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說完，嘿嘿笑著搓了搓手，偷眼打量自家少爺的神情，試圖看到自己期待的表情。

    但他注定失望了，坐在床沿上的方少陽還是那般閉目抱劍。

    老者摸了摸有些散亂的發髻，煩躁的在地上走了幾圈，欲言又止，最後長歎一聲，蹲在了地上撓頭不止。

    屋裏再度陷入沉寂，隻有屋外學子嘈雜的聲音不時響起，大多是呼喊清理某些地方。

    窗外的陽光射入屋內，將方少陽籠罩，良久，閉目抱劍的方少陽突兀開口問道，“樓寒……現在怎麽樣了！”

    聽到自家少爺開口的老者大喜過望，從地上一躍而起，眨了眨眼，想著自己得到的消息，在心裏小心措辭一番，道，“少爺說的樓寒，從老奴最後得到的消息來說，他們在小寒山往南之外的一線天遭到了血魂道的伏擊，損傷很大。”

    方少陽聽到伏擊與血魂道，一雙劍眉皺起，想要說些什麽，讓老者看的心驚膽戰，趕忙繼續說道，“不過為首的青陽道人來曆莫測，還有王守仁座師也帶了白羊道劍前去，想來不會有事的。”

    “王座師……，”方少陽抬頭看著屋頂，眼神莫名，默默言道。

    老者小心的往上湊了湊，小聲說道，“少爺，小寒山不簡單您是知道的吧！”

    方少陽眼神灼灼的看向這位跟隨自己多年的家仆德叔，不明白德叔為什麽會突然提到這個，當年自己跨越數州疆域之地，萬裏迢迢趕到這裏求學，不就是因為族中天機師算到自己在這裏會有一份事關未來成道的機緣，為了能夠提前奪得一絲機運嘛！

    這裏不簡單不也是早有定論的事！很多地方都不像一座仙盟組織序列中最低級的存在。

    來了這裏三年，除了在這裏認識到一些人，覺得這裏的人和事都有許多奇異之處，頗有感悟外，對於那一份機運卻是無有所得，德叔突然這麽說，難道有所發現。

    也許是被方少陽灼灼的目光看的不好意思，心虛了，老者訕訕一笑，“少爺，你可能想差了，當年批命上可是說，那一份機緣隻能靠少爺你自己去取，旁人無法出力的，老奴可沒有這方麵的發現。”

    “這就是德叔你這幾年悠閑瀟灑的理由嘛！”方少陽淡淡看了德叔一眼。

    德叔摸著鼻子嘿嘿傻笑，也不說話，心裏知道這幾年自己喝酒吃肉，過的是有些悠閑了，可以說活了半輩子的難得清閑，讓自家少爺那冰冷的性子也有些看不過去了。

    德叔摸了摸自己的肚腩，那渾圓的曲線就是最好的明證。

    “少爺，我想說的是，這道院背後靠山你也知道的，是那位真人。”德叔神神秘秘的往上麵指了指，一臉你懂得的樣子。

    “德叔，有話直說就好，您也算陪著我長大的。”方少陽閉目淡然道，所以，德叔就別整那些虛的了，直接整幹的多好。

    “咳咳，”德叔不自然的咳了幾下，正容道，“少爺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道院背後真正的靠山那位真人，當年駕鶴回歸中州後，並沒有如世人所想，與小寒山斷去聯係，反而因為一些未知的原因關係更為密切，這些年，白羊道院都以沒有好的修道種子來抗拒仙盟詔令，其實，這些都是推辭。”

    “你是說……那些人……，”方少陽詫異道。

    “沒錯，都被那位真人秘密接引而去了。”

    “為什麽……，”方少陽不解問道，話語依舊那麽簡潔。

    老者德叔明白自家少爺的疑問是說為什麽不通過仙盟接引，這對於身在仙盟體係中的真人來說，是一件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如此，卻是多此一舉，還會給人以攻訐的借口。

    麵對這樣的問題，德叔很幹脆的搖了搖頭，涉及真人的密報，可不是自己能夠染指的，更不用說不知道。

    見得不到自己想要的dá àn，方少陽淡淡的‘哦’了一聲，再度陷入沉默，好像再沒有興趣的樣子。

    這下子，老者德叔卻是真的急了，他的目的還沒有達到！

    這樣怎麽行！萬一真的耽誤了劍道大典，自己回去可怎麽交代！

    果然，對少爺就不能搞什麽彎彎繞繞，就得簡單簡潔點，念及此處，德叔也不管什麽言語上的鋪墊了，直言道，“少爺，樓寒與您並列白羊三傑，更是號稱白羊道院最近幾十年來明麵上最傑出的修道種子，現在雖然說是被押往青州州城審判，但換個想法呢！比如，假死脫殼！”

    “哦！德叔您是說樓寒他很可能趁此機會，隱姓埋名，被那位接引走？”方少陽麵上神色波動，引起了興趣。

    呼，果然，對現在的少爺來說，隻有劍與樓寒這個被他視為對手的人能引起興趣了，德叔擦了擦那並不存在的冷汗。

    至於，倆人在這過程中一直都是以‘那位’代指白羊道院的那位真人，隻是因為到了真人境的存在，已經明悟本心，映照天心，對於直呼本名這種事，有著常人難以想象的冥冥中的感應。

    “沒錯，而且以樓寒的心性根骨，很可能有機會被那位真人收為親傳弟子，親自教導。”

    德叔看了方少陽一眼，“這樣一來，樓寒的修為怕是會有一個突飛猛進的進境，少爺你，怕越發不是他的對手了。”

    方少陽聽得眉頭皺起，屋內莫名升起一股冷意，但轉瞬，這股冷意便飛然消散，屋內響起方少陽冷冰冰的聲音。

    “德叔，很少見您用激將法這麽低端的方法！真是稀奇，您放心，劍道大典我一定會去的，隻是離開之時尚有一些牽絆還需解決罷了。”

    德叔汗津津的低頭連連應是，一副忠心可昭日月的樣子，隻是心裏什麽想法嘛！嘿嘿，那就仁者見仁，智者見智了。

    辦法不分高低，管用就好。

    咚咚咚咚咚……

    悠揚輕吟的鍾聲在小寒山上響起，足足響了九九八十一聲。

    聽到鍾聲響起，方少陽豁然站起，閉目抱劍。向著屋外走去。

    “少爺，你這是要……。”

    “德叔，您在這裏等待一下，我去辦點事，辦完事我們就啟程回靈州。”

    靈州，劍道祖庭，萬劍山大本營所在。

    “哎！少爺，那老奴就在這裏等你，早去早回啊少爺！。”

    “囉嗦……，“

    ”嘿嘿，老奴也就這隻剩細心這個優點了！”老者德叔笑眯眯看著方少陽離開精舍往白羊道院內裏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