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暗渡陳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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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進城做什麽?”君墨微攬著蕭淩夢的腰,感覺到她轉了方向後又加快了速度。他們一路上沒有進過任何一座城,順著野路,翻山越嶺,幾乎是走直線向江州狂奔。

    蕭淩夢望著不遠處燈火通明的益州城,手中韁繩抽緊,輕聲道:“淩雲不能再走了。”

    她說的沒錯。

    載著兩個人,上山下嶺,淩雲也隻是馬而已。它的鐵蹄已經被亂石磨穿,也很久都沒吃東西了。

    “師兄。過了益州,就是中原地帶。我不能帶著你和淩雲冒險。”蕭淩夢非常清楚,即使自己是秘密前往江州,也一定有人已經得到了消息。在南詔不方便,進了大齊腹地,他們一定會動手的。

    君墨蹙眉,不讚同道:“你一人去,太過冒險。”

    “你就在益州,牽製他們的注意力。”蕭淩夢道,“益州有寒軒兩處據點,城西林記米莊,城東薛記當鋪,我已打點好。我會讓人扮成你的樣子走另一條路去江州,不管會不會被察覺,能拖一陣是一陣。”

    “一定要這麽急?可是察覺了什麽?”

    “直覺。”

    君墨沒有問下去。

    蕭淩夢把韁繩往他手裏一塞,身子一側離開馬背向前躍去,一個滾翻落地。

    淩雲速度未減,很快,兩人互相消失在了對方的視線中。

    *

    詠鏡閣。天下第一青樓。

    “王爺~您可算是來了。”老鴇用香粉色的絹子掩著口鼻,嬌笑道,“碧兒,還不出來?”

    幾聲呼喚之後遲遲不見應答。

    蘇睿往裏邁了一步,老鴇忙賠笑道:“定是這小妮子又拿喬呢,王爺海涵。”

    蘇睿折扇一揚,笑道:“本王又不是第一次來。行了,你先下去吧。”

    “是。”

    話說這襄王蘇睿有個紅粉知己,是這詠鏡閣的頭牌,叫姚澄碧。蘇睿一個月裏總有個十來天要過來。卻也不見替她贖了身,就這麽掛著,也有十來年了。在外人看來,這寵愛是獨一份,卻又不尷不尬。

    “王爺……”美人水靈的眼睛仿佛能攝人心魂,她白嫩的柔荑慵懶地撥弄著蘇睿的領口,“奴家還以為,您今天進了宮就不會來了呢……”

    美人兒的聲音委屈極了。蘇睿輕輕地抱著她,餘光瞥向簾幕後一閃而過的黑影,很快回複尋常。手下的動作驟然淩厲起來,三下五除二地撕開美人的衣裳,完美無瑕的玉體橫陳,從鎖骨到酥胸到sī chù無不美到極致。蘇睿一下把她壓到床上,上下肆意蹂躪,床板搖晃弄出很大的聲響,卻始終,沒有走到最後那一步。

    蘇睿站起身來,整了整自己的衣服,收起折扇,出門。

    “襄王殿下!”美人兒就這麽赤條條地追了出來,從後麵抱住他的腰,“我替你守了十多年的身子,你卻從來都沒有真的要過我!”

    溫軟帶著脂粉氣的身子貼著他。

    “姚澄碧,人是什麽身份就幹什麽事,你能守著自己的身子,是你的福氣。”

    “你既然看不起我,為何許我海誓山盟?”美人哽咽著說道,“蘇睿,那年我十四,今年我三十了,你還想怎麽樣?”

    蘇睿低頭看向她戴著絞絲銀鐲的左手,是啊,這鐲子是當年他送與她的。可惜,海誓山盟是假的,他們表現出來的樣子也都是假的,唯一真的,就是姚澄碧陰差陽錯的對他的愛。

    蘇睿甩開她的手,快步下樓。

    *

    此時的棲梧閣,人聲鼎沸。

    淑和公主淺啜了一口茶水,看著自己的侍從一筆筆記下百姓的要求。

    葉臻則要隨意許多。她似乎與江州的每個人都是舊識,隨便一說就能說上半天。

    淑和有點嫉妒,也有點心疼自己的銀子,但同時終於放下心來。她沒有帶麵紗,兩個人的容貌清清楚楚地暴露在眾人的視線中。葉臻之後若是想恢複公主身份,就沒那麽容易了。

    人越來越多了。

    淑和有點懷疑整個江州城的人都聚在這兒了。侍衛上前一步,在淑和耳邊說道:“殿下,人太多了,您的安全無法保障。不如去驛館吧。”

    淑和蹙眉看著洶湧的人潮,問:“我們帶了多少人?”

