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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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璃清吩咐人護送白露和孩子離開之後,也沒有去看小書房裏的情況,而是直接去隱蔽的囚室裏,見了被阿三押著的小環。

    小環本事蕭炎宅子裏的小丫頭,璃清過去的時候隻帶了白露,就把小釵和小環叫過來服侍。小釵和小環相比,小釵不如小環穩重些,但璃清一直更信任小釵一些,或者可以說,從來到淮西之後,璃清就開始注意小環了。

    小環一直表現出一種格外的穩重,所以在京城的時候,璃清許多事情都交給小環去辦,然而,到了淮西之後,小環卻總是有意無意的透露給璃清一些東西。比如墨意不時向林秋航拋媚眼,比如後院那邊養雞鴨的流霜兩個偷偷給外麵送消息什麽的。作為一個丫頭,沒有主子吩咐的時候,刻意的提一些東西,璃清不得不考慮,這個丫頭想要做什麽,不過前後不同的對比,也告訴璃清,小環應當不是可以培養的人,而是臨時買通的。

    想要拿捏一個小丫頭並不難,小環自小被賣身為奴,為了家人的可能性不大,多半是許以重利,或者,給她許了一個好前途。璃清注意到這些之後,就在觀察小環,之所以一直不動,就是在等著小環背後的人物出現,而這個人物,璃清原本以為是流霜,現在看來,流霜兩個應該是混淆視聽的,掩護的人,應該是墨意。

    “夫、夫人,這是做什麽?為什麽將小環抓起來……”小環一個小丫頭,以前在別院做事,連主子都沒見過幾個,哪裏見過這樣的陣仗,嚇得大氣都不敢出,卻還存了一絲僥幸,等著墨意過來救她。

    “小環在看什麽?等著墨意來救你嗎?”璃清在小環麵前坐下,淡淡道,她現在不動墨意,是還不確定究竟是個什麽情況,墨意他們究竟想要做什麽。就如璃清對林秋航說的,她從來就沒有信過墨意,把她放在小書房,就是想讓她以為,她離自己已經很近了,可事實上,璃清在小書房裏放的東西,除了她本人,誰也拿不到。

    “夫人……”

    “小環,我知道你隻是一個小丫頭,給人做事也不過得些好處,我不為難你。我現在給你兩個選擇,要麽告訴我府裏哪些人是你們的,我放你一條生路;要麽,你就在這裏等著,看墨意會不會來救你。”璃清也沒有將小環打一頓出氣的意思,反正最後都是要處理掉的,何必多折磨人一回。若是她看重的丫頭,最後背叛了,她會狠狠折磨一回,可小環對她來說,就是個丫頭,自然也算不上心痛。

    “我、我說,求夫人放我一條生路!”小環本來就不是專門培養的棋子,隻是收了錢財替人辦事,既然被抓住了,自然是保自己的命要緊,“除了墨意,還有流霜紅梅,還有,還有孫大……其他的,小環真的不知!求夫人饒命!”

    流霜紅梅,璃清早已經想到了,不過孫大,這個人隱藏的還真不錯。璃清也不指望小環能知道太多,點點頭道:“行了,阿三,先找地方關著,等事情解決了,交給人牙子發賣了。”

    “夫人……”小環臉色一白,她小時候就被賣掉的,心知人牙子那地方有多艱難,尤其是被再次賣掉的丫頭,許多人家都心知是犯了事的,最後大多都去了青樓楚館的地方。她隻是貪圖一點錢財,沒想到會落到這樣的下場,心知璃清素來和善,還想再求。

    “做錯了事,總是要承擔責任的,何況,為了幾文錢就出賣主子的丫頭,我怎麽敢留在府上?你應該明白,背主是什麽罪過才是。”到底隻是個十三四歲的小丫頭,璃清還是多說了兩句,“行了,帶下去吧,別讓她與其他人接觸!”

    阿三應著退下去了,阿虎站在璃清身邊,道:“小姐,現在去把孫大帶過來嗎?”

