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子忙問“恐懼什麽？”

    包子沒有回答三太子，他吩咐勤務兵說“請帶我的人休息去吧，我想和我龍兄弟好好聊聊。”

    孔德昌臨走時擔憂地說“包隊長，我看，我們還是在一起吧”

    包子笑笑“放心，他們不敢動你的。”

    三太子大模大樣地說“信不著我咋的，你們是包子的朋友，就是我的貴客，放心休息吧。”

    眾人走後，包子長出了一口氣，說“兄弟，這鬼門比人間要更加難測。”

    “你是指什麽？”

    “李四的表現”

    “鐵杆漢奸唄”

    “他死的過於突然，既不符合情境，也不符合性格。”包子說

    “你們才認識幾天！”三太子並不以為意。

    “李四是明末鎮守遼東的軍兵，死於抗擊異族的鬆錦戰役。在那個時代，中原對待滿族人如同我們看待外虜，都是蠻夷侵略者，李四死在抗擊侵略的戰場上，又長期在鬼門把守要衝，可以說是幾百年生死堅貞護國的人，他怎麽能甘心屈從於後來的日本管理者呢？”

    三太子摸摸腦袋“這個我知道啊，你不是說他什麽什麽，越來越麻木，不把壞事當壞事了麽”

    “那是一種集體同化”包子說“你將一群人封閉起來，隔絕與外界的聯絡，教他們荒謬的口號，起初他們是反感的，但經過一段時間後你會發現，他們開始認同了，再之後就是當做真理。”

    “不過”包子說“今天我分明看到了他的意識出現了清醒，在他脫離了思維管控之後。特別是當我解釋了他的思維軌跡之後，我發現他眼睛裏重新燃起了希望，這不是能裝出來的。所以，我堅決認為他會把刀別在腰上，沒想到。。。”

    “行了，多他一個不多，少他一個不少”三太子說“後稷離開你以後，你確實優柔寡斷了”

    “不”包子搖搖頭“他死的突然，他似乎剛要開口說話，就突然打住了。”

    “有這個情節麽？”

    “我們假設，他不放心自己同來的人”

    “你是說，他被逼死的？”三太子開始順著包子的思路分析了。

    “不僅如此，我猜他也是通過死來告訴我，我們這支隊伍裏還有暗探！”包子“如果沒有危險，他自然可以選擇合作，他選擇極端結果的原因就是，他告訴我們目前是不安全的。”

    “這小子是被嚇怕了吧”三太子不大在意地說“我大軍在此，峽穀隘口把守地如同鐵桶，就算是那三個人中有細作，他怎麽將李四投降的信息傳遞出去？”

    “我帶的三個人都是剛認識，不敢說對誰絕對放心，這件事你多上心吧。”包子暫時思考不清楚個中原由，便做了個收底，要求三太子對自己帶的隊伍中僅存的三個人加強監控。

    “對麵的城池才是關鍵啊，包子哥哥，幫兄弟想想破城良策吧”三太子撓著腦袋犯愁。

    包子忙推辭“你是千年百年經曆過來的、見過大陣仗，我一個毛頭小子，能幹啥呀”

    “我那都是過時的經驗了”三太子說“對手是工業文明的軍隊。要是李四不死就好了，至少他曾經駐守過這座城，好歹能提供一個城池的剖麵圖，也好我們研究戰術”三太子意識到了李四的重要性。

    戰爭進入膠著狀態，誰能扛下來，誰就能獲得最後勝利。

    包子隨著三太子巡視了一圈營地，糧食短缺是最大的問題，那些陰魂的主要食糧沙蘭草並沒有太多營養，士兵長期食用已麵露菜色，有些人麵容浮腫，有些士兵已經沒有力量施展法術，盔甲後麵露出了狐狸和黃鼠狼的尾巴，半人半妖的樣子極為狼狽。

    “你不是有幾隻巨鷹麽，為什麽不拿出來偵查？”包子邊走邊問三太子

    “這裏很奇怪，似乎是有著巨大的引力，巨鷹起飛後撲棱不了幾下就摔下來。我本來打算立體化作戰的，現在改平推了。”

    包子和三太子沿著峽穀峭壁的小路費力地攀登上崖頂，從這裏既可以看到來路，也可以略略看到城池的內部，但均應在設計之初已經預見到製高點占領後對方可能的窺探，城牆修築得高大且向內有大弧度的傾斜，在這個不缺石料的地方，對方可以奢侈地用巨石修築任何龐大的建築。所以，幾乎在可視範圍內沒有出現任何軍事部署。

