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見不得光的怪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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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特殊方式是什麽鬼?

    聽起來很可怕的樣子。

    陸西洲目光遲疑的看著許南風唇角狐檬般的笑意, 心頭緩緩生出一股不好的預感。

    幾秒後, 這預感成真。

    許南風嘴裏抿了一口粥, 小心避開他身上的傷處, 把毫無縛雞之力的他按在了床板上,強行湊過來。

    當然,她並非真想以這種方式喂他吃飯,不過是,想以這種方式逼他服軟。

    以他現在對她的抗拒,這種程度, 他應該是受不了。

    果真, 陸西洲急切的伸出手臂,按在了她肩頭。

    許南風唇角的笑意加深, 她把粥緩緩咽下去,無賴似的對他說:“如果你不吃飯,下一次, 我不會停。”

    她的黑發垂在他脖頸, 喉結處從皮膚表層一路癢到心底,他看著她帶笑的眉眼,心口有什麽不受控製的翻湧。

    不能更進一步了, 他怕自己忍不住做些什麽。

    到時候, 會露出破綻的。

    陸西洲喉結上下滾動,半晌:“我吃。”

    早這樣不就好了?”

    許南風風輕雲淡的撤了身子, 重新舀了粥。

    有了他的配合,很快, 一碗粥見底了。

    剛剛做完手術,不宜吃太多。

    她收拾了碗,自己拿了包子吃。

    兩個包子下肚,飽了。

    她端了杯水,坐在椅背上,去看陸西洲。

    他看著窗外,在出神。

    身體依舊被被子遮的嚴嚴實實。

    許南風想起了什麽,抿了一口水,問:“關於你的病,醫生怎麽說?”

    陸西洲後背一僵,睫毛劇烈的顫了一下,沒回答。

    聾了?”

    陸西洲還是一動不動。

    又跟她來這一套?

    許南風撇唇:“不說?沒關係,我自己去問醫生好了。”

    話落,她站起身來。

    不過一個轉身,手腕就被人拽住了。

    似乎是動作過猛,扯到了傷口,她聽到身後的男人悶哼了一聲。

    回頭,他額角密密麻麻的全是汗,拽著她的手,力度卻不鬆。

    她蹙眉:“幹什麽?快躺下!”

    你答應我別去。”

    為什麽?”

    我的病沒什麽大礙。”

    真的?”

    真的。”陸西洲麵不改色的撒謊。

    是真的就有鬼了。

    可有些人生來就不擅長撒謊。

    以他剛剛激烈的態度來看,隻怕,他的病,不太樂觀。

    可眼下,先安撫他才是。

    許南風抿了唇:“我不去就是,你快躺下。”

    陸西洲看著她,低喘著,好一會兒,才鬆開了她。

    許南風扶著他躺好,這才鬆了一口氣。

    病房重歸於靜謐,許南風坐在窗前看著陸西洲麵上尚且未褪卻的緊張,心裏盤算著,抽時間去找醫生一趟。

    一整個上午,許南風都在等陸西洲睡著。

    奈何他就是不睡,時不時的偷看她幾眼,生怕她跑去問醫生似得。

    直到中午,借口買飯,許南風才有機會出來。

    走廊裏找了小護士問了關於陸西洲主治醫生的姓名和辦公室所在地,像是一陣風,她急匆匆的順著小護士告知的方向而去。

    一把推開了辦公室的門,闖入。

    醫生手裏正端著一杯水,剛剛抿了一口,就察覺一股強勢而迅猛的不明物體朝他襲來,動靜大到像是要拆了他辦公室。

    登時嚇到一口水嗆在喉嚨裏,咳嗽起來。

    咳了好一會兒,氣才順了。

    許南風白著一張臉站在他邊上不停的道歉。

    他擺擺手,瞥了她一眼:“沒事了沒事了,說吧,這麽急是什麽事?”

    許南風停止道歉,開門見山:“醫生,我想問住在503房病人的病情?”

    503病房的人叫什麽?”年紀大了,最近病人有點多,難免記不住。

    陸西洲。”

    喔。”他想起來了,是爆炸送進來的那個,他攥了攥水杯:“你是他什麽人?”

    什麽人?

    許南風隨口給自己安了一個身份:“表妹。”

    表妹?”那醫生嘀咕了句,盯著她看了幾秒,蹙眉:“又是你?前幾天你不是來問過他病情?”

    唔,他說的是陸淇?

    十有□□是。

    許南風抿唇,裝作心神不定的樣子:“還想再確認確認。”

    確認什麽?不是跟你說過了,他的腿十有□□是好不了了。”

    腿?

    她猛然想起,清晨她偷偷掀開被子查看他的傷處,恰好掀到腿的部位時,他忽然睜開的眼睛和當時眼底的警惕。

    心裏咯噔一聲。

    難道,他的腿,殘了?

    如果是這樣,那麽,所有的一切反常都有了解釋。

    怪不得,他那樣抗拒她的靠近。

    怪不得,他那樣的人,卻褪去了所有的意氣風發,躺在病床上安靜的像是隔絕了整個世界。

    他那麽驕傲的人,怎麽受得了?