    璃清翻了個白眼,阿虎是姚潛留下保護她的,另一個阿豹跟去保護小湯圓去了。姚潛將阿虎留下時,便說阿虎性子耿直,但一身功夫比起他都不差,叫璃清吩咐事情的時候說清楚些也就無妨了。當時璃清還覺得,性子耿直也沒什麽不好,至少老實聽話,見了真人才知道,那哪是耿直,完全是憨直,璃清不說到點上,阿虎絕不會多想半點。

    “孫大跟老爺出門去了。”璃清搖搖頭,“走吧,我們先去看看,夫君那邊有沒有事。”

    璃清不過是在小書房外麵聽了片刻,便知道來的人不是林秋航了。做了這麽久的夫妻,她怎麽可能連丈夫都認不出來?更何況,那斷斷續續的聲音,與其說是情不自禁做什麽事,倒不如說是什麽人心急的在小書房裏麵尋找什麽。看來,是孫大在林秋航的書房裏沒尋到什麽東西,找到小書房來了。

    孫大是孫管家的兒子,林秋航對孫管家頗為信任,孫管家的兒子便帶在身邊做事。孫大也是個會來事的,日子久了,將楊四兒的事都頂過去大半了,就是不知這些事,孫管家一家知道多少。而既然有人假扮林秋航到家裏來了,那麽,林秋航在外麵必定是遇到什麽事了,至少是被絆住了,這邊,大約是要趁著這個機會做些什麽,所以,璃清早早地就把兒子送走藏起來,這個時候,應該已經開始動作了。

    阿虎一向藏在暗處,璃清從囚室裏出來,候在外麵的小釵便跟了上來。小釵等了這一段時間,已經是交集非常,一見璃清便道:“夫人,前麵有些不尋常的聲音,奴婢先護送夫人從後門出去把!”

    璃清知道小釵擔心,卻擺擺手,道:“沒事,我們過去看看。”

    小釵心裏著急,前麵分明是打鬥的聲音,若是傷到夫人怎麽辦。璃清見狀猛然想起小釵一個不懂武功的小丫頭,跟過去才是危險,扭頭道:“小釵,你就待在這邊,老實別亂跑,等安靜下來在過去。”

    “夫人在哪裏,小釵就在哪裏!”小釵哪能自己留在安全的地方,讓璃清去麵對危險。

    “聽話,你一個弱女子,跟過去隻會讓我分心,裏麵安全,你就老老實實待在這裏,留著小命,以後才能給夫人我做事啊!”璃清將小釵往裏麵一推,她當時把囚室放在這邊,就是因為這邊偏僻,不容易引起別人的注意,若是有事的時候,藏在這邊其實也比較安全。

    璃清往前麵去時,林秋航留下的人已經將局勢控製下來了。林秋航一脈本來就是掌誅殺之責,手底下高手也更多一些,林秋航正式接掌之後,身邊跟隨的人就更多了些。因為淮西這邊不太平,林秋航特意將一部分人以護衛和家丁的名義安排到府上,而這麽長時間,別人當在府上的眼線,除了藏得比較深的比如孫大,林秋航和璃清也有個數了。璃清往後院去問小環時,就吩咐阿四等著敵人一動,就全部拿下。

    璃清這才見到假扮林秋航的人,其實臉上隻是稍微裝飾了一下,不過身形和林秋航有些相似,穿了同樣的衣裳,若是不看臉自然發現不了,所以一來就進了小書房關了門。璃清看了一眼被壓在台階下麵的男子和墨意,向阿四道:“沒有漏網之魚吧!”

    “但凡有疑點的都已經抓起來審問了,流霜和紅梅也都看管起來了,夫人可要見他們?”

    “不用了,先關著就是,紅梅死了也沒什麽,流霜給我看好了。”璃清確認那兩人是混淆視聽的,也就沒有多管,而流霜看上去不一般,璃清便想先留著,看看情況再說,“有夫君的消息嗎?”

    “屬下派人去找,尋到主子身邊的十三,已經被人殺死,如今隻知道老爺去了盧南。”阿四也有些擔心,隻是他們被林秋航安排了保護夫人和小主子的任務,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將這邊保護好。

    “盧南?”璃清知道,林秋航來淮西的目的便是查證淮南王的野心和盧南的現狀,然而,若沒有到必要的時候,林秋航是不會暴露身份的,難道淮南王提前動作了嗎?“最近,淮南那邊有什麽動作?”

