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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人打聽了，過生辰的事歸化伯家的大公子，打人的是吏部左侍郎家的公子，至於被打死的是誰，眾說紛紜的，小人也不清楚。”楊四兒跟在林秋航身邊久了，辦事也穩妥，牽涉其中的人都打聽清楚了，“參與事情的人都被衙門帶走了，連酒樓的掌櫃和小二也都帶過去問話，還留了人在酒樓這邊查看情況。”

    璃清點點頭，向林秋航道：“我記得，鳳鳴酒樓是楊家名下的吧，這個名字，還是當初楊皇後親自題的。”

    林秋航點點頭，道：“楊太尉的兒子這回在剿匪當中立了功勞，這次回來，皇上應該會賞賜一些，如今楊家也算風頭正盛，在楊家的酒樓裏麵鬧事，不知道是有恃無恐，還是其他什麽意思。”

    “蕭炎還沒回來嗎？”提到涼州剿匪，璃清就想起如今還不知去向的蕭炎，雖然覺得那是隻打不死的小強，但還是多問了一句。

    “沒有，”林秋航更是一點都不擔心，“不用替他操心，你沒見他爹都一點兒也不擔心嗎？蕭炎沒我們認識的那麽簡單。”

    這個璃清相信，否則皇帝也不會那麽看重他的同時，縱容他胡鬧，也就是提到了順便問一句，並沒有多想。

    街上遇到的事，林秋航和璃清都沒有太放在心上。京城不比鬆原縣，打架鬥毆鬧個事算不得什麽，沒有鬧出人命的，打上一場，喝上兩碗酒也就散了，鬧得厲害了，官府調解一番，該賠錢賠錢，也沒什麽可說的。就算打出人命來了，也就是也並不罕見，照著律令辦事也就是了，沒想到兩人回到家中，才坐下喝了一碗水，便接到邵家過來報信，說邵英華在鳳鳴酒樓被人打死了。

    璃清聞言就愣住了，雖說她包括娘家兩個嫂嫂都覺得邵英華就是個敗類，然而，邵英華也就是窩裏橫，膽子小，也沒有做出十惡不赦的壞事，他們也就想著想法子讓立哥兒過得好些，還真沒想過邵英華哪天死於非命一了百了。然而，就不過短短的那麽一下午的功夫，邵英華居然就被人打死了！

    璃清對邵英華沒有好感，聽到這個消息時，也是驚訝多過悲傷。隻是畢竟是娘家嫡親的堂兄，璃清作為妹妹，怎麽都得回去走一趟，將小湯圓放在家裏，讓人照看著，璃清和林秋航換了一身合適的衣裳，便又出門去了邵府。

    璃清和林秋航到邵家的時候，邵英華的屍體已經被送回來了，邵家人都在，邵錫華和邵明華都沉默著，隻有柳氏痛哭道：“二叔，夫君死的冤枉啊！他縱然有再多不是，也沒有做過傷天害理的事，求二叔為夫君做主！”

    邵子涵也是麵色哀戚，邵英華雖然不成器，也是他嫡親的侄子，平時他也訓誡邵英華，可畢竟是恨鐵不成鋼居多，哪怕恨不得將邵英華回爐再造，也沒想到有一天會得到侄子的死訊。終究歎了口氣，道：“這次事情鬧的大了，死了三個人，皇上已經讓刑部從嚴辦理，必定會還英華一個公道。隻是，英華媳婦，我知道你傷心難過，卻不能失了分寸，你也是做母親的人了，說話先掂量掂量。”

    邵子涵這話說得不輕，但也是沒有辦法，這件事既然是皇帝過問了，那麽無論怎麽處置，都輪不到別人置喙，雖然是在府中，但難保萬一，作為臣子，也需謹慎行事。邵子涵對兩個侄子媳婦並沒有不滿，隻是一向覺得柳氏性子太軟，柔順有餘、堅韌不足，邵英華做事無論好壞都不知勸勉，如今邵英華一死，柳氏帶著個孩子，若是再不能清醒的認識到自己的處境，母子兩個的生活必定艱難。

    “是、是，侄媳知道了！”柳氏臉色一白，也不知想到了什麽。

    見柳氏還跪著，立哥兒呆呆的跪在柳氏旁邊，也不知明不明白現在的情況。看著不過七歲的侄孫，邵子涵歎了口氣，道：“都起來吧，立哥兒才七歲呢！”

    柳氏性子軟，連忙拉著立哥兒爬起來。

    邵子涵這才注意到璃清和林秋航過來了，招呼璃清道：“你們回來了，過來坐吧，等會兒族裏來了人，再商量著辦你二哥的事。”

    璃清點點頭，在大周，宗族的影響力很大，邵英華雖然是邵府這邊的子孫，但出了事，族裏也要來人，何況邵英華還是出了這樣的事。明氏和安氏想安慰柳氏，但柳氏隻嚶嚶的哭，兩人勸慰也不知有沒有聽進去，也隻得不再說了。不多時，族長和幾個長輩一起過來，他們作為晚輩的不好留下，就拉著柳氏一起出去了。

