圍觀的人們麵麵相覷，疑惑的目光望來，一時還沒有明白過來司機說的車子失控是怎麽一回事。

    離開了司機的出租車車頭抵著電線杆，後麵兩個輪子還在賣力地往前頂，車身繞著電線杆在艱難地打轉，知道開車原理的人這才察覺不妙，在沒有人踩油門的情況下，車子會這樣嗎？

    還沒等他們完全反應過來，車子突然躥了出來，直衝向司機。

    “小心！！”

    有人喊，但已經遲了，車子將司機給撞飛了，然後朝著人群衝去。

    “快閃開！！”

    車裏的方向盤無人而動，向著人最多方向撞去。

    在司機被撞飛的那一瞬間，催甫的身體一震，看了周圍的場景，驚醒了過來。

    此時容不得他細想，猛地探身往前，抓住方向盤猛地向右邊用力拉下，車子一個右急轉，撞在了牆上，停了下來。

    前衝之勢太猛地，催甫一頭撞在前麵，疼得他差點兒暈過去，他忍著痛推開車門跑了下來，向著倒在路中間的司機跑去，將他緩緩抱起。

    “你還好吧？師傅！師傅！”

    司機的眼睛動了動，還活著，催甫這才鬆了一口氣，看到他的腰後一片血紅，應該是車子撞在電線杆後變了形又衝向他導致的，幸運的是當時司機離得不遠，車子沒有足夠的距離加速，但傷勢依然嚴重，催甫看向周圍的人，喊道：“誰能幫忙叫個救護車？”

    已經有人回應了催甫，在打電話。

    催甫咬著牙，心中是滿滿的愧疚，都是自己。

    他不知道什麽時候，便被何窮給控製了，但他又是有意識的，在控製著而沒有察覺，做著怪異的舉動說著怪異的話，但都讓自以為理所當然扼住了警惕。

    司機在車上跟自己說的話猶在耳邊，催甫一陣怒火上湧，輕輕放下司機，又衝到車子邊上拉開後門，深深地看了一眼安安靜靜放在後座上的那本書，他深吸一口氣，拿到了手中，站在車旁卻是猶豫不決。

    他現在恨不得撕了這本書！

    但是他又擔心，這樣做會導致什麽樣的後果，如果現在是在鬼書屋，有催長書在邊上，他肯定不會有太多的猶豫，但現在是在外麵，周圍還有那麽多人，催甫有些慫了。

    耳後一涼，耳邊依稀有著嘲諷的笑聲，催甫雙眼一凝，連忙轉頭，但並沒有看到何窮，他肩膀微垮，欲轉身，卻慌忙之下連連後退，踩在行人道磚上，一腳踩空摔在地上。

    他看到何窮了，就在出現道道裂紋的車窗玻璃上，那張臉非常清晰，臉上帶著邪笑，他很得意。

    做了這種事還能表現得這麽得意，這個何窮真的不折不扣的惡鬼，催甫爬起來，站在車窗前，嚴厲地瞪著何窮，道：“你的身世很可憐，我原本還很同情你，但是你不該這樣傷害無辜的人，師傅他甚至還想要鼓勵你，你怎麽下得了手？”

    胸腔中壓著千言萬語，但話到喉嚨邊上卻是什麽也說不出來，催甫不知道應該怎麽說，好像怎麽說都已經沒用了，怎麽說都不對，因為怎麽說都不夠。

    何窮依然在笑著，笑容更加得意，笑聲傳到催甫耳中，更加暢快。

    催甫怒道：“你很得意是吧？我告訴你，你最好給我安分一點兒，這本書現在是你的棲身之所，也是唯一能夠讓你解脫的憑借，你要是想我幫你，最好就不要再亂來了，不然的話我就把這本書撕了，再一把火燒掉，我看你會變成什麽樣子！”