    “主子截下了一批淮西運往淮南的鐵礦。”阿四想了想,答道。

    璃清點了點頭,沒有再問別的,看向墨意和那名男子,道:“可找到什麽寶貝了?”

    墨意兩人臉色瞬間就難看起來,本來璃清沒有進去,他們還以為璃清氣憤之下直接走開,沒想到府裏已經布置了天羅地網。尤其是故意給他們希望,讓他們以為勝利在望的時候,發現找到的都是廢紙,接著就被人擒住,更是深深地感受著璃清的惡意。

    墨意臉色變了幾變,終究忍不住問道:“夫人是幾時懷疑我的?”

    墨意是專業培養的,從小頂著官家庶女的身份,卻精心往情報人員培養,原本以為混到一個七品小官身邊,套取一些消息,不過是手到擒來的事情,沒想到她自以為收集到的情報,都不過是璃清願意叫她知道的,甚至輕輕鬆鬆的就設了局,將她連著上線一起抓獲。更讓她無法接受的是,府裏看上去普通的護衛,居然一個個不僅是高手,而且手法十分老練的,讓他們兩個連自殺滅口的機會都沒有。

    “懷疑?”璃清微微勾唇,“我從來沒有信任過你,何來的懷疑?哦,你不會覺得,我叫你待在小書房就是信你吧!”

    “不是嗎?”

    “你想太多啦,我叫你在小書房做事,不過是因為你識字最多,不用白不用罷了。”璃清淡淡一笑,嗯,讓她不高興了的人,還要顧及人家心情嗎?補刀就是要補得快、準、狠。

    “……”墨意的目光瞬間灰白下去,一向引以為傲的本事,在人家眼裏卻連跳梁小醜都不算,對墨意的打擊甚至比毫無反抗之力就被抓獲還要大。偏偏璃清最喜歡的就是在人家軟肋上麵插刀,微笑著看著墨意的表情,又轉向那男子道:“想知道你們想要的東西藏在哪裏嗎?”

    “哪裏?”男子下意識的問道。

    “當然是藏在密室裏啊!”璃清微笑著,“知道密室在哪裏嗎?當然不會在我一個婦道人家的小書房裏。”

    璃清說了一半,那男子腦補了一般下意識的抬了抬手,做了個手勢,沒想到唰一聲,牆頭斷了一節木頭,一個人撲通一聲掉下來,被守衛帶了過來。

    璃清滿意的點點頭,道:“這下人應該齊了,將這三個人都帶下去審問吧!”

    最後掉下來的一個,跟剛剛打手勢的男子悔恨的對視一眼,本來還指望落網之魚將正確的情報傳回去,現在被一網打盡了,尤其是打手勢的人,連剁了自己手的心都有了。

    將府裏別有用心的人都清理了,璃清才鬆了口氣,吩咐阿三和阿四帶人將府裏上下重新收拾了一回,才將小湯圓接了出來。到底放心不下林秋航,璃清還是叫阿四派人,往盧南去接應林秋航,另外也派人留意著淮南的消息,若淮南王有什麽動作,必定是發生了什麽,否則,蟄伏了那麽久的淮南王,怎麽可能突然這麽衝動的做出一連串大動作來。

    早在很久以前,璃清就困擾於這個時代信息的不發達,到了淮西之後,璃清想辦法著手改變,然而,沒有電話、沒有網絡,飛鴿傳書又靠不住,璃清隻能考慮最為古老而傳統的郵驛方式。有林秋航分派的人手,璃清也著手培養人員,目前還隻能是官方的驛傳範圍僅限於淮西,實在看不出來效果,若非林秋航有說一不二的權利,以及姚潛給的財力支持,璃清覺得,等不到有效果的時候,就得因為資金、人力的緣故散夥。

    然而,即便如此,到如今來說,璃清得到消息也不過幾天之內的消息,用處不算大,也隻能安慰自己聊勝於無罷了。然而,這一天,卻收到一個驚人的消息,蕭炎在涼州剿匪時,死於流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