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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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夏猛來這裏次數頻繁,來了後關心姚璿的事比問飯店經營的情況還多。由不得自己也不得,不往猛哥也在打這位“餛飩西施”心思上想。現在看來,猛哥這些年來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保護自己的這位嫂子。這種情和義,是自己這個時代的人所不能理解更是做不到的事。
“偉哥,什麽時候回來的?怎麽不通知一下,我好去接你啊!”回到自己的店裏夏猛的心境也平複了很多,話也漸漸多了,自然了。
“別再叫偉哥了,還是叫大偉吧!由於在裏麵表現好,連續減了五次刑,就提前三年釋放了。刑滿釋放,這有什麽好通知的?又不是件光彩的事。對了,姚璿怎麽在這賣起餛飩了?”
“她呀!你真的太對不起人家了。那晚分完錢,第二天你就不見了,嫂子整整找了你四個多月,直到看報紙才知道你自首並被從輕判了十年。我還聽說,她去看守所看你,你不見。我知道,你扛了不少你根本就不知道和更沒參與的事,才使得我們這幫兄弟二個沒判,三個輕判。我就是那個沒判中的一個。所以,偉哥,要是沒有你的當初,也就沒有我的現在。這些年來我一直-------”
程偉忙擺手製止住他下麵話,笑著說:“誰叫我們是兄弟呢!我這做大哥的不替你們多扛點,難道還要你們小弟替我背鍋嗎?都過去了以後就別再拿出來說事了。對了,我回來的事,你對誰也別說,既然被你撞著啦,你自己知道就行了。”
“為什麽?你可是為我們才在大西北多蹲了那麽多年,我們怎麽可能當什麽都沒發生過呢!”夏猛雖然知道程偉這麽囑托一定有他的道理和理由,但還是忍不住要問。
“有些事。有些人隻有自己經曆過後才知道是怎麽回事,都是些什麽人。更何況七年都過去了,也沒必要再問出個一,二,三和所以然了,記住我的話就行了。”
“偉哥,那你和我說實話,如果我不是去找你,你是不是連我都不會見?”
程偉沉默了許久才幽幽的說:“是的,最起碼不會主動找你們。”
時間真的能改變一個人,眼前的程偉,讓夏猛不得不去重新認識,和七年前的程偉比起來眼前的這個程偉,更加透露出一種經曆磨難而成熟後的從容,眼神中那股凶狠且帶有殺氣的焰火已然熄滅,變得很清澈。甚至言語之中都流露出知道自己是被曾經兄弟傷害後的淡定。夏猛甚至冒出自己是不是也該去通過坐幾年牢。來改變一下目前自己的荒唐念頭。
談了那麽多,他看程偉,始終都沒提過一個曾經兄弟的名字,這是為什麽?即便是被當中某人傷過,他肯定知道是誰。可以不提那個人,關心一下其他人也是情理之中的事呀!既然他不願提,夏猛覺得如果自己貿然提,程偉肯定會對自己有所不滿。
“偉哥,我不管你和其他人有什麽,我守著嫂子七年,不是想向你邀功也不是想向你證明什麽,隻是覺得她是我嫂子。你不在,我就有義務和責任保護好嫂子,如今你回來,那我就把嫂子和侄子---”夏猛剛說到這,猛然覺得自己說漏嘴忙閉上了嘴。
“你說什麽?你給我說清楚。”程偉聽完,身體出於本能迅猛的站了起來,逼問夏猛。
“我,我,我-------”夏猛“我”了半天也沒說出一句整話。
程偉一反剛才的從容淡定,趨步來到夏猛身邊,一把攥住他的衣領,由於用力過猛,夏猛掛在脖子上的那根粗金鏈子,在程偉力道的作用下“嘩啦”一聲掉在了地上。
這一舉動讓夏猛仿佛又看見了七年前的程偉,頓時,額頭上沁出一層汗珠。。
“程偉,你放開猛子,是我不讓他說的,有什麽衝我來。”姚璿不知道是麽時候站在了門口,或許是她早就到了,卻在門口聽了會他們的對話才走了進來。語氣依舊平靜,冷漠,卻有著程偉不能,更不敢違抗的魔力。
“嫂子,你來了。”夏猛顧不得拾起腳下金鏈子,如同犯了錯誤的孩子躲到了姚璿身後。
“程偉,等會你兒子要來,你記住:一,孩子來後,別說你是他爸爸。二,管好你自己的嘴和手,控製好自己的情緒。三,這事和猛子,小麗沒關係,你別為難他們。記住沒有?我告訴你,要犯了其中一條,我立馬帶著孩子走,你永遠也別想再見到你兒子。”
程偉忙不迭的說:“我保證,我保證。絕不犯任何一條。”
這一幕讓夏猛,幾個在場小弟差點樂出聲來,夏猛,在他們心中可是一跺腳,都能讓這一片抖三抖的大哥,可見到剛剛出現的偉哥,就立馬矮了不止三分。而這位神,一般存在的偉哥呢?卻在 餛飩西施 麵前頭都不敢抬,屁都不敢放。他們此刻心裏總算明白什麽叫“英雄難過美人關”,什麽叫“一物降一物”了。
剛子到底要比其他幾個有眼力,忙出來岔開話題:“猛哥,菜都準備的差不多了,你看酒是喝海之藍還是五糧液?”