    “十個。”

    淑和點頭,朗聲道:“諸位,人太多,本宮怕一時無法照顧到所有人,不如諸位隨本宮一道前往驛館。”她側眸看向葉臻,隻見葉臻停了對話,向她頷首,便站起身來。

    於是公主儀駕打頭,人潮浩浩湯湯向驛館湧去。

    葉臻被邀請坐在淑和的車駕裏。離開棲梧閣的範圍去驛館,她實在冒險了。驛館裏沒有任何她的勢力,而她對麵坐著一個利益關係驅動的盟友,外麵包圍著一群不知深淺的侍衛、隨從,以及數千百姓。

    但她相信,不入虎穴焉得虎子。驛館她遲早要走一趟的。今日正是個光明正大進入的好機會。

    “你膽子挺大。”淑和淺淺歎息一聲,“其實我也蠻喜歡你的,行走江湖,自在瀟灑。若非這公主身份,我不想與你為敵。”

    “是嗎?”葉臻仔細地觀察馬車上的裝飾,一事一物無不精美細致,“我衷心祝福你公主當的越來越順。”在這個位置上,不是淑和不想與她為敵,就能不與她為敵的。僅僅一個淑和葉臻未必放在心上,但淑和背後的人不得不防。難的是葉臻根本不知道那人是誰,也有可能是一個樹大根深的利益集團,一環扣一環。葉臻心裏清楚自己本身根本沒有價值,但自己是牽一發而動全身,且不說蘇淩遠,首當其衝就是留仙穀,還有寒軒龐大的情報網。

    總而言之,驛館非去不可。至於危險,遇到了再說。

    “承你吉言。”淑和抓了把瓜子,問她,“吃不吃?”

    “謝殿下賞賜。”葉臻淺笑。

    淑和的馬車是真的穩,穩到兩個人還可以悠然品茗。後麵傳來人群熱鬧的聲音,歡喜得像過年一樣。

    “真喜歡這裏,百姓那麽自由。”淑和忽然道,“你想知道我是哪裏的人嗎?”

    葉臻沒有說話。每一個問句或是答句都是籌碼,都是要花錢的。

    “原來我也不知道我是哪兒的人,我隻知道我一出生就被抱到皇宮裏了,用作你的替身。後來有人告訴我,你身邊的阿冉是我的親姐姐,我就問她。你知道阿冉是什麽出身,南方的奴隸生的孩子,比野草還下賤。”淑hé píng靜地敘述著自己的故事,“我其實並不知道比野草還下賤是什麽感覺,因為我從小接觸到的就是錦衣玉食,但那種恐懼是自然而然就長在心裏的,與生俱來,怎麽都甩不掉。”

    淑和微笑:“你看,他們可以暢快地談論國事,甚至向我這個公主大膽地提意見。我挺喜歡母上的這種政策,隻是,他們總會有像我一樣的想法的。他們過去接觸的都是**獨裁,突然放給他們民主,他們在享受的同時一定會有恐懼。他們擔心――說句難聽的話,若是母上哪一日駕崩,下一任皇帝有沒有那麽寬廣的胸襟,容忍他們的肆意評論,或是男女平等乃至眾生平等的觀念。何況,總有人不甘心的。他們渴望恢複他們過去有的現在卻沒有了的權力地位。”

    葉臻錯愕地看向她,沒想到她會說出這番話來。

    “葉臻,哪怕你不想回去,哪怕你可以說服母上,但我們的血脈橫在那裏。你金枝玉葉,所以你是葉臻也好君寒也好,骨子裏的驕傲是改不了的;我卑若浮塵,所以就算我是公主,我也總是不安心的。隻要你存在,就是威脅。”

    葉臻抬眸看她,並沒有因她語氣中的殺戮而亂了神色。她含笑看向淑和:“什麽身份幹什麽事,你自己看不開,我也沒辦法。既然你沒辦法消除對我的敵意,那我不妨把話說開了。”

    “蘇淩曦,你占著我的名字,我的一切。你有今日全是因為我的存在。既然你不識趣,那我也不用對你客氣――”

    “我一定是要回去的。”

    我回來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