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之坐在陰世雄和馬琦琦身邊聽他們唱歌，趙良澤進來之後，顧念之回頭看了一眼。

    等趙良澤打開電視，顧念之也聽見了電視新聞，還正是她感興趣的。

    忍不住轉過來走到趙良澤身邊的沙發上坐下，雙手托腮，皺著眉頭說：“……當時那麽大火，不是都燒了嗎？怎麽驗的DNA啊？”

    趙良澤敲了敲她的腦袋，沒好氣地說：“油罐車起火而已，你以為是火葬場的高溫熔爐啊？！——人體沒那麽容易燒成灰的，就是外表皮燒焦了而已。”

    顧念之扯了扯嘴角，覺得有些惡心，忙擺手說：“知道了知道了，小澤哥你別再說了，你博學多才，行了吧？”

    “我哪有你博學多才？天才少女，畢業了，到哪兒發財啊？”趙良澤心情不是很好，懶洋洋地靠在沙發上，伸直了一雙長腿，從麵前的茶幾上揀了一顆開心果，剝開往嘴裏一扔，沒吃兩口就吐到垃圾桶裏，“這什麽啊？都是苦的！”

    顧念之納悶地看著趙良澤，“小澤哥，你心情不好？”

    “他怎麽會心情不好？”霍紹恒低沉磁性的聲音從餐桌旁邊傳了過來，“都抱得美人歸了，還心情不好？你小子想上天？”

    “啊？抱得美人歸？！有情況有情況！”顧念之雙眸唰地一下亮了起來，點漆般的眸子燦若星辰，“抱得哪一個美人啊小澤哥？！快講講快講講！”

    趙良澤瞠目結舌地看向霍紹恒，“霍少！您說什麽啊？！”

    “還想抵賴？”霍紹恒慢悠悠地回頭瞥了他一眼，眼角的餘光卻在顧念之黑似墨玉，亮似琉璃的瞳仁處停留。

    “停車場。”霍紹恒隻說了三個字。

    趙良澤立刻抿了抿唇，訕笑道：“霍少真是明察秋毫，什麽都瞞不過您的法眼。”

    顧念之看了看霍紹恒，又看了看趙良澤，亮閃閃的眼睛眨呀眨：“霍少，你在停車場看見什麽少兒不宜的畫麵了嗎？”

    “對啊，你這個少兒就不要問東問西了。”趙良澤曲起指骨，在顧念之腦袋上又敲了一下，“就知道八卦！”

    “八卦怎麽了？”顧念之笑著往旁邊躲，“沒有狗血八卦的人生該是多麽的寂寞如雪！小澤哥快說，是哪一個美人啊？！”

    趙良澤這才回過神，怔怔地看著顧念之，壓低聲音說：“……連你都知道了？”

    “知道什麽？”

    “……哪一個美人？你什麽意思？”趙良澤心裏的不安更重了。

    他看上白悅然這件事，別人知道不奇怪，因為他從來沒有隱瞞過。

    但是白爽喜歡他這件事，他以為隻有自己看得出來……

    原來大家都看出來了？

    那……白爽豈不是很沒麵子？

    趙良澤有些頭疼，看見茶幾上有紅酒，索性拿了酒杯過來給自己斟了一杯。

    顧念之完全摸不著頭腦，根本猜不到趙良澤到底是跟誰在一起了。

    不過看他悶悶不樂的樣子，難道是白爽？

    沒有跟自己喜歡的人在一起，隻好跟喜歡自己的人在一起。

    顧念之湊到他耳邊，輕聲說：“……小澤哥，白爽也挺好的，你別不高興啊……”

    也別表現得這麽明顯，讓人家白爽怎麽做人？

    趙良澤抿了一口紅酒，斜睨她一眼，“瞎猜什麽？別亂說話。”

    “難道不是白爽？”顧念之驚訝了，“那如果是白處長，你怎麽會不高興？這不科學！”

    霍紹恒吃完飯，聽見顧念之跟趙良澤瞎扯，微微勾了勾唇角。

    端著一杯普洱走過來，坐到趙良澤旁邊，淡淡地說：“是啊，你不是得償所願了嗎？白處長都被你小子追到手了，還不知足？板著這幅撲克臉給誰看？”

    顧念之聽霍紹恒這個常年喜怒不形於色的男人居然說趙良澤是“撲克臉”，忍不住想噴，不過霍紹恒餘威尚在，她不敢造次，悄悄站起來，坐到何之初身邊去了。

    何之初一直沒有說話，一手拿著手機，一手端著紅酒，低頭垂眸坐在顧念之對麵的長沙發上，不斷刷著手機，不知道在看什麽，一副百無聊賴的樣子。

    “何教授，您是不是累了？”顧念之很體貼地給何之初拿過一瓶礦泉水，“您別喝酒了，等下怎麽開車啊？”

    何之初抬眸，瀲灩的桃花眼在包廂的水晶燈下似乎蕩漾著水色，波光粼粼。

    他眯著眼睛從顧念之手裏接過礦泉水，擰開喝了一口，清冽冷漠地說：“我開不，你開。”

