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校園的liú máng騷擾事件過後，那些經常在校園周圍的晃悠的小混混們都對梅亞楠敬而遠之了，有時候碰巧在馬路上走個對麵，這些壞小子都毫無例外地滿臉堆笑地阿諛奉承，搞得梅亞楠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好，隻好板著臉裝做沒看見地匆匆離開。

    這天放學比較早，張茂才背著書包急匆匆地跨上自行車就往校外趕去，“哎，你幹嘛去啊，也不等我一會兒？”梅亞楠剛剛把自行車從車棚裏給推出來，她望著張茂才的背影，大聲喊道。

    “我幫我媽收攤兒去，今天就不和你一起走了。”張茂才一邊奮力加速，一邊回答道。

    張茂才的母親張豔麗自從下崗之後，就一直以在街麵上打地攤維持家中的生計，夏天呢，就倒騰些涼鞋、涼席、拖鞋和sī wà之類的小物件；冬天呢，就上些帽子、手套、棉拖鞋、棉襪之之類的東西來買。

    最近，張豔麗收攤的時間越來越晚，一是因為張茂才現在已經高二了，眼見著就要參加高考上大學，將來用錢的地方多得是，雖然張豔麗並不太確任自己的兒子一定能夠考得上大學，但她卻篤定認為兒子不會讓她失望，所以在經濟方麵就不能不有所準備。

    二是，回遷終於有信兒了，前一段時間張豔麗得到通知，說是大概在明年春天就可以回遷到樓房了，她尋思著要弄一套再大些的房子，但是多出來的麵積就必須要掏錢去買。所以，她最近半年以來，收攤的時間就越來越晚，能多賣點兒錢就多賣點兒，爭取盡可能的多積攢些下來。

    張茂才頂著初冬的寒風飛速地騎行在學校附近的小巷中，前麵再轉個彎就可以進入到主路，就在他剛剛轉過拐角時，一個人也正騎著自行車迎頭駛來，在轉角處不期而遇的兩個人直接撞到了一起。

    “咣當”“哎呦”

    “你他娘的沒長眼睛啊！”那人連同自行車一起歪倒在地上，嘴裏還在不幹不淨地罵著。

    張茂才仗著個兒高腿長，自行車雖然已經倒在地上，但他並未摔倒在地，他見撞了人，連忙過去扶地上的那個人並忙不迭地道歉：“對不起啊，你沒事吧。”

    “當然有事兒，賠錢，你得賠老子的醫藥費。”那人的身著斜靠在地上的自行車車把上，然後就抬起頭大聲地對張茂才說道。其實，他根本沒受什麽傷，就是想趁機訛點兒錢出來而已。

    正彎著腰去那人的張茂才一聽這話，他心中就咯噔了一下，心想，這下可壞了，要被訛上了。但是，當張茂才看見那人的臉後，他就直起了腰並低頭看著那人並冷冷地說道：“我當是誰呢，原來是你啊。”

    坐在地上那位也認出了撞倒自己的原來是張茂才，他立刻就從地上爬了起來，然後滿臉堆笑道：“哦，原來是‘所長女婿’啊，你這扯不扯呢，誤會、誤會，我沒事兒，不要緊的。”

    原來，被張茂才給撞倒的這個家夥正是前段時間到校園中偷雞摸狗的三個小混混中的一個——六子。

    “你沒事了？”張茂才冷聲問道。

    “啊，沒事兒，當然沒事了，我剛才跟你開玩笑呢，嗬嗬。”六子一邊扶起自己的破自行車，一邊訕笑著答道。

    “那我可就先走了，你不會後悔吧！”張茂才說這話的功夫，已經跨到自行車上麵。

    “沒事兒，沒事兒。你走你的，我肯定不反悔。”六子繼續笑嘻嘻地說道。

    “行，那我先走了，對不住了啊。”張茂才蹬起了車子並對六子說道。

    “慢點兒騎，別再撞了。”六子居然還在後麵囑咐起張茂才來。

    張茂才也沒再理六子，他暗暗地鬆了口氣，心想道，多虧撞到的是這小子，要是換成個別人，說不定今天就得被訛上。

    對於“所長女婿”這個外號，張茂才也不是頭一次聽說了，這些小混混們現在就把張茂才認定為是梅亞楠的男朋友，所以就給張茂才起了這麽個外號。在張茂才聽來這個令人哭笑不得的外號，而梅亞楠卻每每聽得有滋有味。

