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世雄確實是奔著跟馬琦琦結婚的目的跟她交往的。

    聽霍紹恒說到結婚，他愣了一下。

    “……霍少，快過年了。”陰世雄緩緩攀著辦公桌站了起來，不好意思地說：“還沒見家長呢……見我爸媽。”

    準確地說，還沒見陰世雄的家長，隻見過了馬琦琦的家長。

    陰世雄的父親南部某市的市長，母親則是大學教授，比馬琦琦的家世要高一些，但還算是門當戶對。

    他打算過年的時候帶馬琦琦回一趟家，跟自己的父母見一麵。

    他父母肯定不會反對，別說馬琦琦是正兒八經B大法律係碩士研究生這種名牌大學出身的好學生，就算是一高中畢業的無業遊民，他父母都不會反對。

    兩口子盼兒子結婚已經盼到頭發都白了，要求的條件也一降再降，現在已經降到隻要是個女的，沒有犯罪記錄，跟他年紀差不多就行，甚至連離異有娃的單身女性都可以考慮。

    霍紹恒是知道這些的。

    因為他是陰世雄的上司，陰世雄的父母逼婚，找不到他本人的時候，都是打電話給霍紹恒，希望他這個首長能幫著管管下屬的個人問題，還旁敲側擊地問陰世雄的性取向是不是有問題……

    霍紹恒以前也是單身，對這種要求一般聽過就忘，從來不會逼屬下去相親找老婆……

    現在嘛，當然不一樣了。

    所以他似笑非笑地看著陰世雄，“難道你還擔心你父母不同意？有琦琦這樣的好姑娘，你父母一見估計得馬上押著你結婚。”

    陰世雄嘿嘿笑了兩聲，“所以我帶她回家，讓他們放心。結婚報告的事，我得跟琦琦商量一下，總得她也同意。再說我還沒求婚呢……”

    霍紹恒的神情有些不大自在了，他的目光輕凝，若有所思地看了陰世雄一會兒，慢慢低頭垂眸看著麵前的文件，淡淡地問：“……求婚？”

    “對啊，小姑娘最看重這個，不求婚怎麽會嫁給你？想得不要太美！”陰世雄樂嗬嗬地說著自己的計劃，磨掌擦拳地說：“所以啊，我要帶琦琦回我家，然後在我家準備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我已經跟琦琦的爸媽暗中通氣了，讓他們到時候跟著一起去我家過年，一定要給琦琦一個盛大的求婚儀式，讓她恨不得馬上就嫁給我！”

    霍紹恒抿緊了唇，若無其事翻過一頁文件，聲音突然有些冷，“行了，你出去吧。工作期間不要七想八想，你是人民子弟兵，不要忘了自己的責任。”

    陰世雄被霍紹恒突然轉變的態度訓得摸不著頭腦，“霍少，我怎麽了我？不是您要我打結婚報告嗎？還是……”

    他狐疑看著霍紹恒，心裏突然一緊，難道是因為自己太甜蜜地撒狗糧，霍少受不了了？！——畢竟念之一直在跟霍少鬧分手……

    也不會啊，那天他不是看著他們和好了嗎？

    不然他哪會那麽缺心眼，在人家傷口上撒鹽？！

    陰世雄試探著問：“霍少，您跟念之……是不是好事也快了？”

    霍紹恒抬眸，神情已經恢複正常了，鎮定自若地看著陰世雄由紅轉白的臉：“大雄，你這叫不叫刺探上司軍情？想關禁閉，還是想把剛升的星降下來？”

    “霍少，我就是隨便說說，我絕對沒有刺探您隱私的意思！”陰世雄忙擺著手表示否認，“您放心，我一定會全力放在工作上。——那個石原太郎，要不要找人去盯著他？”

    霍紹恒搖了搖頭，雲淡風輕地說：“為什麽要盯？他有作奸犯科？”

    “怎麽沒有？！他覬覦別人的女友還有理了！”陰世雄激動了，“誰知道他還會做什麽事？！萬一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呢？比如說，接近琦琦，其實是為了接近念之？！”

    陰世雄一眨不眨地看著霍紹恒的神情，暗道我看你裝到什麽時候！

    不許我去盯著那小兔崽子，完全是公報私仇！

    霍紹恒像是看穿了他的心思，一本正經地說：“大雄，我們掌握著國之重器，不是用來假公濟私的。你不能因為別人覬覦你的女友，你就用國家手段對付他。——這樣做，你的良心過得去嗎？”

    我不做我的良心才過不去……

    陰世雄腹誹著，但是也不敢違反霍紹恒的命令。

    再說他也知道霍紹恒說的是正理。

    如果沒有確鑿證據證明石原太郎威脅到國家利益，他們特別行動司是不能出手的。

    石原太郎隻是覬覦馬琦琦的話，確實不涉及國家利益，隻影響了陰世雄的利益。

    陰世雄歎了口氣，向霍紹恒低頭認錯：“霍少，是我不對，您處分我吧。”