    “我？我的技術可不怎麽樣……”顧念之笑著剝了幾顆開心果，放到何之初麵前純白鑲金邊的骨瓷碟子裏。

    “你的技術不怎麽樣？我看你的技術好得很啦……”何之初將手機遞到顧念之麵前，聲音很低，像是從心底傳出來，還沒到喉嚨口就消散了：“看看這車開得，雲霄飛車也不過如此。”

    他的聲音隱含了幾分怒氣，壓抑著，沒有發作出來，但顧念之這麽敏感，一下子就聽出來了。

    “何教授？您說什麽啊？”顧念之不解地看著他，“我真的不怎麽會開車，去年才拿駕照，開車的機會屈指可數……”

    何之初隻覺得額頭的青筋都要跳出來了，他的手指在手機上一滑，立刻開始播放一個視頻錄像。

    隻見晦暗的冬日清晨裏，一輛大紅色跑車在高速上分外顯眼……

    顧念之一下子瞪大眼睛，難以置信地看著何之初的手機。

    這這這……是不是她今天早上在高速上的視頻監控？！

    何之初從哪裏弄到的？！

    顧念之震驚地看著何之初，一時完全說不出話來。

    如果這監控視頻是霍紹恒拿出來的，顧念之一點都不吃驚。

    可是何之初……他從哪裏弄來的？！

    霍紹恒雖然在跟趙良澤說話，可大部分注意力都在顧念之身上。

    此刻一抬頭，就看見了她瞠目結舌的樣子。

    眉頭微蹙，“念之，怎麽了？”

    顧念之心裏無比慌亂，她不敢回頭看霍紹恒，生怕他看出她神情的變化。

    但也不能不回答，不說話的話，以霍紹恒的心思，馬上就會察覺到不對勁。

    可顧念之下意識並不想霍紹恒知道何之初手機上的這個視頻，直覺這不是什麽容易解釋的事。

    何之初也定定地看著顧念之，唇角微翹，似笑非笑，但是他的眼底一點笑意都沒有。

    憤怒、緊張、後怕，還有幾分像是要豁出去的自暴自棄。

    顧念之看不明白了，她條件反射般搭住何之初的手機。

    霍紹恒這時已經走了過來，坐到顧念之身邊，伸手過去彈了一下顧念之的手腕，顧念之把握不及，何之初下意識握住她的手。

    手掌一張，他的手機嗖地一聲從手心跌落，被霍紹恒穩穩抄在手裏。

    顧念之的臉上一下子失去血色，豐潤的菱角唇哆嗦著，連手心都冒汗了。

    何之初感覺到她手心的汗意，還有顫抖的胳膊，心裏才好受了些，不忍地捏捏她的手，以目示意她不要害怕。

    顧念之怎麽能不怕呢？

    她腦子裏飛快地轉著，想著如何幫何之初圓這件事，甚至差一點就說是自己做的，然後傳到何之初的手機上。

    因為剛才何之初給她看的視頻，那些監控角度，明顯是從高速上的攝像頭而來。

    而帝都高速上的攝像頭，都是屬於政府所有。

    何之初手機上會有這些視頻，豈不是說明他曾經黑了帝都交警的監控係統？！

    顧念之一時心亂如麻，都來不及想何之初什麽時候有怎麽高超的電腦水平了……

    她飛快地瞥了霍紹恒一眼，卻發現霍紹恒還是一副無動於衷的樣子。

    他意態閑適地靠在沙發上，手指在何之初的手機上滑動，淡定地說：“……念之，你剛才就在看這些？”說著，他把何之初的手機遞到顧念之麵前。

    顧念之一看，囧了。

    霍紹恒看的頁麵，居然是出售豪車的網站頁麵。

    那一頁頁豪車從她麵前閃過，每一輛都不比霍紹恒送她的紅色定製法拉利跑車要差……

    原來何之初早已經不動聲色切換了手機內容。

    霍紹恒根本沒有看到顧念之看見的高速視頻。

    顧念之閉了閉眼，雙手捂著胸口，有些喘不過氣來。

    “……有水嗎？我要喝水，喝冰水。”她都緊張地要炸開了。

    何之初給她一瓶沒有開封的礦泉水，嗤笑道：“就這麽點膽子，算了，不用你給我開車。”

    霍紹恒將手機扔回給何之初，“何教授是想給念之送畢業禮物？”

    何之初接過手機，似笑非笑地點點頭，“是啊，讓她挑，她又不肯。其實跟我有什麽可見外的？她已經畢業了，我不再是她的教授，她也不再是我學生。”

    這話說得太挑釁了。

    連一直有心事的趙良澤都感覺到了。

    他看了看何之初，又看了看霍紹恒，再看看坐在兩者之間如同熱鍋上的螞蟻的顧念之，欣然展顏笑了。

    交叉著胳膊抱在胸口，趙良澤悠悠地說：“好啊，我就愛看狗血八卦！沒有狗血八卦的人生，該是多麽的寂寞如雪！”

    竟然把顧念之剛才打趣他的話，原封不動地還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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