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種笑聲，沒有任何的情緒，不是因為快樂而笑，也不是因為興奮而笑，也不是那種虛情假意的笑，而是被某種力量逼迫著笑，笑得迫不得已，笑得難以自禁。

    見李沐如此，趙泳和陳天望的臉色都變了，想到了一些事。

    自從他們曾經一起經曆過某些事，不管遇到什麽事情，隻要那事情顯得怪異而不自然，他們就不得不再次往那個方向去想。。

    李沐突然如此，像極了那事。

    趙泳小心翼翼地道：“李沐，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們嗎？”

    陳天望也是小心翼翼地看著他，身體卻繃起來，保持著警惕。

    “是你嗎？你還記得我嗎？”

    趙泳又試探著一步步去問，卻也像陳天望一樣繃起了身子。

    李沐看著他們，艱難地點頭，可是即便是他點頭，依然難以自製地發出嘻嘻哈哈的笑聲，笑得多了，笑得久了，便開始讓他痛苦了，他捂著胸口，似乎那裏在疼，他彎著腰弓著背，似乎肚腹在疼，他眼睛緊緊地眯上，似乎借此全力去抑製疼痛。

    可是他抑製不了，整個人縮在地上，突然要用力去撞頭，趙泳眼疾手快，連忙一把抱住了他，陳天望動作也是迅速，拿起桌子一疊書籍厚厚的幾本，抓在一起然後重重砸在李沐的後腦勺上，李沐頓時暈了過去。

    他一暈過去，整個人便不再抽搐了。

    見此有用，兩人鬆了一口氣，趙泳扶著李沐去床上躺好，陳天望掏出手機給催甫打了一個電話。

    ……

    ……

    圖書館裏，催甫和楊嬋安安靜靜地看著書，催甫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雖然提前開了靜音，不過還有振動，在這安靜的環境裏依然顯得很刺耳。

    催甫接聽。

    “催甫，快回來，李沐出事了。”

    催甫心頭一跳，想要問是怎麽回事，但突然想情況若是不緊急陳天望不會打電話給自己，但情況應該暫時得到了控製，因為陳天望的語氣還沒有那麽急切，隻是非常擔憂。

    催甫道：“我馬上回去。”

    催甫掛了電話，發現楊嬋也在看他，他知道楊嬋肯定是聽到了剛才的對話，他們有了道行之後，比起普通人，要更加的耳聰目明，這個耳聰目明是有區別的，有些極為強大的存在，做到千裏眼順風耳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催甫道：“我回去看看。”

    楊嬋點頭道：“你要小心。”

    兩人之間的對話，像是某種關係下的兩人，催甫心頭一動，握住了楊嬋的手，楊嬋輕輕一掙，卻是靜止不動，兩頰飛起一塊輕微的紅霞。

    催甫看得呆了，頓時忘了動。

    楊嬋突然道：“還不快去！”

    “哦……”催甫有些悵然若失地鬆開了楊嬋的手，卻是突然反應過來，“哦哦！！”

    看著催甫匆匆離去，楊嬋低頭看書，嘴角難掩笑意。

    ……

    催甫回到宿舍裏，見李沐還在睡。

    陳天望將情況說了一遍，然後才道：“當時情況緊張，我隨手拿起桌上的書重重地砸了他一下，把他砸暈了，不過他也因此沒有發作。”

    催甫低頭看了看平日裏趙泳用來鍛煉身體用的體育器材，心想幸好陳天望拿的不是啞鈴。

    催甫走到床邊，輕輕地拍了拍李沐的手。

    李沐皺著眉頭，慢慢地醒來，覺得後腦勺有些疼，下意識裏伸手到腦後摸了摸，臉色很不好看。

    看到李沐的一係列動作，陳天望有些心虛地站到趙泳的身後。

    李沐第一眼看到催甫，然後又看到趙泳和陳天望都守在他的床邊，皺了皺眉，很是不解，道：“你們怎麽……”