    他剛才的想法確實有些過份了，作為特別行動司的副總領，他居然有公器私用的打算，確實值得一個處分。

    霍紹恒看了他一會兒，緩緩地說：“你能自己想過來，很好。回去給我寫一份五千字檢查，然後停職一個月，好好反省。”

    “是，首長！”陰世雄聽了，卻並沒有不高興，反而開心起來。

    霍紹恒其實是在幫他。

    是，他們不能因為石原太郎覬覦馬琦琦，就動用特別行動司的手段對付石原太郎。

    但是陰世雄作為個人，卻可以盯著石原太郎，不許他跟自己的女友太過接近。

    霍紹恒給他停職一個月，正好到春節過後的正月十五，完全是在給他放大假！

    陰世雄高高興興地離開了霍紹恒的辦公室，回去憋五千字的檢查去了。

    而霍紹恒這邊親自跟日本的外勤人員聯係，讓他們繼續追查石原株式會社跟笠原家有沒有聯係。

    石原倍三居然跟顧祥文是同學，這個消息他們還是第一次查到，而且不是從顧祥文那邊查到的，而是查石原家族，才發現這一點關聯。

    因為石原倍三去美國上大學的時候，用的是化名，一個標準的美國姓名，不是真實名字。

    而在日本的外勤人員發現石原倍三跟顧祥文是同學，也是一個很偶然的原因。

    因為石原家實在太重視顧祥文了，石原井更是經常以顧祥文的求學履曆為榜樣，激勵自己的孫子好好學習，追上顧祥文，所以石原家的下人頗有幾個知道這段往事。

    不然的話，外麵的人也無從得知。

    霍紹恒看著自己麵前的一張個人成長圖，補充了一條消息進去。

    這是顧祥文的人生軌跡，他真正努力完善，拚湊出一副完整的圖表，就能知道很多前因後果了。

    過了一天，霍紹恒給顧念之打電話，對她說了查到的消息。

    當顧念之聽說石原太郎的父親石原倍三是她父親顧祥文當年的大學同學，馬上明白了石原太郎的求學履曆為什麽在她看來那麽礙眼了。

    那種感覺很違和，現在終於找到了答案。

    “看來石原家一直以我父親為對手呢。”顧念之輕笑出聲，語氣裏有著說不出的蔑視和不屑。

    霍紹恒笑了一下，溫言道：“隻有不如別人的人才會把別人當做對手。石原倍三肯定不如顧先生。”

    顧念之重重點頭，坐在電腦前一邊對論文做最後的修改，一邊漫不經心地說：“那是肯定，說不定他是因為處處比不過我父親才切腹自殺呢。這些日本人都這樣，還美其名曰‘武士道精神’。嗬嗬，說白了就是承受不住失敗所以自殺的懦夫行為。”

    霍紹恒心裏一動，坐直了身子，“你剛才說什麽？再說一遍。”

    顧念之正在打字的手停住了，“什麽話？”

    “就是前麵那句。”

    “……因為處處比不過我父親才切腹自殺？”顧念之愕然抬高了兩道濃淡相宜的長眉，“我就是這麽一說，沒有根據的啊！你當真了？”

    霍紹恒當然不會因為這樣一句話就當真，他是有一定證據的。

    顧祥文在網上能查到的資料，隻有他的學術履曆。

    後來他連學術文章都不發表了，所以任何消息都沒有了。

    而在他的學術履曆裏，他第一個重大成果，就是對藍星磁場的研究出現了重大突破。

    而就是在顧祥文做出這個重大成果的這一年，石原倍三切腹自殺了。

    那一年顧祥文才二十多歲，石原倍三已經三十出頭了。

    兩人雖然是同學，但是顧祥文的天才程度，明顯比石原倍三更出眾。

    霍紹恒把這個發現說給顧念之聽。

    顧念之嘖嘖兩聲，“石原倍三真的輸不起？他也做這方麵的研究嗎？”

    霍紹恒看著日本外勤送回來的資料，點了點頭，“不僅在做這方麵的研究，而且是在日本軍方的扶植下做這個研究。”

    而顧祥文，完全是靠個人的力量進行這方麵的研究。

    人家資源不如石原倍三，做出的成就卻秒殺石原倍三。

    這說明什麽？

    說明顧祥文的才能也是秒殺石原倍三。

    石原倍三倒還真可能是惱羞成怒，一下子想不開，所以切腹自盡。

    石原倍三一死，日本軍方的藍星磁場項目就徹底作廢了。

    因為高能物理方麵的突破性進展，跟生物不同。

    生物可以用人海戰術，無數人付出無數時間和努力，才能取得一點進步。

    但高能物理完全是依靠天才推動進步的學科。

    高能物理的每一個重大發現，都是天才學者的重大貢獻。

    而這樣的天才，一個國家一段時期內有一個就不錯了。

    所以石原倍三自殺，磁場實驗根本就做不下去了，日本軍方隻好廢止了整個項目。

    說到這裏，霍紹恒突然不做聲了。

    他想到了華夏帝國軍部曾經跟高能物理所合作的項目，好像也是跟磁場有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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