    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覆蓋著一層薄薄的雪，它們剛剛飄落到地麵上就被無數隻腳踐踏為泥，但是它們依舊執著地撲向地麵並努力要地麵變成一片白色。昏黃的路燈在五彩繽紛的霓虹燈牌匾的映襯下顯得更加昏黃並散落在人們的身上。

    張茂才老遠就看到自己的母親——張豔麗正蹲在路燈下在伸手去拿鋪在地麵上的貨物——一雙棉拖鞋，昏黃的路燈照射在她的業已開始花白的頭上，昏黃的燈光和著白發的顏色一起刺入到張茂才的眼簾。

    見到此情此景的張茂才突然感到心中一痛，鼻子有些發酸。他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年紀並不大的母親已經開始衰老，而這之前，他居然還根本沒有意識到這點。

    “媽，我來吧。”張茂才把自行車停在母親擺的地攤後麵，然後他彎下腰對母親說道。

    “今天放學早啦，茂才。”張豔麗一邊把手中的棉拖鞋遞給麵前買鞋的人，一邊扭頭對張茂才說道。

    “是呀，所以我也能早點兒過來，幫你賣點兒貨。”張茂才蹲在攤子旁邊用手清理著覆蓋在攤子上的薄雪，答道。

    “看看，人家這兒子，多好！”在旁邊攤位賣廚房小百貨的女攤主稱讚道。

    “好啥好，成天淨給我添亂了。”張豔麗站起身來，然後對那個女攤主說道。

    “嘖嘖，大姐，你就別不知足了，”女攤主撇撇嘴道，“就我那個兒子，都沒說來過一回幫我看攤子，成天就知道瞎玩兒，而且學習也不上進。你看看你這兒子，長得高高大大又文質彬彬的，一看學習上就差不了。”

    “不好不好，他要是學習得好，就該到一高上學才對，”張豔麗繼續笑著說道，“這不，今年都高二了，不知道將來能不能考上大學呢。”

    “大姐，沒問題的，你就準備好錢供你兒子上大學吧。”女攤主笑著打趣道。

    “都快收啊，城管來了！！！”不知道是誰突然大聲喊了這麽一嗓子。

    沿街擺攤兒的小商販們都頓時緊張起來，他們都緊張地四處張望著，有的人已經直接開始收拾自己的攤子準備開溜了。

    “啊！”張豔麗也自然被嚇得不輕，她慌張地此處張望著，但並未看見城管的蹤影。

    “我們要收嗎？”張茂才的兩隻手扯著鋪在地麵上的用編織袋拚湊而成的，大約能有五、六平方米的地攤布，問道。

    “收什麽收！沒事，大姐。你看，又是那個老不死的瞎喊的。”旁邊那個女攤主一邊指著一個正在不遠處壞笑的半大老頭兒，一邊扭頭對張豔麗說道。

    張茂才也站起身來順著女攤主所指的方向看了過去，果然，一個又瘦又高的半大老頭兒正站在那裏捂著嘴笑眯眯地看著這些被他成功嚇到的小商販們的驚慌失措，顯然他很享受這惡作劇所帶來的“喜劇”效果。

    “我呸！”女攤主衝著那半大老頭的方向啐了一口道，“什麽東西，成天吃飽了沒事幹，總上這兒來搗亂，老不死的玩意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