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嶺山鬼篇 第三十七章 人首蛇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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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腦袋越來越昏沉,呼吸也開始不順暢,我隻能張開嘴,任冰冷的空氣順著氣管進入身體,刺激著已經麻木的神經。這個時候走在我前方的宦臣突然停了下來,迫使我也不得不停下。



    他們突然圍做一團,然後蹲了下來,我這才看到,路中趴著一個人。二叔把他的腦袋翻過來,露出一張青紫且毫無生氣的臉,而這張臉的主人居然是毛順。



    “怎麽會是他!”宦臣驚呼。



    屍體上出現了屍斑,證明他已經死了一段時間了。



    “怎麽回事?”二叔問道。



    “在遇到你們之前,我一直跟著他,直到出了地宮才跟丟了,他怎麽會死在這?”



    原來當時從道口下去之後,宦臣剛好走進了正在變換的岔道裏。聽他的說法是,跟我們失散後,原來的路都消失了,隻有一條不知道通向何處的地道。之後他在地道轉角處看見鬼鬼祟祟的毛順,便一直尾隨其後。



    “而且我還看見了小七爺。”宦臣接著道。



    聽他說看見了冷木頭,讓我頗感意外,於是抖著嗓子問:“那你為什麽,沒跟他一起?”



    “因為…”說著,宦臣的臉上變成了一種糾結的表情,“他穿過石壁消失了。所以我最後隻能緊跟毛順,可是沒想到出了石室還是讓他給溜了。” 



    這種說法雖然聽起來有些玄之又玄,但是在知道石室的原理之後,我們都明白是怎麽回事。而我倒是慶幸宦臣能看到毛順,不然真不知道他要怎麽出來。



    “這人說不定就是被凍死的,我們還要往前走嗎?”老兵把子指地上毛順的屍體說道。



    “走,祭台就在前方,錯不了。”二叔態度十分堅決,雖然不知道他為什麽這麽肯定,但這種態度無形中也給我們tí gòng了動力。



    為了保存體力,接下來的路大家沒有再交談,體力已經到了極限,現在所有人都是屏著一口氣,打算一鼓作氣通過這裏。



    在冰冷的環境裏,連時間也變得模糊了起來。不知走了多久,突然,我們麵前的路被一塊巨石阻斷。希望破滅,讓所有人一下子癱坐了下來,這時候大家就連咒罵的力氣也沒有了,絕望的氣息排山倒海的向我們襲來。



    周圍的氣溫越來越冷,感官已經開始麻木,我深知這樣下去,我們所有人都免不了休克的結局,但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剛懊惱的想著,刀疤咚的一聲就栽在了我腳邊。



    他的臉色發青,呼吸紊亂,我最不想發生的事還是發生了,好在他意識還是清醒的。可如果再這樣下去,後果將不堪想象。前路不通,退出去也不現實,難道我們真的要死在這?



    二叔又燒了兩張符,本來效果很好的符,現在就像是石沉大海了一樣毫無波瀾,周圍還是陰寒側骨。 



    “二叔,再這樣下去,我們,都會,會凍死在這的。”因為寒冷,大家都縮成了一團,而現在我唯一能指望的也就隻有二叔了。在這種絕境中我才意識到,對二叔我有一種無形的依賴,雖然他經常不靠譜,但除了爺爺,他是我在這個世上最親的人。



    “我還是低估了寞窳氏,現在,隻能試一試了。”說著二叔開始在地上畫著什麽,我牙齒打架,連睜開眼都覺得費力,真有一種會死在這裏的感覺。



    過了很久,感覺二叔再站起來的時候,我勉力的抬起頭,此時地上已經形成了一個圖陣。我想看清畫的是什麽,但眼前一陣陣發黑,這時一聲巨大的爆炸聲,卷著碎石灰撲麵而來,我們被土灰碎石砸了個猝不及防。不過也全靠這次爆炸,讓周圍的空氣有所回暖,同時也喚醒了我們混沌的意識。



