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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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張乾遠似是已經看到空蕩蕩的國庫中,盆滿缽滿是個怎樣的場景。

    難怪國力空虛時抄沒一個大貪官就能再支應很多年,這也不是沒有的道理的。

    直到日薄西山,他終於是扯著曲清言將對策徹底定了出來。

    原本董昊誠去陝西時,西北的地方官一個個就都心中忐忑,待到了朱瑾睿帶兵抄了幾個府衙的賬冊,他們就已是知道要大禍臨頭。

    哪怕消息再不靈通的各級縣衙中,一幹人等也已是同熱鍋上的螞蟻一般。

    不是沒人想過要逃跑,可馬車剛一到官道上,就會被攔下來然後推推搡搡的提回原地。

    若是曲清言能體會到馮茂才等一群人此時的心境,怕就煎熬和無邊的恐懼。

    等待死亡實在是一件太過殘忍的事情。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京城,落在幾位閣老身上,當張乾遠擬好了旨意上的內容,玉璽在其上落印,這西北官府私放印子錢一案似就算是徹底解決。

    曲清言當日回到府裏就命千山去要了熱水,武英殿裏她趴在地上,因著緊張全身如同汗洗過一般。

    偏出了武英殿又被張乾遠拖去了文華閣,一應細節又商討到傍晚。

    她可沒有自己隻是六品官不當妄議朝政的念頭,越早上手知道各部間的條條道道就隻會對她有難言的益處。

    沐浴過又狼吞虎咽的用過晚膳這才覺得自己又活了過來。

    “少爺,老太爺命您到北望齋去。”

    又傳她過去?

    曲清言癱在椅中一點都不想動,可讓下人去將曲文海請來似是也太過不孝了些。

    一個孝字壓死人,她今日剛在武英殿中出過風頭,怕是有不少人會將視線落在曲府。

    還是不給府中的某些人抓到話柄的機會吧。

    晃悠悠的站起身披上鬥篷,由著千山挑燈去向北望齋。

    “聽說四弟今日在武英殿中為祖父解決了困擾多日的難題?”

    剛轉出小路就見著曲清聞帶人等在路口,見到她的身影就迎了過來,話語中不知是欣慰還是嫉妒。

    “大哥過譽了,四弟隻是盡了本分做了當做之事,卻是沒有想過能為祖父解憂。”

    她今日入宮都是由董昊誠引進去,絲毫沒給曲文海顏麵,現在要說她為曲文海解憂……嗬嗬,何來此事?

    曲清聞隻笑的如同包容不懂事的弟弟,抬手扶在她的背上:“不論是否為祖父解了憂,四弟今日的應對幹淨又漂亮,這也算是咱們曲府的榮光。”

    曲清言笑了笑,隻錯開一步,脫離了曲清聞虛扶的手掌。

    這份功勞自是會記在曲家記在曲文海的頭上,不然,那一筆寫不出兩個曲字的話又從何而來。

    曲清聞倒是不在意曲清言的閃躲,收回手依舊笑著說道:“四弟何時啟程回長安?”

    “不知。”

    朱瑾睿送他們三人進京時並未提及需要何時回去,明日聖旨一發估計最多兩日朱瑾睿就會收到消息,到時他又會生出何種想法就不得而知。

    她總覺她同餘有台在這京城中就是兩個好用的木偶人。

    “四弟,你這次離京還要何時才能回來?七妹成親時你在西北未能回來,大哥夏日裏也要成親了。”

    婚喪嫁娶向來都是大事,各房親戚趕在成親前都會特意趕到京城,熱鬧後再各自散去。

    曲昭英成親時,他曾同曲文海提過是不是應該將曲清言從西北叫回來,結果曲文海隻說欽差去到西北此是就在壽陽縣,曲清言應是無法脫身。

    於是,曲昭英成親時,不論是曲文海還是曲清聞亦或是柳氏誰都沒有往西北遞書信,連象征性的告知曲清言婚期讓她回京都沒有。

    曲清言雖就沒想過要回來,可自己想同旁人這般做之間的區別,相差還是太大太大。

    這會曲清聞這樣說起雖言辭間帶著惋惜,但落在曲清言耳中終歸帶了分淡淡的不滿。

    她頓住腳步,借著燈籠中散出的昏黃的光線,看向路旁剛剛抽出嫩芽的樹枝。

    “大哥,我到西北半年隻收到一封家書,祖父在年前的去信中隻隱隱提起七妹會在春日完婚,但具體在春日何時卻是沒有提起。

    “我不是沒有在回信追問,但石沉大海,一直到我回京,府中再無一人給我去過書信。”

    所以,指責她?憑什麽!

    不論何事,真情還是假意,向來都是做出來的而不是說出來的。

    從未將她真正放在心上過,但凡丁點小事都要計較許久,嘲諷奚落指責許久,這又算作什麽?

    連一分耐心都不願付出,現在又憑什麽指著她的鼻子道她種種?

    曲清言猛地轉回頭在曲清聞怔忪的目光中,自嘲了笑了笑:“你們行事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從未替我著想過,而但凡頂點事讓你們覺得不稱心意就在心中編排我許久,這樣真的有意思嗎?”

    原本想爛在心裏的話終於還是說了出來。

    到底……還是意難平。

    這個從最初就給了她幫助的長兄,他們之間那份血緣關係自曲伯書和曲伯中時就被衝淡,到了現在又變得更淡。

    就是同胞姐弟都不見得和睦,何況隔著房?

    其實,不論何時,曲清聞對著她都帶著一分優越感,隻是她選擇忽視罷了。

    再是一路無話,兩人一前一後進到曲文海的書房,就見他提著衣袖在寫大字。

    忍。

    鬥大的字鋪滿桌案,落在曲清言眼中就變做無邊的諷刺。

    是要她忍,還是他?

    堂堂的禮部尚書,一部之首隻差一步就能做到權臣的人生巔峰,哪裏還需要忍?

    自發的尋了椅子坐好,全身的疲累讓她下意識的打了個哈欠。

    “都坐吧,尋你們過來不過想隨便聊聊。”

    曲文海自顧自的說著話,曲清言撐著頭,一點一點,眼簾都已是要徹底合上。

    “清言今日你……在武英殿裏還是太過鋒芒畢露了。”

    曲文海想來想去還是忍不住想要訓斥,可話到一半就覺今時不同往日,曲清言已是不再吃他這套。

    “嗯,孫兒明白,謝祖父指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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