    他說話很正常，就跟平時一樣，隻是這四個字出來之後，突然身體一抽，臉色一變，眉眼微彎，耳朵聳動，鼻子稍皺，兩頰暈開，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聲笑起，便再也停不下來。

    趙泳和陳天望看得臉色微變，這種情形與剛才一樣，但卻比剛才要嚴重得多，發作得更猛。

    陳天望上前，第一時間抓住那疊書，準備瞅準機會再讓李沐睡下。

    李沐卻從床上掙紮著爬下來，一邊動作一邊笑，他雙目赤紅，那種笑法讓他不堪重負，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表情，也完全控製不住自己的心緒。

    可是，有某些情緒，在這笑聲中被放大了。

    他突然用力地將桌上所有的東西一掃，全部掃落，然後轉身看向催甫他們，那微彎的眉眼之下，有淚水流下，有笑意閃過，也有巨大的戾氣，在慢慢地滋生。

    “李沐……”趙泳上前想要去幫助他，可是他的手卻被李沐突然給重重掃開，“好痛。”

    李沐則突然怔住，在剛才用力的時候，他腦海之中另外一種情緒越眾而出，淩駕於其他情緒之上，那瞬間他被其他的情緒控製，那瞬間他竟然不笑了。

    李沐哈哈大笑，笑得似乎帶著一些興奮還有得意，覺得他是找到了辦法可以緩解自己的痛苦，於是他撲向了趙泳。

    趙泳措手不及，被李沐撲倒在地，然後李沐一邊笑一邊向他揮拳，一拳拳砸在趙泳的臉上，可是李沐的眼角卻在不斷地低著淚，那眼中攜著一份深沉的痛苦。

    “趙泳！”

    陳天望一驚便要撲上去，卻被趙泳喝住：“別過來！！”

    趙泳伸出手來抓住李沐的雙手，手上肌肉塊塊，強健有力，可是他用盡全力，卻還是沒有辦法控製住李沐，李沐雖然力量上比不上他，可現在的李沐卻在瘋狂之時，力量上一下子就超越他了。

    “可惡！！”

    趙泳也有些沒有辦法，雙手手臂已經在不斷地顫抖，他隨時可能支持不住，會被李沐在瘋狂之下活活打死。

    陳天望卻隻是在他那喝止之聲之後頓了頓，便義無反顧地衝上來了，抓住李沐往後位，可是他的力量及不上李沐，被李沐帶了過來。

    抓住這個機會，催甫突然拿出勾魂筆，對著李沐的眉心一點，再將筆拿回，筆上卻什麽也沒有。

    這並沒有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原本以為是什麽東西控製了李沐，可是他卻沒有感覺到陰氣，但想起後街的那間老房子裏發生的事，他知道自己沒有感覺到陰氣並不能代表陰氣就不存在，於是還是著手試了一下。

    果然，沒有用。

    “可惡！！”

    陳天望用盡吃奶的力，終於將李沐給扳開了，可是李沐回身推了他一下，他連連後退，撞在了宿舍的牆上。

    “媽的，李沐你到底怎麽了！？”

    李沐哈哈大笑著，眼角的淚水越來越少，眼中的戾氣越來越重，可是其中的痛苦也是越來越深。

    催甫動容，猛然意識到，李沐並不是被誰給控製了，他的意識還在，他能夠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隻是卻控製不了自己，或者應該說是控製不了自己腦海之中不斷湧現出來的欲望，或者是暴虐。

    一開始認識的時候，李沐清朗健談，對室友們都頗多照顧，處處為他們考慮，那個陽光俊朗的青年卻完全看不見了。

    催甫不想看著李沐痛苦，他想要幫他，突然看到那被陳天望給丟在地上的那疊書，那疊書已經散開了。

    但是催甫想到陳天望打暈李沐後，李沐安靜入睡的情景，他若有所思，猛地上前，手中勾魂筆突然變長，筆尖點在了李沐的額頭，隻見催甫一拉，李沐的魂便被勾了出來，而李沐的身體則突然安靜下來，然後倒了下去。（m.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