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嬋和張玲一直等在外麵，在催甫和催長書進去裏屋之後，這間鬼書屋裏突然就安靜了下來。

    楊嬋的目光不時停留在兩個書架上的書籍，當然，重點是在東北邊書架上的書，那些書承載著一段段人生，沉甸甸的，有難以觸及的沉重，也有無法放下的珍貴，楊嬋深呼吸。

    張玲看到楊嬋的目光總會落在那些書上，好奇之下走了過去，伸出手去便想要拿出一本書來看看，楊嬋嚇了一跳，連忙拉住了她：“張玲，這些書不能亂看，會出事的。”

    張玲一怔，不解問道：“會出什麽事？”

    “這個……”楊嬋有些不知道要怎麽對張玲說起，話到嘴邊又咽了回去，“我們先想想怎麽解決你哥的事。”

    一句話很順利地將張玲的注意力給引了回來，畢竟就當前而言，這是她最重要的事了，張玲往裏屋的方向瞅瞅，問楊嬋道：“他們真的會有辦法嗎？”

    楊嬋幾乎不假思索地點頭道：“你放心，催甫他一定會有辦法的，他一定能夠幫到你還有你哥的。”

    正巧催甫從裏屋出來，聽到楊嬋說這話，他一陣叫苦不迭，這下子好了，自己完全就是被趕鴨子上架，而且還沒有任何辯解的餘地，說自己不行？

    腦袋裏麵一個十足自我的聲音在呐喊：“男子漢怎麽可以說自己不行？”

    “催甫！”看到催甫，楊嬋驚喜叫道。

    催甫無奈點了點頭，對張玲道：“先去你家看看吧。”

    張成林就在家裏，張玲明白催甫的意思，連連點頭，不管她是相信也好，是懷疑也罷，現在她對催甫都存在著一些希望，這希望不管多大，她都想要牢牢把握，不想再輕易丟失。

    在這邊很難叫到車，一行人往新城區的方向走，走出了好一段距離，才成功叫到了車，上車後，就直往新城區城中心，往張玲的家趕去。

    張玲的家離昨天的KTV不遠，也在城中心，那裏是一片繁華區，小區在繁華的商業街路段，遠非楊嬋所在的小區能比，那裏各種設施完善，還有諸多娛樂場所，是平時聚會逛街的好去處。

    隨著車流漸多，人流匯聚，在街頭幾人便下了車，走過的店麵裏麵生意興隆，衣服食品首飾應有盡有，但三人都沒有任何心思去看，走了大概二十來分鍾，來到了小區門口，隨著接近，張玲也變得緊張起來。

    楊嬋抓住張玲的手，道：“沒事的。”

    張玲勉強笑了笑，現在她的父母都不在家，她隻記得出來的時候張成林還在他的房間裏，而至於現在是什麽情況，她完全不知道，那個溫馨的家，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想要回去，卻有一陣陣恐懼和膽怯，排斥再進入那樣的地方去。

    好在這一次身邊有另外兩人，有催甫和楊嬋的陪伴，多少讓她膽氣壯了些，領著兩人走進了小區。

    張玲的家是在B棟二樓，一樓大門是自動鎖，她自己帶了鑰匙，正在開門。

    催甫似有所覺，猛地抬頭，隻見在二樓的窗前，有一道人影，正在那裏往下望來，但那玻璃擋著他的視線，看不清楚裏麵的人，但給催甫的感覺，很陰沉。

    來到自家的樓棟樓層，張玲在家門前又遲疑了起來，撚著鑰匙有些猶豫不決，催甫看出這就是他剛才看到那個人影的房子所在，從張玲手中接過鑰匙，開了門。

    可能因為今天是工作日，所以大多人都上班去了，樓梯裏很安靜，沒有什麽人往來，門被推開的時候，發出“吱吱”響聲，直往人的心裏頭鑽，那聲音雖小，但卻極為刺耳，聽了很不舒服。