夏猛讚許的看了剛子一眼忙說:“都拿上桌,把**都打開,偉哥喜歡喝那個就喝那個。嫂子,你上座。”
姚璿點點頭卻沒搭理站在對麵的程偉,徑直走向上座並坐了下來。夏猛拾起地上斷了的金項鏈後一個勁朝還站著的程偉使眼色,讓他趕緊坐到姚璿身邊,程偉猶豫著。
“偉哥,今天這桌酒席可是為你擺的,你不上桌,我坐的也不踏實啊!”姚璿的口氣自從程偉,出現後就一直那麽的冰冷。冰冷的讓剛子他們幾個都想象不出,七年前這位嫂子在當時的道上是個到底是個什麽樣的人物?有著怎樣的名氣?簡直就是港台槍戰片中黑道大姐大啊。這哪還是平日裏拿他們當弟弟的 餛飩西施 啊?從未有過的敬畏油然而生。
程偉應聲坐在姚璿對麵的椅子上,夏猛他們幾個還是在一邊站著,沒敢落座。
“難道要我一個個點名的請你們坐嗎?”一聽姚璿這句話,其他人趕緊找個位置坐了下來。獨獨姚璿左右兩邊是空的。
誰都不說話,心裏都在盼望該坐在姚璿左右兩邊的人早點出現。時間在這一刻凝固,盡管開著空調他們幾個人頭上還是冒出了汗珠。
姚璿嗬嗬一笑,笑著對幾個小弟說:“你們怎麽啦?怎麽一個個都不說話了,都把酒滿上,我敬你們幾個。”剛子,忙拿過五糧液站起來,走過去給姚璿的杯裏倒上酒後又把其他幾個人杯裏倒滿酒,唯獨沒給程偉和夏猛倒。
“我那餛飩店能平安的開了那麽多年,都是你們幾個一直在幫我鎮著,我知道都是猛子的意思但出力的都是你們,這杯我敬你們,謝謝啦!”說完一口把杯中酒給喝完了。
幾個小弟慌忙站起身連聲說:“嫂子,你可不能這麽說,這些都是我們應該做的,如果有做的不好的地方還請嫂子原諒。”說完紛紛喝完自己杯中的酒。
“猛子,你也把酒滿上,這杯我敬你。”
夏猛站起身奪過剛子手裏的酒**,走到姚璿麵前倒滿兩杯酒後,端起一杯說:“嫂子,我知道剛才我說漏嘴了,我自罰三杯。”
“不必了,這些年來你一直在暗中保護著我,我心裏很清楚。曉曉也沒讓你父母少操心,有你這樣的兄弟,我很感動,我謝謝你!”說完一仰脖又喝了一杯。
“嫂子,你慢點喝!你可不能這麽說,沒有偉哥當初替我們扛了那麽多,也就沒有我的今天。為你做什麽都是應該的,不過分。”
“哼!還知道大偉替你們扛啊!大偉就他媽是個呆逼,把自己扛到大西北蹲了七年,好在你和光輝還算有良心。其他幾個呢?當年號稱一虎五狼,虎一被抓了,狼全他媽的全慫了。”
“小璿,過去的事就別提了。”程偉終於忍不住開口想勸勸姚璿。
“你閉嘴,這裏沒你講話的資格。你一聲不響的去替他們扛事了,你想過我嗎?那年山西路的血案,你在哪?你在現場嗎?你扛了。那個欺辱女孩的案子,你參與了嗎?你還說你是主謀,那晚你在哪?你說啊?我他媽的懷著孕到處找了你四個月,你知道嗎?把你終於找到你,想去告訴你,我懷孕了,我等你回來。你他媽的盡然說不見我?這會你出現了,還告訴我過去的事別提。你知道這七年我是怎麽過來的嗎?英雄好漢你是當了,兄弟義氣你也講了,你是對得起跟著你的兄弟,我呢?我他媽的算你什麽?你對得起我嗎?你說啊”姚璿發泄心中對程偉怒火的同時,眼睛一直都死死盯著他。
所有人都又一次陷入沉默,程偉的頭低的更低了。這一會他不需要為自己做任何解釋,任何解釋隻會激起姚璿更大的因委屈,不滿而點燃的憤怒。
夏猛突然“噗通”一聲跪在姚璿麵前,聲淚俱下的說:“嫂子,你別逼偉哥了,當年山西路那一刀是我砍的,這事也是我跟偉哥說的。可我不知道偉哥會替我扛啊!那一晚你們倆根本就不在南京。嫂子,我真他媽的不是人。”說完,抬手抽著自己的嘴巴。
姚璿冷冷的看著跪在自己麵前的夏猛,沒說話也沒製止夏猛。
剛子幾個人沒想到這出戲剛開場就進入了**,幾個人坐也不是走也不是,一個個傻傻的看著姚璿。
“好了,猛子。起來。”一聽姚璿發了話,剛子趕緊離席把夏猛扶了起來。
“你們幾個都是跟了猛子四,五年的小弟,剛才這發生什麽事了嗎?”姚璿笑嗬嗬的問著他們幾個。
