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夜黑風高好脫身(二更求訂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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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小子舒坦了?”王老二的聲音有些發悶,像是剛剛睡醒。

    “啊~”張麻子伸著懶腰長長的一聲歎,嘿嘿的咧著嘴直笑:“你小子又不是不懂這個滋味,快去快去,記得給我捎帶早飯回來。”

    王老二傻笑著跑遠,曲清言努力的坐起身子,再過上一刻鍾門外的張麻子應該就會睡著,剛剛行完那事他這會應該格外疲累,一旦睡著就容易睡沉。

    她硬撐著在心中默算著時間,院門外傳來鼾聲,一聲一聲頓挫著極有節奏,她耐心的又等了一會,等張麻子徹底睡熟這才起身活動著四肢。

    高熱不退,又冷又餓,她握上柱條的手都在打著顫。

    不能抖,一定不能抖,這樣四野無聲的夜裏,一旦弄出什麽動靜,等待她的就隻有地獄。

    她咬著牙、倔著骨,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磨了大半的柱條小心的的掰開,吃力的爬上窗沿又一點點從中間擠過。

    夜風吹來打在已被汗濕透的衣背上,她昏沉沉的腦子又變得清醒,這是一處廢棄的柴房,她白日裏磨柱條時已是四下打量過,這原本應是一處下人居住的院子,不知後來為何會被廢棄做了柴房。

    這聶家當真是家大業大,京城中寸土寸金,這樣一套小院換做尋常人家,收整一下就是極為不錯的住所,但在聶家偌大的家業裏,居然隻是一處廢棄的柴房。

    她墊著腳小心的走向院門,越是接近院門,張麻子震天的呼嚕聲就越大,白日裏張麻子幾次進來前,她都隱隱聽到這院門在外似是也上了鎖。

    她此時抬手在門板上輕輕推了下,就感受到來自院外的阻力。

    她頭有些暈,四下裏一片漆黑,隻院門外張麻子身旁的燈籠透過一道隱隱綽綽的火光。

    前門行不通她蹭著牆就向柴房後麵走去,這柴房明顯還有一處後院,隻不知後院是否有門又會通向何處。

    沿著牆邊的小路轉過兩道彎,眼前就再不是漆黑一片,遠處燈火通明,隱隱有嬉笑聲傳來,她借著光亮在牆邊摸到一處虛掩的角門,沒有太多的時間猶豫,她狠了狠心推門走了出去。

    北望齋中,曲文海手中捏著張乾遠送來的消息,國子監前後兩門的注籍這一日中已是由楊忠傑親自查過一遍,當日進出國子監的幾個可疑人選也已是被圈畫出來。

    隻那幾人當日的行蹤還需要時間再去打探,張乾遠叫他不要急於這一時片刻。

    他若真會存了叫曲清言聽天由命的心思,那他此時便不會太過急迫,尤其他不急卻是有人急。

    那日聶齊琛的話語裏他能聽出對方語氣中的急切。

    聶太霖會瞄上曲清言,並不是真的因著他相貌太過陰柔,雌雄莫辯,隻是因著他最好的一個人選。

    曲清聞不能碰,考過舉人,是曲家最有前途的小輩又是嫡長孫,但凡碰了就會換來他的不死不休,聶齊琛沒必要給自己惹來一身腥。

    剩下的三個小輩皆是庶出,曲清希、曲清鴻舉業不顯,前途渺茫,將人抓走不痛不癢。隻有這曲清言當初在楊府寫的文章一經傳出就技驚四座。

    就算他在京中聲名不顯,可聶齊琛但凡有點腦子就會知他對曲家的重要性。

    他對曲清言一直訓斥有餘而慈愛不足也是出了這樣的考量,他對他越是疏離冷淡,他就越是安全。

    隻可惜,事態的發展並不能順著他的意,這份冷淡不止將他們祖孫間的關係徹底推到難以挽回的地步,曲清言到底還是出事了。

    曲文海歎了口氣,多一個兩榜進士的曲家和隻有一個的區別實在太過明顯。

    楊忠傑袖手旁觀了整件事,也是不願來年的春闈中楊建賢會多出一個勁敵。

    曲文海揉著眉心,張乾遠讓他不要著急,可事關曲家的前途他又如何能不著急。

    “備轎,去張府。”

    黑頂轎子自後院角門抬出,若不特別留意,定是不會有人發現。

    胡同裏一片漆黑,轎夫的腳很穩,抬著轎子一顛一顛便快速拐了出去。

    “父親,曲府那裏送來消息,曲文海已是等不住,去了張乾遠的府上。”

    聶太霖收到消息就直奔聶齊琛的書房,聶齊琛丟下手中的小號狼毫筆,蔑然的一笑:“就知道那個老匹夫會坐不住,裝的漠不關心,還不是一天都忍不得。”

    “父親,那曲清言就真有那麽重要?”聶太霖歪頭細想曲清言的模樣,竟是模糊的有些記不得。

    “他對咱們來說不過是個引子,但咱們需要他在曲文海心中格外重要,不然這一次想要如願怕是就不太容易。”

    聶齊琛中氣十足的聲音中難得的帶著一絲悵然,“永寧侯就要歸京,留給我的時間已是不多了。”

    聶太霖默,對著突然黯然的父親,他竟是不知該如何勸慰。

    “父親,明年的春闈我去下場如何?”

    “太祖當初定下祖製,太子選妃、陛下選後都不可出自權貴之家,在你長姐做皇後前為父也不過是個五品小官,現在雖是掛著錦衣衛指揮使的頭銜,但這頭銜若是細究起來,也不過是空有等級並無實權。

    “為父這次的圖謀與其說是想要更進一步,不如說是試探一下陛下的想法,咱們聶家今後是隻能純粹的富貴還是可以大權在握,就看這一次了。”

    “父親,孩兒想出仕。”聶太霖拳頭攥緊,生在外戚之家又有一個有圖謀的父親,他就隻能紈絝草包般的過日子。

    隻是這份肆無忌憚對他而言從不是殊榮而是負擔。

    聶齊琛的大手在他的肩頭拍了拍,不多解釋:“委屈你了。”

    隻是委屈,也隻能是委屈。

    夜色無邊,各方而動。

    曲清言顫抖著摸出院子,就不知該向著哪個方向而行。

    她舉頭看向深邃幹淨的夜空,一顆顆星子似調皮的孩子一下下眨著眼睛。

    小路南北向,向前應是可以行至那處熱鬧喧囂的院子,隻風中刮來甜膩的香氣,熏人的酒氣,想也知道此時裏麵會是如何靡靡的場景。

    她轉身沿著小路一路繞到關她院子的正門,張麻子身上披著棉衣鼾聲震天,正睡得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