    張玲家的這個房子在樓棟南側，不對著陽光，光線大都被牆體擋住了，采光並不好，但盡管如此，在這地段依然價格不菲，進門後是客廳，客廳裏顯得陰陰暗暗的，還帶著某種沉重的氣息，呼吸的同時心裏也像被某種東西捆住，十分壓抑。

    這房子有九十多平米，三室一廳一衛，在門這邊還有一廚房和一陽台，陽台麵向東南，正好可以采到陽光，張玲小心地到處看看，並沒有看到張成林的身影，她多少有些鬆了一口氣，催甫問道：“你哥的房間在哪？”

    張玲正要開口，“哢”的一聲輕響，讓三人的神經都緊繃了起來，不約而同地轉身看去，緊閉的房門有一間打開，露出一條縫，有一隻眼睛通過那縫往外瞅。

    其實因為光線和距離的原因，那條小小的縫裏根本就看不到房間裏的光影，但那隻眼睛卻是格外明亮，明亮得讓人害怕，根本就不像是人類的眼睛，如同在黑夜裏看到貓科動物時，那閃光的雙眼，緊緊地盯著你，讓人害怕。

    張玲和楊嬋忍不住就往後退了一步，但是看到催甫沒有退，她們也壯起膽子，咬牙忍住了落荒而逃的衝動，但卻突然覺得這房子變得好大好大。

    張玲喉嚨滾動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喚了聲：“哥……”

    那眼睛沒有任何波動，隻是定定地盯著他們，無動於衷。

    那眼睛看得心裏發慌，催甫小聲對張玲道：“再叫他一聲看看，大聲點兒。”

    張玲點了點頭，深吸了口氣，幾乎是喊出來：“哥，是我，我回來了！”

    聲音很大，在這房子裏回響，甚至都有了回音，房間裏那人似乎是被嚇到，門依稀可見抖了一下，然後被慢慢地拉開，一個人走了出來。

    他走得很慢，甚至說不上是在走路，更像是拖著腳在動，磨磨蹭蹭的，頭發亂糟糟，衣服也有些皺巴巴的，臉上還蓄著胡須，沒有整理過，整個人看起來有些邋遢，搖搖晃晃地走到客廳來，剛出了門就往牆上撞了一下，然後又慢騰騰地轉了個彎，貼著牆移動著。

    看到他這個樣子，張玲脖子又縮了一下，畏畏縮縮地往後退，輕輕呢喃著：“哥……”

    這個人就是張成林？

    催甫認真地打量著他幾眼，此時的張成林不僅給人邋遢的感覺，那身體看起來更是弱不禁風，好像隨時都會倒下，那身體看起來也沒有多少肉，瘦得隻剩骨頭，那雙眼睛發著綠光，結合他現在的身體，很容易就讓人想到那是餓的，所以那種目光就更讓人感覺有侵略性和威脅性。

    張玲也看清楚了張成林的模樣，她捂著嘴巴，淚流滿麵，有些難以置信道：“怎麽會！？早上看到的時候，他還不是這個樣子的。”

    早上看到的張成林，雖然看起來古怪，但分明還有個人樣，這才過去幾個小時而已，怎麽就會瘦成這個樣子？

    同時張玲一陣後怕，要是她再晚回來，那個時候張成林會變成什麽樣子？

    猛地望向催甫求助，但隻見催甫皺著眉頭，隻在端詳著張成林，而張成林走著走著，卻是來到了鏡子前麵，對著鏡子前的自己發呆。

    “他……他在幹什麽？”張玲問催甫，因為對著鏡子發呆，並不是現在才有的舉動。

    催甫卻是突然抬起手來，食指按在自己的嘴唇前，示意安靜，然後他緊緊盯著鏡子裏的張成林，精神集中到耳朵，然後小心地走近。

    “呼呼……咯……”

    開始聽到有一些聲音，奇奇怪怪的，不明白是什麽意思，催甫眉頭皺得更緊，注意力更加集中。

    “……回……回去……”

    催甫停了下來，不敢接近。

    “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