“沒有,什麽都沒發生,猛哥給嫂子敬酒,還要自罰三杯,猛哥,你可還一杯都沒喝呢?”這幾個人雖然歲數都不大,可混社會的經驗已經相當豐富了。
一陣拍門聲和一連串呼喊“媽媽,媽媽”稚嫩的童聲徹底讓屋裏尷尬的氛圍煙消雲散。
“兒子,來,坐媽媽這來。”一進門曉曉無視一屋人的存在,歡快的撲到姚璿懷裏說:“媽媽,我想你了。”
“乖兒子,坐好,吃飯嘍!”等姚璿把曉曉抱上身邊的椅子並安頓他做好後,程偉這才仔細打量著這個從沒聽說過,卻突然出現在自己麵前的兒子。國字臉,嘴和鼻子都像自己,大大的眼睛像姚璿,雪白的皮膚也隨姚璿。就在程偉目不轉睛的看著孩子的時候,夏猛推了推他:“偉哥,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老婆小麗。”
程偉這才回過神,忙站起身衝小麗一笑說:“你好,以後就叫我大偉吧!別跟著他瞎叫。”
“那可不行,怎麽著你也是猛子的哥,我不叫哥那哪行啊!”小麗忽然覺得麵前的這個人。並沒有自己平日裏通過夏猛的描述,再結合自己想象出來的那麽高大,威猛。在她眼裏除了蠻帥的,沒感覺還有其他的超過常人的地方。不過,能讓自己的猛子五體投地的人,必然有著超出常人的地方。
“小麗,你坐我這邊。”姚璿招呼著小麗。
“嫂子,我和你說個事,這曉曉一路上都在說他要在十分鍾內吃完飯,我問他為什麽,他說,他隻告訴媽媽。”
“是嗎?曉曉,那你和媽媽說,吃完飯你要幹什麽?”看著姚璿對兒子流露出來的母愛,程偉越發覺得對不起孩子。這孩子六年來都不知道這世間還有一種叫父愛的情感存在。
“我要去買書包和文具,奶奶說再過兩個月我就要上學了。”
看著母子倆親昵的言行而無視自己的存在,程偉自己既舍不得走開,也不能回避。自己最親最愛的兩個人就和自己近在咫尺一個不認自己,一個自己不能認。他默默端起酒杯這才發現自己的酒杯是空著的,他抬頭看了看夏猛。
夏猛看了他一眼,卻沒有急著給他倒酒而是笑著問曉曉:“曉曉,你告訴叔叔,是夏奶奶和你說的還是程奶奶說你要上學的呀?”
“是程奶奶,程奶奶還說要給我買一個米老鼠書包呢!”孩子的心是透明的,透明的藏不住一點事,純淨的藏不住一丁點汙穢。
“程奶奶還哭了,說以後再也不能去接我了。還讓媽媽多帶我去夏奶奶家玩,媽媽,你每星期帶我去一次好嗎?”
“好,媽媽答應你。曉曉,你趕緊吃飯,吃完飯讓小麗阿姨帶你去買好多好多學習用品好不好?小麗阿姨可是學校的老師。她可會給要上學的一年級小朋友挑學習用品啦!”
曉曉歪著頭想了想,站起身把嘴湊到姚璿耳邊嘀咕了一陣,姚璿笑眯眯的邊聽邊點頭。然後站起身說:“曉曉說他不餓,非要我現在就帶他去買。這樣吧,你們吃你們的,我帶他去買文具去。曉曉,和叔叔,阿姨再見!”
誰也沒有阻攔,這裏所有人都清楚,姚璿才是這裏真正老大,她說什麽就是什麽。程偉,想站起來送送卻被身邊的夏猛給拉住了。
等姚璿母子出門後,夏猛給程偉,邊倒酒邊說:“偉哥!我聽你媽說這孩子和你小時候一模一樣。反正我是沒見過你小時候是什麽樣,你媽說像那肯定就像。”倒完後,又對另外幾個說:“你們該吃吃,該喝喝。”
“我媽知道他是我兒子?”
“嗯,你們家也就你媽知道,你爸和你弟都不知道。嫂子臨產前就搬到我家住了,月子也是在我家做的,孩子一直由兩個老媽帶著一直到現在,這孩子不缺人疼。”夏猛說完深深歎了口氣。
程偉伸手拍了拍夏猛的肩膀端起酒杯說;“兄弟,我什麽都不說了,我敬你們兩口子一杯,謝謝你們這些年對她們母子的照顧。”
人的情感總是在一種特定的環境下才能抑製不住的流露,往往也正是在這抑製不住中,才暴露出一個人不易被人察覺到的本性和弱點。一桌子人都清楚的看見當程偉放下酒杯後,眼角裏流出的兩滴晶瑩的淚珠。這是夏猛第一次看見程偉落淚,他默默地掏出麵巾紙抽出兩張遞給了程偉。
“小麗,把東西給偉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