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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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元節後,沒幾日就到了正月二十。

    同封印時那般,縣衙中一行官員又湊在堂中行開印儀式。

    開印後,縣衙中一應庶務就要如同新年前那般開始運行。

    葉桂山同幾個村民這個新年過得極好,有曲清言補貼的二兩銀子,他們不僅換上八成新的衣裳,還吃上了放足了肥肉的餃子。

    若不是千山和大安每隔幾日就過來一次,提醒他們年後要告狀升堂,這安逸的日子怕是都要讓他們忘了自己是為何會被曲清言接入縣城之中。

    “少爺,那幾人這些時日每日吃好喝好,怕是都要忘了自己到這縣城裏是所為何事。”

    千山想到前一日去幫那幾人寫狀紙,那幾人推諉的模樣就氣的牙癢癢。

    曲清言倒是看得開,麵上的笑容淡淡,尋常人都有劣性根,那幾人不過是沒過過好日子,眼皮子太淺罷了。

    “嬤嬤,那院子你付了多久的租金?”

    “一個月,再有兩日就要交房租了。”

    “嗯,你去跟牙婆說,那院子是你幫他們幾人租的,下月開始房租去問那幾人要,他們若是付不出我們也不會再管。”

    “老奴明白,不過少爺年前您讓老奴給他們送了二兩銀子,若他們省著些,手上應還會有幾百錢,再租上兩個月怕也是夠的。”

    王嬤嬤的疑慮讓曲清言不由得笑出聲來,那院中一共有四戶人家,送去的那二兩銀子就算不會被平分也不會隻留在一家人手上。

    那些人又是換新衣裳,又是飲酒吃肉,手上怕是所剩無多。

    身為弱者總是下意識的就認為我弱我有理,被強者包容體諒理所應當,他們手下那二兩銀子的時候雖然感恩戴德,可新衣裳換在身上,肉吃進嘴裏,那份感恩戴德漸漸的就會消散。

    取而代之的就是想要繼續這般如同寄生蟲一樣的日子。

    安逸的生活會上癮,千山去尋他們寫供狀會被推諉,不過是他們現在沒了被逼入死路、狗急跳牆的那份心罷了。

    待這樣的生活如泡沫一般消散,擺在他們麵前的依舊是要坍塌的房子,貧瘠的土地,還有馮茂才派來的催債的打手。

    那個時候再沒了她的庇護,他們就會想到她當初將他們接入縣城中所謂何事。

    “他們不會,你們看著就是了。”

    隻不過她會落得那些人的埋怨和憤怒罷了,就像是農夫與蛇的故事那般。

    不過,他們的埋怨和憤怒她又何必要在意。

    千山幾人不懂曲清言為何到了現在都與還能一副盡在掌握的模樣,隻她說要等等,他們又沒什麽好辦法就隻能再等一等。

    餘有台遞奏疏進京的同時給顧恩陽也去封私信,將奏疏上的內容還又用意簡單交代了一番。

    那奏疏是朱瑾睿所要求,具體用意曲清言同他猜了許久都沒猜出,所以他信上隻說最好能保證遞到景帝麵前,至於旁的見機行事即可。

    顧恩陽收到信,心中卻是另有盤算。

    那奏疏本是要曲清言來寫,又是朱瑾睿特意交代,想來他事先就有安排,所以他這為尚書根本就不用露頭。

    顧恩陽回信隻說會相機而動,旁的隻字未提,餘有台收到回信又給曲清言去了封書信,時間就已是快到一月底。

    國事繁重,景帝自是不能同地方官府一般封印月餘,奏疏雪片般遞到京中,幾位閣老輪番當差,票擬後將奏疏遞到景帝案前。

    顧恩陽一直冷眼看著餘有台遞入京城的奏疏,權當做一無所知。

    朱瑾睿自要求曲清言寫奏疏的急信送回西北,就一直密切留意壽陽縣的動靜,結果第一日等來了餘有台到壽陽縣的消息,第二日等來曲清言醉酒調戲對方的消息,第三日等來餘有台遞出奏疏進京的消息。

    好!

    還真是好!

    這個家夥倒當真是高風亮節,這般出頭露麵的機會竟是主動遞到了餘有台的手上。

    聽著手下的回報,朱瑾睿隻差擰斷了寶座的扶手,“讓吳金川去處理。”

    這奏疏雖不是曲清言所寫,但現在退回去已是來不及,隻得按原計劃遞上去。

    顧恩陽就眼見著吳金川不著痕跡的將餘有台的奏疏推到景帝麵前,然後他還來不及反應,他們六位閣老就同時禁受了景帝的怒火。

    “好,好,真是好!朕竟倒是頭一次知道這秀才功名、舉人功名、進士功名也能明碼標價!你們倒是也給朕說說看,你們都做過會試的主考,一個進士頭銜你們賣多少銀子?”

    景帝的火氣來的極快,六人默契一同跪倒,聽著身前鎮紙、硯台碎裂的聲音。

    科考舞弊一事向來無法根絕,考試製度越來越嚴就是為了避免舞弊一事的發生,但製度都是人訂的,上有政策下有對策,就是鄉試會試泄題一事都多有發生。

    不論是前麵幾朝還是現在,這實在不是什麽稀罕事。

    隻景帝這般突然發作出來的脾氣有些耐人尋味,這應該是一種訊號……

    曲文海耷拉著腦袋,餘光瞥到顧恩陽,想到這份奏疏是餘有台遞上來就覺他應該知道些隱情。

    “你們平日裏不都是能言善辯,怎麽現在都跪在那裏不吭聲!曲文海,你倒是來說說,這價錢都是怎麽定出來的。”

    景帝話鋒一轉就直接落在曲文海的身上,曲文海就覺心尖都跟著抖了抖。

    “回陛下,臣不知。”

    禮部雖主管科考一事,可他這個禮部尚書還未坐滿一年,不論是鄉試還是會試都從未主持過,這等事別說他還未來得及碰觸,就是知道現在也隻能一問三不知。

    “不知?朕看你這是在裝傻吧。”

    景帝抓起奏疏往他身前一扔:“朕明日要看到結果。”

    又是這句話……曲文海看著被丟在身前的奏疏難過的想哭。

    “顧大人,這可是餘有台遞來的奏疏,你可不能不管。”

    一出武英殿,曲文海就直接將顧恩陽拉住,顧恩陽抽出手臂閑閑的開口:“咦,倒真是那小子的奏疏,居然事先不同本官打聲招呼。”

    顧恩陽這話擺明了是要撇清關係,曲文海哪裏能由得他如此,牙一咬像是下了極大的決心:“老夫明日就派人去府上提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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