    柳氏一直哭，眼睛已經紅腫，跟明氏幾個出了門，便道：“我這個樣子不能見人，先回去梳洗一下，勞煩大嫂和弟妹替我看著立哥兒一會兒。”

    明氏見柳氏這模樣，確實不好見人，她作為邵英華的妻子，立哥兒又還小，許多事情還要她操辦，便點了點頭，道：“你去吧，換身衣裳梳洗一下再過來，立哥兒我們看著就是。”還是有些不放心，明氏特意囑咐柳氏的貼身丫頭紅珠道：“你家奶奶身子弱，又傷了心，你們仔細扶著，可別讓她摔了碰了！”

    紅珠連忙應了，攙著柳氏走了。

    明氏歎了口氣，將還呆呆望著柳氏的立哥兒拉過來，在雲哥兒身邊坐下，道：“別怕，你就坐在你哥哥身邊。”

    立哥兒點點頭，乖乖的坐在雲哥兒身邊，既不哭鬧，也沒有別的情緒，仿佛並不覺得理解父親去世這件事。明氏歎了口氣，雖然邵英華對立哥兒不好，但有父親在跟父親早逝總是不一樣的，將來立哥兒說親也有很大的區別。

    立哥兒隻是抬頭看了明氏一眼，又低頭擺弄自己手指。

    璃清微微皺眉，她一直覺得，立哥兒作為這個年紀的孩子，似乎太過沉默了一些，而如今，對待父親過世這樣的事都能這樣的無知無覺，璃清覺得，這孩子大約有些問題。明氏和安氏顧忌著立哥兒在，也不敢提邵英華的事，三個大人並兩個孩子就這麽坐著，氣氛有些沉凝，連才八歲多的雲哥兒都穩穩地坐著，不敢說話。

    “大奶奶、大奶奶，出事了！”一聲女子的呼聲打破了凝滯的氣氛，明氏猛地站起身看去，卻是剛剛扶了柳氏回去的紅珠，明氏三人隻道不好，連忙道：“出什麽事了？”

    紅珠撲通一下就在明氏麵前跪下了，道：“大奶奶，我們家二奶奶服毒自盡了！”

    三人都驚得微微張口，雲哥兒受了驚嚇一般抓著明氏的衣角，唯獨立哥兒依然安安靜靜的坐著，見別人都站起來，也隻是看了一眼，依然低頭看自己的手指。

    “二弟妹如今怎麽樣了？請大夫了嗎？”明氏吐了一口氣，邵英華的事還沒解決，這邊明氏又出了事，隻留下一個才七歲的孩子，“不是讓你看著你家二奶奶嗎？”

    “是、是二奶奶說要淨麵，叫奴婢去打水，屋子裏小丫頭都躲懶去了，奴婢不敢耽擱，就去了，回來時二奶奶好端端坐著梳頭，奴婢也沒有多想，沒想到、沒想到二奶奶猛地就倒下去了……奴婢趕忙叫人看著二奶奶，也叫人去叫大夫……”紅珠遇到這種事，人已經嚇懵了，勉強回答明氏的話，臉色卻是慘白慘白的。

    明氏也沒空為難紅珠，正要起身走，一見兩個七八歲的孩子，歎了口氣，道：“妹妹，勞煩你看著兩個孩子，我和三弟妹過去看看。”

    璃清看了眼有些驚惶無措的雲哥兒，和依然木木的立哥兒，兩個孩子都還小，那邊也不知具體如何了，便點了頭，道：“大嫂、三嫂快去吧，我看著他們。”

    林秋航和璃清從邵家出來時，已經天黑了，再過不久就要宵禁，兩人家中還有個一歲多的孩子，總不能在邵家留宿，到了這個時候，便趕忙回去了。柳氏終究跟了邵英華去了，感情的事璃清沒有辦法評判，可從一個母親的角度，柳氏就這麽拋下年幼的兒子選擇死亡，實在太不負責任了。

    立哥兒年紀小，尤其從今天一整天的情形來看，璃清覺得，那個孩子恐怕有些心理問題。這樣的孩子，有父母開解疼愛尚且不容易健康的成長，更何況一夕之間父母都沒有了。如今邵家還忙著邵英華夫婦的事，等事情解決了，立哥兒又當如何？將來邵家總是要分家的，雖然邵家不會虧待家中子弟，可沒有父母庇護，一個孩子實在不容易。

    “好了，事情已經這樣了，你就別多想了，祖母還在呢，她總會顧著立哥兒。”林秋航知道璃清對立哥兒多少有些疼愛，見璃清沉默，便輕聲勸道。

    “我知道，我們早些回去吧，孩子在家呢！”璃清點點頭道。

    璃清和林秋航回到家中時，小湯圓哭過一場，已經睡了。璃清和林秋航進去看了小湯圓一回，出來就見到阿九迎上來，道：“主子，蕭世子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