    我想問二叔這是什麽陣居然能這麽厲害,結果看到二叔也是灰頭土臉的爬起來,一身狼狽,完全不像是事先知道的模樣。



    “怎麽回事?”我問,照這種情形肯定不是二叔造成的。



    “炸藥。”二叔站起來,胡亂拍了拍頭發,然後往他畫的陣圖中心倒了點不知名的液體。我猜測可能是煤油,因為接著他在上麵點了火,火苗瞬時就燃了起來。橘紅的火焰跟著紋路,慢慢的由內到外擴散,周圍的氣溫一下子上升了不少。



    前方攔路的巨石被炸開了一個口子,我比劃了一下,雖然很小,但是我們趴在地上應該還是能勉強過去。



    “走,快過去,聚陽陣堅持不了多久。”二叔催促道。



    我把刀疤搖醒,問他能不能行,讓他先過去。他說行,然後就開始爬,因為刀疤個子比較壯,半途的時候一度卡著不能動,我們在後麵使勁推,弄了老半天才終於把他弄過去。



    刀疤過去之後,我們就好過多了,二叔最後過來。看著攔路的巨石,我們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什麽叫生死邊緣,大概莫過於此。



    “二爺,老爹你們怎麽樣。”不遠處傳來小兵把子的聲音,咋一聽我還以為是自己失去知覺太久產生了幻聽。



    直到大家回頭,看到正朝我們跑來的小兵把子,才突然間明白過來這一切的因果。看來我們能大難不死,其中還少不了他的功勞。



    小兵把子單手擋著照到眼睛的光,臉上揚著明朗的笑容,看上去狀態還不錯,而他的身後居然還跟著走散的冷木頭。我心裏有太多的疑惑想問,但是我們目前尚未脫困,經過剛才稍有緩解的寒氣,現在一下子又聚攏了過來,於是我們隻能先離開。



    等我們一口氣走過長廊,已經去了半條命,手腳都已經失去了知覺,好在圍著二叔的火符烤了一陣,才感覺又活了過來。



    “對了,你怎麽會和冷,”我往冷木頭方向看了一眼,見他的注意力根本不在這裏,又接著說,“和他一起下來了?”



    小兵把子順著我的視線看過去,然後了然的笑笑說:“你們走了沒多久,毛順後腳也進了山洞。我怕有什麽不妥,於是就想進來通知你們。沒想到這時候遇到了小七爺,之後我們就一道下來了。嘿嘿,怎麽樣,我們出現的還算及時吧!”沒了還邀功似的挑了挑眉。



    我有氣無力的捶了他一把,半開玩笑的說道:“簡直是及時雨啊!”



    “我們進來的時候山洞已經塌了,你們是從哪進來的?”我問。



    “隻是地表下陷,洞頂並沒有坍塌,我和小七爺是順著下陷的裂縫爬下來的。還好二爺有先見之明,留了炸藥,不然就算我們下來了也沒辦法救你們出來。本來是備著你們出來之後封山洞用的,沒想到倒是在這派上用場了。”



    聽著小兵把子滔滔不絕的敘述,我逐漸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後果。現在我們所有人都聚到了一起,就是不知道接下來,等待我們的又將是什麽局麵。



    看著與山體相接延至黑暗的牆體,我們就像是陷入了無盡的漩渦之中,恐懼,掙紮,卻又無能為力,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被蠶食吞噬。



    接下來的路由冷木頭引導,走過彎彎繞繞的地道,我們來到一處寬闊的空間。未經開鑿的山壁,高高的洞頂,石壁上還生長著許多由白色結晶體開成的石膏花,使這裏看起來就像一個天然的溶洞。



    而博取了我們所有人眼球的,是一尊高達十數米的巨型石像,它就像主人一樣矗立在這個石洞中心。那巨大的尺寸和鬼斧的雕工,無一不撼動著我們的心神。



    “原來寞窳氏的祖先長這樣。”老兵把子的自言自語,讓我們將視線集中到了雕像的臉上。



    這是一尊人首蛇身像,石像的上半部分是一個女人,下半部則是巨大的蛇尾。蛇尾立於石壇之上,人身微微前傾,斂目垂首,嘴角含笑。整尊石像給人的感覺十分祥和,她就像是俯視眾生的天神,充滿了神聖不可侵犯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想要頂禮膜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