    “老哥，我早來過了，看不到啥。”三太子說“我們的投石車射程不夠，就算推到崖頂也打不到城裏去。”

    “就算打到城裏，也沒效果，對方的石頭結構工事太堅固了。”包子補充。

    “老哥，你看到那城牆沒有，75度內倒式的，整個城池就像一個倒扣的盆！我就納悶了，他們也不怕我們爬上去，誰這麽傻呀修這樣的城牆！”

    包子沒有答案，他繼續觀察。在城池的腹地，隱隱可見高高的類似燈塔的建築，幾乎所有工事都在圍繞它建立，仿佛它才是部隊堅決守衛的核心。包子觀看良久才問“那是個什麽建築？”

    “紀念碑吧？”

    “有這麽大的紀念碑？紀念誰？”兩個人雖然喃喃自語，但是得不出結論。死月亮漸漸淡了，遠處城郭的影子也漸漸模糊。

    遠處營地響起了軍號聲，通信員們挨個營地大聲喊著“避風！避風！”大風又要來了，部隊似乎已經習慣了這規律到來的颶風，紛紛放平帳篷，躲入早已挖好的坑道內。一名親兵跑到兩人身邊“二位上神，颶風要來了。這裏是峽穀，大風通過時風力會猛增，再不避風怕有性命之憂啊！”

    三太子一把拉起包子“哥，走，去崖壁挖好的坑道裏躲躲。”

    包子擺擺手“再看看！”

    三太子也不好自己溜達下去，隻好陪著包子繼續觀察營地。

    陰風乍起，平原上砂石橫飛，一條黑色的汙濁的鋒線向峽穀奔騰而來，如錢塘巨潮來臨，頗為壯觀。對麵城池出現了許多人影在奔跑，他們也在避風。包子明白了，為什麽城牆會冒著被攀援的危險修剪成內倒式，這是減緩風的衝擊力，如果修成與人間一樣的城牆，恐怕早就損毀在每天一次的大風當中了。

    飛沙已經席卷到峽穀中，隆隆的巨響臨近，如同千軍萬馬殺來。三太子按耐不住了“老哥，趕緊下坑道！”

    “再等等！”包子依舊穩如泰山，眼睛死死盯著可視範圍內的城內的動向。

    在小小的視野裏，一小隊士兵的身影忽然閃過。他們慌亂地從民居中跑出來，潛入饅頭形的隱蔽點內，他們統統戴著國軍的鋼盔，甚至還可看到依稀的青天白日軍徽。這是國軍？怎麽有日軍的裝備？他們怎麽成建製地被日軍帶入地下？

    “快走啊！”三太子不顧臉麵了，拽著包子就向坑道內奔跑。

    在轉身的一霎那，那座高塔上突然紫光一閃，如同茫茫大海上出現了一座燈塔，但燈塔隻閃現了一次光輝，那個畫麵稍縱即逝。

    “三太子，你看見了沒有”

    “看見什麽？”

    “塔頂上閃光了”

    “沒有啊，哎呀，進坑道再說！”千百顆雞蛋大的石塊如同隕石帶一樣席卷而來，經過峽穀的擠壓風力更強，石頭以極高的速度彈射碰撞著，伴隨著千軍萬馬的怒吼，瞬間擠入峽穀，峽穀陷入飛沙走石、跳彈飛舞的狂暴世界。

    包子也與三太子也躲入身邊的一條地道內，地道裏蹲滿了避風的士兵。他們大多神色淡定，看來已經適應這種規律性的生活了。三太子掏出一個大前門煙盒，拿出一支煙點燃了，煙霧繚繞中，紅色的火星一閃一閃，映出他胡子拉碴的蒼白的臉。

    “你學會抽煙了？”

    “愁的唄”三太子貪婪地抽著煙“煙也不多了，以後隻能抽沙蘭草幹粉了。”

    頭上一陣火車咆哮而過的聲音，颶風按時到達了。

    “你剛才說什麽一閃？”

    “塔上紫光一閃”

    “沒注意，誰像你那麽冒險，我們平時都很早躲入坑道避風，誰也沒看到塔上有光閃動過。”

    “不行，我得出去看看”

    “拉倒吧，你出去，等於買了去黑崖的飛機票了！”（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