這一茬“什麽礦場？”

    一個參謀趕緊搭話，三太子這才想起來“哦，我軍兵進三十裏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鐵礦場，裏麵看守勞工都跑光了，大軍直接突進，沒有駐守它。”

    “那裏又開工了。”包子又簡單敘述了一下礦場的情況“你看，這裏的工人寧可遭受倭人的打罵甚至屠殺，甚至自願回來複工，也不願意跟你們走，為啥？”

    “為啥？”三太子又把問題推了回去“你說”

    “因為你們更可怕”

    “你是說，這裏不都是日人和漢奸的鬼魂，也不全是喪心病狂的惡徒，他們還可以爭取。”

    “吸取越戰的教訓”包子點點頭“殘酷的體製造就殘酷的人，他們在這種體製下生存，就必須按照這種體製的要求做事，我們摧毀日本人的鬼窟，而不是摧毀這裏的一切。如果你表現的更殘忍，他們便認定出了鬼門便是地獄，鬼門才是真正的樂土。他們以後在人間做的一切惡事，不再會有懺悔之心。”

    一向老好人的孔德昌突然站起身，向三太子俯首哀求道“能不能聽我說說。”

    “你說”三太子有些厭惡地看著趴在腳邊的小鬼魂，像看著一隻老鼠。

    “鬼門建立以來，所入這裂穀鎮守者，皆為曆代戰爭的英魂，多是保護中華不受外來文明侵犯而戰死的將士，他們的任務是鎮守鬼門，協助三界抵抗洲際的侵犯，平衡各大部洲的關係。直到倭人大批到來後，他們引來了無數戰死的關東軍、偽軍，強迫曾經的兵將們解甲歸田，又采用收地、贖買、高利貸的詭計讓他們破產淪為奴工，僅用了幾十年就轉變了鬼門的風氣。他們下指標、派任務，逼迫奴工們外躥拘拿魂魄充實力量，如果完不成任務就要遭受酷刑甚至被殺。新到來的鬼魂充滿怨氣，一心想著報複；而作惡的鬼魂害怕報複，能躲開的辦法隻有抱日本人的大腿。於是，他們發現隻要幹了一次壞事，就真真正正的隻有一條路——升遷。他們隻要抓住更多鬼魂、出賣有價值的信息就可以升遷，甚至成為管理領導者，避免遭到報複，所以，這裏的人變得不擇手段、比著變壞，忠貞守土、抵禦倭國的精神被泯滅掉。”

    “你的意思....”

    “我的意思，大家都不容易。”

    三太子沉默不語，大戰以來，他從沒深刻考量過這個問題。

    正在交談，忽然聽到大營外爆炸聲連城排，大家衝出大帳一看，城內飛來密集的炮彈，在進攻部隊陣列中開了花，炸彈爆炸的衝擊波像被石子激開的水麵，頓時掀起一陣波瀾，仙兵一片片的倒下，轉眼攻勢就被化解了。聽著聲音，這種炮彈竟然全部是類似滑膛炮發射的，對方是什麽軍隊？中古時代的軍陣遭遇的是半現代化的反擊，盡管是仙體，也無法經受這樣的衝擊。一發炮彈炸開，一片動物屍體。

    “對手是近代軍隊”彭越開了口。（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