    說著，催甫將書拿在手中，作勢欲撕。

    車窗上，何窮的笑容不見了，狠狠地盯著催甫，身影漸漸淡去。

    催甫跑去看看司機的情況，司機已經醒過來，看到催甫時眼中帶著驚恐，剛剛的情形讓他隱隱意識到了什麽。

    催甫慚愧地低下頭，道：“對不起……”

    催甫剛說話，司機看著他，打斷道：“你身上是不是跟著什麽東西？”

    “我……”

    “他還在嗎？”

    催甫隻得點了點頭。

    “你快走吧。”

    “對不起，損失……”

    “不用了，車子有全保，而且是公司的車，這條路上有監控，我想我應該不會有問題，你快走吧，我不想同樣事再發生一次。”

    剛剛的情況，還心有餘悸。

    催甫點了點頭，他確實不應該再留下，何窮會不會聽他的威脅他不知道，但是他知道的是，何窮在被他訓過之後，心情肯定很不好，那是一顆不安分的炸彈，隨時都不知道會鬧出什麽事來。

    這裏離醫院已經不遠，催甫連忙離開。

    這邊的騷動引來了不少人，催甫好不容易才擠了出去，對那位司機心裏藏著一份愧疚，不過現在不是想這些的時候，路上的行人明顯見少了。

    但想來也是，就算是在新城區，夜深了人們還是得休息的，要是現在還像白天時那麽熱鬧，那才不正常。

    走過張玲所住的小區門口，催甫低著頭沒有往裏麵看，往裏麵看一定會看到平台山的一角，在這黑暗中那山體都讓人覺得心寒，那山上可是聚集著一群孤魂野鬼，要是他們下山來，那不知道會鬧出什麽樣的亂子。

    催甫迅速地走了過去。

    這一帶是新城區的市中心，這條街是一條繁榮的商業街，但不知道為什麽還沒有明確的街名，人們卻心照不宣地管它叫中心大街，小區也有一個很雅的名字，叫做翠湖居，看名字能夠讓人想到那個不愉快地方。

    這條街還好，人還比較多。

    催甫趕著路，記得往前麵不遠就是中心醫院了，中心醫院也是張成林住的那家醫院，催甫想可能就是因為醫院的這個名字，所以人們才會管這條還沒有名字的街為中心大街。

    走著走著，到了小區門口，催甫看到小區門口門牌上寫著翠湖居三個大字，緊接著又像想到了什麽，連忙低下了頭，他實在不想看到裏麵的平台山，哪怕隻是平台山的一角，哪怕隻是平台山的影子，也不願意。

    好在中心醫院就在前麵不遠，已經快到了，這麽想著，催甫加快了腳步，在剛好走過小區門口的時候，身體一僵，猛地用力踩在地麵上，停了下來。

    眼睛睜得大大的，卻隻是看著自己的腳，頭腦裏麵被蒙起的一片空白慢慢清晰過來，他意識到，這個小區，他剛剛不是才走過嗎？

    這條中心大街很簡單，一條道到底，翠湖居和中心醫院也在一條直線上，沒有走錯的道理。

    催甫注意著周圍的情形，越發感覺不妙，剛剛明明還有不少的中心大街，此時靜得出奇，街上別說人，一個影子也沒有，死寂的一片，連風都沒有，其他的店麵都變得模模糊糊，隻有這片小區，才清晰地顯露在那裏。

    “何窮，你在哪裏？”

    催甫吞了口唾沫，輕聲喚了聲，在原地轉了個圈，什麽也沒有。

    整條大街什麽也沒有，隻有他一個人，隻能聽到他自己的呼吸和心跳聲，除此之外什麽也聽不到。

    催甫沒有再往前走，這應該就是鬼打牆，就算他再往前走，也還是會回到這裏來的，可他不明白，都已經快到中心醫院了，何窮不是想著要回去嗎？為什麽還要阻止自己？而且偏偏還是在這個小區？

    或許，不是何窮。

    冷不丁的，催甫被自己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想法嚇了一跳，如果不是何窮，還會是誰？還能有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