    站在病房裏,許南風感覺心疼一點一點從心口蔓延上來,針紮一樣。

    別說是陸西洲,便是換做普通人,怕是都難以接受。

    她垂下頭,有那麽一瞬,眼淚快要湧出眼眶。

    足足靜了一分鍾,這種情緒,才被她強行壓下。

    她懷著最後一絲希望問醫生:“就一點希望都沒有了?”

    百分之五吧,如果他有強烈的恢複意誌的話。”

    百分之五的希望,何其微弱。

    可許南風好像在無邊的黑暗盡頭看到了那麽一縷光。

    也並非,是沒有希望。

    雖然隻是這麽一丁點的希望。

    可她不打算放棄。

    幾乎是在一瞬間,就做了那麽一個決定,努力的,拚盡全力的,陪他站起來的決定。

    那樣優秀的陸西洲,不應該囿於那麽一張狹小的床。

    他該站在世界的頂端,如同天神般,發光發熱。

    打定主意,那些低落的情緒,被她一掃而光。

    她又向醫生問了些注意事項,後續治療的展開等問題。

    一番交談後,她看向醫生,表情誠摯:“劉醫生,我希望陸西洲接下來的治療中,無論是設備,醫護還是藥物,都可以使用最好的,錢不是問題,隻要他能好起來。”

    那是自然。”隻要錢到位,什麽都好說。

    謝謝。”

    沒事。”

    一切談妥,許南風告辭離開,走到門口,卻被醫生叫住了:“丫頭,我奉勸你一句。”

    許南風回頭:“什麽?”

    不要抱太大希望,他的腿,目前還沒有站起來的先例。”

    許南風頓了幾秒,眼底有光閃了閃:“誰知道,他會不會是第一例。”

    ......

    為了不引起陸西洲的懷疑,從醫生辦公室離開,許南風匆忙去了樓下周邊餐館。

    推開病房之際,陸西洲一雙眼沉黑一片的盯著她:“怎麽去了這麽久?”

    許南風故作平靜的把包裝盒拆開:“餐館人有些多。”

    陸西洲沒再說話。

    安靜的吃完飯。

    過了一會兒,病房裏來了一群小護士,推著病床。

    許南風想起來了,她剛剛跟醫生說,給陸西洲換個條件好些的病房。

    小護士七手八腳給陸西洲換到了新病房,許南風去繳費窗口繳住院費。

    繳完費回到新病房。

    到底是vip病房,幹淨又敞亮。

    許南風把窗簾往開一拉,明媚的陽光灑進來,跟金子似的,照在人身上暖洋洋的。

    往外看過去,藍天白雲,路樹成蔭,還有一個不大的湖,湖水波光瀲灩。

    醫生說了,美好的風景能驅散人內心的壓抑。

    她把陸西洲把病床給搖高了些,方便他看外麵。

    又把窗戶開了小縫兒,通風。

    風剛剛透過窗紗拂在臉上,她聽到陸西洲微微顫抖的聲音:“你都知道了。”

    用的是肯定句。

    沒頭沒尾的一句話,可許南風偏偏聽懂了。

    她心頭顫了一下,覺得迎麵而來的風莫名的冷。

    她早知道,以陸西洲的智商,瞞不住的。

    不過,是比預料的早了些。

    也對,換病房,是要經過醫生手的,陸西洲沒理由猜不到。

    沉默。

    她甚至不敢去看陸西洲的表情。

    不知過了多久,她才垂著頭,低低道:“我會讓你好起來的。”

    好起來?

    怎麽好的起來?

    除非,是有奇跡。

    可這奇跡,發生在他身上的概率又有多大?

    所以,為什麽,要讓他這麽不堪的麵對她?

    陸西洲身體劇烈的抖動起來,像是一隻受傷的動物,蜷縮成一團,瑟瑟發抖。

    許南風終於回過頭來,她盯著那床被子下單薄的男人,忍不住伸出手,想要碰碰他。

    哪怕,隻是一個簡單的安撫。

    可她的手指不過剛剛落在他肩頭,他縮了一下,將自己整個腦袋都埋進被子裏,像是見不得光的怪物。

    許南風聽到他沙啞的聲音,像是在極力隱忍著什麽,從被子裏蔓延出來:“出去!”

    陸西洲......”她的手停在半空,眼眶微微發了紅,不知如何是好。

    走。”他從嗓子裏擠出一個字。

    不知是不是她的錯覺,許南風好像從裏麵聽出了哽咽。

    無法再繼續往前一步。

    她的手,終於緩緩的垂落下去。

    她猜,他現在,大概不想看到他。

    從高高在上的雲端墜入滿是肮髒的泥潭,他狼狽軟弱的模樣,怎麽能允許別人看到?

    許南風眨了眨有些酸澀的眼睛,好半晌,才對他說:“我先出去了,你要有什麽事,就按床頭那鈴。”

    插入書簽

    作者有話要說:

    虐男主呀虐男主,你們不來鼓鼓掌?

    作 者 推 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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