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錯綜詭譎入太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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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曲清言愣愣的看著曲文海砸在她身上的入院文書。

    是楊建賢?!

    不對,這是蔭生,楊建賢說的是捐貢。

    不是他。

    這個認知讓她提起的心又稍稍落下一點,若真是楊建賢,她怕是隻能讓自己‘纏綿病榻’到八月下場。

    “怎麽回事?”曲文海將文書丟給曲清言就一直留意她的反應,這反應明顯不像是事先知曉,可太子殿下怎麽會突然關照他們曲家呢?

    曲清言被發問的有些懵,她捏著那一紙文書,摸不著頭腦。

    “祖父,孫兒真的不知。”

    她的神色不似作偽,沒有被家中孫兒反手算計,曲文海煩躁了半日的心終於得到一絲平複。

    “上元節那日,你同太子殿下私下裏可是有所接觸?”

    “回祖父,上元節那日因街上人多孫兒一度同兄長走散,中途偶遇了太子殿下。”這話沒有半分作假,曲清言回視著曲文海格外坦蕩。

    話已至此,曲文海已是徹底明悟,他怕是還沒進京時就已經被對方盯上了。

    當今聖上而立之年繼位,至如今在位已有十餘年,睿宗自繼位起便勤於朝政,夙興夜寐。吏稱其職,政得其平,綱紀修明,倉庾充獻,閭閻樂業,歲不能災,可謂明君。

    睿宗現在不論身體還是年紀都正當壯年,朝野上下盡在掌控,上至內閣首輔下至八品九品芝麻小官,心中都不敢生出二主之念。

    曲文海剛入京去拜會錢疏本時就被他隱晦的叮囑過,隻他還是忽略了,以為隻要自己處處留意就不會被對方尋到機會,卻不想太子一黨直接盯上了他家中小輩。

    這世上哪裏會有那麽多的合,每日在文華殿忙於處理政務的太子殿下會特意出宮,又特意出現在幾個三品官員家中小輩的聚會上,特意同曲清聞有了一番接觸,又恰巧遇到走散的曲清言。

    京城官場的水向來深,他一向有自知,卻還是沒想過剛入職就被擺了一道。

    到底還是他調職入京時在朝堂中弄出的動靜太大,又擺明了是閣老錢疏本一派。

    曲清言麵上的疑惑還明晃晃的擺著,他歎口氣半是解釋半是交代:“這是太子殿下特意為你開出的蔭生名額,又特許你入院獨居,這份天大的恩榮你需當牢記在心。太子是一國儲君,敬當今聖上便是敬太子,你可以明白了?”

    曲清言心中一凜,鄭重的點了點頭。

    第二日就要開課,曲清聞同曲清鴻二人已是先一步去往國子監,他們新入學還需辦些手續。

    曲文海在下差回府的路上就已派人給曲清聞送了消息,曲清言這邊捏著文書,交代著千山收整了換洗衣物及書冊就快速的往國子監趕去。

    國子監位於集賢街,臨近安定門。

    槐蔭夾道,行至近前就可看到國子監大門兩側牌樓彩繪,馬車停在集賢門外曲清言下車就見曲清鴻以等在門內。

    “三哥。”

    她的叫聲讓曲清鴻轉過視線看來,他麵無表情的掃了曲清言一眼,轉身就向著門內走去。

    過了太學門,轉過鼓亭沿小路一直向內走,行過一炷香的時間就隱隱可以看到重簷鬥拱的辟雍大殿一角,繼續向後行去約莫盞茶的時間才行至後院。

    曲清聞同楊建賢並肩立在院門前,曲清言遠遠掃到楊建賢的身影,心頭一動,突然就覺來這國子監倒也不是件壞事,不用承楊建賢的情,她便可以伺機去尋他的軟肋。

    弱點互換,到時隻要讓她撐過殿試,她身為女子的弱點,他就算知情也要幫她遮掩,畢竟……知情不報也屬大罪。

    曲清言心頭多日積壓出的煩悶因著這道念頭而消散,麵上的笑因著曲清聞的體貼帶出幾分真切。

    “等一下還要勞煩大哥同我講一下要如何辦理入學。”

    國子監中的校舍一向吃緊,捐貢的監生並不是所有人都得以入學,畢竟在國子監中可以通由積分畢業入仕,這是不經科考入仕的唯一一途。

    曲清希會格外在意蔭生人選,原因也在此處。

    曲清言的房舍與曲清聞同在一院,他們因著入學晚全都沒有分到正房,曲清聞曲清鴻同住一間在東廂,曲清言特許獨居在西廂。

    房舍內布置格外簡單,入門左右兩側皆為書架桌案,向內有屏風遮擋,內室擺著床榻及簡單衣櫃。

    房舍之前已有人打掃過,曲清言將行李交由千山去打理,就由著曲清聞帶著趕往前院去辦理入學。

    國子監內分為六堂:正義、崇誌、廣業三堂為初級;修道、誠心二堂為中級;率性堂為高級。實行升留級製度,曲清言與曲清鴻都分在正義堂,曲清聞身有舉人功名分在誠心堂。

    曲清言自典簿處出來,就拿著冊子研究國子監內的升堂方式,按說應修習完《四書》主要內容者方可進入初級三堂,她同曲清鴻走著蔭生的路子倒也免了入堂的考試。

    隻若想再向上一級升入修道、誠心二堂就要努力的攢學分。順利之下也要經一年半才能能升一堂。

    曲清言看著製度暗暗咂舌,這樣學下去怕是隻有書呆子一途了。

    新生入學需‘坐堂’也就是坐監讀書,又有月考、季考、科考,若是認真執行,時間排布就格外緊張。

    兄弟三人剛進京入學,摸不清學內情況,用過晚膳就各自回房早早休息。

    第二日早早起身,換上生員襴衫,曲清言提著學藍出門就見楊建賢與曲清聞一身舉人青袍立在院中,曲清鴻已是不見了蹤影。

    “四弟夜裏歇息的可好?”

    楊建賢笑著湊上前似是上元節那日從未在巷子中說過那一番話。

    他不動聲色,已是有了成算的曲清言也笑的淡淡:“還好,謝易安兄關心。”

    飯堂在後院旁,幾人草草用過曲清言就同那二人分開趕往正義堂,開課第一日各堂都有講師授課,不得缺席,不得遲到。

    講師授課,為表尊敬,所有學生都需站立聽課,有問題需跪地請教,規矩格外嚴苛。

    曲清言趕到時,堂中已有大半生員到此,她一眼就在人群中尋到未著襴衫的曲清鴻,厚著臉皮蹭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