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她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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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醫院裏,急診室。

    醫生一邊為她處理傷口,一邊注視著她因疼痛而一盤蒼白的臉色:“這麽多傷口,怎麽弄的啊小姑娘?”

    許南風靜靜的坐在那裏,回想陽台上那一幕,此時此刻,分不清究竟是身體的痛多一些,還是心口的痛多一些。

    聽到醫生問話。

    她沉默許久,才忍住喉間的哽咽,沉沉道:“不小心從樓上摔下來了。”

    這麽嚴重的傷口,怎麽不見有人送你來醫院?”醫生手指下移,落在她腿上的那道口子上。

    酒精沾到血肉,許南風疼的倒吸一口涼氣。

    垂下來的睫毛猛地顫了一下,才回了句:“我沒什麽親人。”

    遇到陸西洲的時候,她以為陸西洲會是她以後的依靠,可如今,她才知道,陸西洲他,也隻會是她生命的過客。

    一無所有,擁有世上最好的他,再到一無所有。

    三年的時間,兜兜轉轉,一切又回到原點。

    這是她的命。

    醫生見她神情落寞,眼睛也紅的像隻兔子,噤了聲,沒再多嘴。

    處理好傷口,取了藥,許南風打了車,回家。

    中途,手機響了好幾次,是陸西洲來電。

    她沒接。

    現在,她不知該如何麵對陸西洲。

    總是害怕自己會忍不住在他麵前撒潑。

    總是害怕那些藏在心底的委屈忍不住統統對他發泄出來。

    可她又有什麽資格?

    陸西洲同她之間,本來就隻是一場交易。

    她本應該安安靜靜的離開,不給他造成任何麻煩,可為什麽,還是會忍不住像個不諳世事的小丫頭一樣,埋怨他?

    這該死的不能自控的感情......

    回來的時候,偌大的別墅,隻有管家一人。

    見她這幅狼狽的模樣回來,大吃一驚:“丫頭,出什麽事了?”

    許南風身心俱疲,垂著頭的回了一句:“沒什麽,隻是不小心從公司的樓梯上摔下來了。”

    看過醫生了?”管家視線落在她腿上的繃帶上。

    看過了。”

    喔,那就好。”王叔是個不善言辭的男人,除卻擔憂的眼神外,訥訥的站在那裏,手腳都不知道該往哪兒放。

    許南風見他這幅模樣,安慰了句:“王叔,我沒事,好多了,就是有些累,這就上去休息了。”

    我扶你上去吧。”

    我可以的。”許南風跛著腳,轉身往樓梯口走,上第一個台階的時候,腳踝處微微使了力,頓時,尖銳的疼痛從腳踝一路傳到了神經末梢。

    她忍不住痛呼出聲。

    王叔沒再遲疑,三兩步走過來,扶著她上樓。

    看著許南風躺好,這才放心。

    許南風兩隻手抓住被角,衝王叔扯出一抹蒼白的笑:“我睡了,王叔你也早些休息吧。”

    王叔若有所思的看了許南風一眼,滅了台燈,關上門,出去了。

    看許南風的樣子,他覺得有必要打給電話給陸西洲。

    樓下,剛拿起手機,還未等撥號,手機就響了起來。

    陸西洲來電。

    他慌忙接通:“喂,陸先生。”

    許南風回家了沒有?”

    回來了。”

    陸西洲鬆一口氣:“那就好。”

    短暫的沉默,遲疑幾秒,王叔道:“陸先生,許小姐她受傷了。”

    陸西洲眸光閃爍,想起許南風從樓梯上摔下去的那一幕,當時他驚恐到呼吸險些驟停。

    心有餘悸。

    抬手抹了把臉,他問:”怎麽樣,傷的嚴重嗎?“

    看樣子挺嚴重的,身上好多處傷。”

    陸西洲語氣一瞬間變得凝重無比:“帶她看醫生了沒有?”

    許小姐自己一個人去的,這會兒已經回來睡下了。”

    一個人去的......

    陸西洲腦海裏緩緩浮現出許南風一個人站在醫院排隊掛號,背影削瘦,孤寂伶仃的模樣。

    心口莫名的壓抑。

    沉的喘不上氣來。

    垂著頭沉默半晌,他才道:“你照顧好她。”

    好。”

    電話被掐斷,陸西洲依舊失神的舉著手機,望著夜色一雙長眸幽深難測。

    時羽從臥室走上陽台,高跟鞋踩在木質地板發出“嗒嗒”聲,陸西洲都沒聽見。

    仍舊保持的那副失了魂似的姿勢,不知在想什麽。

    盯著他緊繃的側臉看了好一會兒,時羽才走上前去,開口:“在想什麽,這麽出神?”

    彼時,陸西洲才如夢初醒般回神,收了手機。

    卻沒回答時羽的話,隻反問了句:“看完了?滿意嗎?”

    你的房子自然是無可挑剔。”

    好,今晚你就在這裏住。”

    你。

    他說的是,你,而不是我們。

    時羽微微一怔。

    一捋頭發飄到臉頰,掃了一下鼻尖,有些發癢,她才回神。

    將發絲挽至耳後,扭過頭去,挑了眼角看著陸西洲,像是開玩笑般:“看來今晚你沒有陪我的打算。”

    陸西洲同她對視,那雙帶了笑意的眼,卻再不能叫他有半分動情,他整個腦海,都是那句“身上好多處傷。”

    靜了一瞬,他略帶歉意的道:“今晚有事。”

    他有什麽事?

    無非是那個小姑娘。

    讓她輸給一個小姑娘?

    不可能的。

    時羽上前一步,將兩人之間的距離拉到不能再近。

    她本就很高,又穿了高跟鞋,此時此刻,唇瓣恰好停在陸西洲下頜。

    很是微妙的位置。

    她起唇,溫熱的氣息拂在他麵上,混著著煙草味的淡淡幽香,那是他曾最為迷戀的味道:“可你知道我怕黑的,哥哥。”

    這個稱呼,令陸西洲麵色一僵。

    他想起那個吻。

    繼而思緒又繞回到了許南風。

    剛剛抬頭的幾分心思,便碎了個幹淨。

    他抿了唇,抬手揉揉時羽的腦袋:“今晚自己睡,這裏很安全,怕黑就把燈打開,明天,我過來陪你。”

    時羽還想說什麽。

    陸西洲已經沒有耐心再聽下去。

    他垂眸看了一眼腕表,已經十點半了。

    他撤開身子,對時羽道:“我走了。”

    時羽盯著他離去的匆匆背影,眼神在一瞬間變得暗沉,冷淡到極致。

    直至一支煙在指間燃起,看著眼前繚繞的白霧,她才再一次平靜下來。

    沒關係的。

    不過一晚而已。

    這晚之後,她不會讓陸西洲再把心思放在那個小姑娘身上了。

    驅車,回家,將速度提到最快。

    平日裏一個小時的車程,硬生生被陸西洲縮短到半個小時。

    他匆匆下車,按了門鈴。

    等待的幾秒,異常焦灼。

    管家一打開門,陸西洲就從他身側擠進了屋裏,沒有理會管家的詫異,三步並作兩步上了樓。

    臥室門口。

    修長的手指已經扣上門板,卻遲遲的不曾落下。

    滿腔的熱火,在一分一秒的遲疑間,莫名的泄了下去。

    不知過了多久,他才輕輕推開門,又輕手輕腳的走到床邊。

    沒開燈。

    借著從窗外照進來的月光,打量著床上的小姑娘。

    額角,手臂,小腿,腳踝,貼滿了紗布。

    還有一些細微的傷口,紅腫著,暴露在空氣裏。

    而她閉著眼,眉頭蹙著,睡的並不安穩。

    想伸手撫平她蹙起的眉。

    卻害怕吵醒她。

    隻能靜靜的看著她,看著她因為他滿是傷痕。

    不能這樣下去了。

    他該從她身側徹底抽離。

    拖泥帶水隻會帶來牽扯不斷的傷疤。

    這夜,陸西洲在臥室守了許南風一夜。

    一夜未睡,將曾經同她的過往從心底割舍的幹幹淨淨。

    有過不舍。

    可這樣的不舍,抵不過年少時夜夜輾轉不得的念想。

    時羽於他。

    是多年的執念。

    可許南風,隻是某年某月,他陰差陽錯,從京都撿回來的一個酷似時羽的小姑娘,她隻是他在陰暗間行走時的短暫慰藉。

    而時羽,是那道剖開他黑暗的光。

    他心上無可比擬的那道白月光。

    或許曾有過遲疑,想著沒有時羽便用許南風來代替,可時羽回來了,許南風變成了將就。

    他陸西洲是那麽驕傲的人。

    怎麽會願意將就?

    愧疚於他這樣生性薄涼的人,微弱的不值一提。

    冷血也罷,薄情也罷,他本就是這麽一個人。

    許南風看清便不會留戀。

    翌日清晨,許南風醒來時已經將近中午。

    她遲到了。

    渾身的酸痛,也注定她隻能選擇一遲到底。

    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拿出手機,從通訊錄裏找到陸西洲。

    為了別人發現她手機裏有陸西洲的私人號碼,她用單單一個陸字來標記。

    這是獨屬於她的稱呼。

    點開。

    編輯了一條短信,發送。

    發送完畢,她重新躺回床上,百無聊賴的朝窗外望去。

    今天,是個陰天。

    雲壓的很低,整個房間都顯得異常沉重,空氣裏還帶著一股子濕氣。

    看樣子,是要下雨。

    這念頭剛落,忽然就有雨點砸在窗戶上,發出悶悶的聲音。

    與此同時,有敲門聲夾雜在雨聲裏,一並落下來。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陸總沒有拖泥帶水,兩邊含糊,也算是還有那麽一丟丟良心,當然,就算這樣,也掩蓋不了他渣男的本質,另外,虐章沒剩下幾章了,大家都忍著看完吧,能不養肥就不要養肥,能不棄就不要棄,不然作者君會受不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