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在街上看到揪頭發吐口水的，不用問，定是底層的小混混；若是看到有縱橫跳躍、躲閃騰挪的，基本上是武林人士，躲得遠遠的比較好。

    這是普通老百姓的生存之道，對於他們來說，江湖就是一群亡命之徒組成的。

    連家刀法的招式很簡單，會寫字就行。

    因為連家把一些最簡單的漢字作為他們的招式了，一、二、十、田、王、之……

    “這就是招式。”

    看著莫鐵驚愕不已的樣子，老沈還是強調了一句。

    “招式主要實現的是進攻和防禦，以什麽角度、什麽軌跡，才能最快速地砍到別人身上；用什麽姿勢、什麽力度才能最全麵地抵擋別人的全部攻擊。所有這些就是招式。”

    莫鐵認真地聽著，這樣的解釋聽起來才是科學的說法。

    隨後他發現，連家的刀法確實不一般，比如“十”字，有好幾種字體的寫法，實則是好幾種不同角度的斬擊；比如“田”字，並不是每一筆都按順序來寫，靈活改寫才能起到防禦作用。

    “伯父，江湖裏的其他門派也是這樣的麽？”莫鐵好奇道。

    “哈哈哈，”沈希儀笑了，“連家原先是書香世家，他們才創出這種法子，那些江湖門派可就差遠了，‘惡狗撲食’也是招式啊。”

    莫鐵忍俊不禁，已經想象到了敵人像一隻野狗向他撲擊的樣子，嘴角還留著哈喇子。

    莫鐵再一次體會到了腦力強大的好處，他看完連家秘法，閉上眼睛回想一陣，就覺得自己已經是個高手了。

    接下來和沈希儀對戰的一場，也讓他確認了這一點。

    老沈像看個怪物一樣看著他：“怪事怪事……”

    其實這都源於莫鐵基因中的一個特殊片段——“超級神經”。

    他的神經反應及其快速，別人出刀的瞬間他就明白了對方的意圖，按照招式套路就能輕鬆地做出應對之策。

    江湖中的頂尖高手能不能打破他的防禦不知道，但是老沈還做不到。

    他也嚐試了進攻，不過都被老沈一一接下了，畢竟他用的是人家耍了一輩子的招式。

    所以就是一個平手的局麵。

    才學功夫一個多月，就和幹了二十年差事的錦衣衛百戶打個旗鼓相當，也難怪老沈不敢相信。

    “對了，賢侄，遼東雖敗，錦衣軍卻已經回朝了，沈煉應該就這幾天要回來了。”

    最後，老沈想起了今日點卯時候聽到的消息。

    “太好了，我要和沈煉比劃比劃。”

    莫鐵興奮地說。

    老沈猶豫不決地說：“賢侄，你若是想要真正成為高手，與人切磋是不夠的，還需要生死拚殺。”

    “啊？”

    老沈歎了口氣道：“這也是江湖混亂的原因之一，有的人因為恩怨情仇而揮刀相向，有的人卻純粹為了追求武道而恣意妄為。”

    “朝廷不管嗎？”莫鐵驚訝道。

    “朝廷管不住，中國偌大的地方，處處有江湖，都由朝廷來管的話，百年的賦稅也支撐不起。”

    說白了，還是成本太大。

    “那就放任自由嗎？”莫鐵問。

    “倒不至於。以江湖治江湖就行了。”沈希儀說道，“不可細說，詳細的都是錦衣衛內部的消息了。”

    突然，老沈盯著莫鐵看了起來。

    “伯父……我臉上有花嗎？”

    沈希儀笑了一下，說：“沒，我倒覺得，你挺適合當錦衣衛的。不過，古來隻有勸妓從良的，我可不想反其道而行。”

    雖然錦衣衛審核嚴格，真要讓莫鐵進去，也不是不可能，好好偽造一份家世就可以了，這個時代又沒有指紋認證或者虹膜識人。

    不過，官場昏暗，不是閹黨就是東林，沒一個好東西，他沈希儀做不開心，沒道理讓莫鐵也不開心。

    “既如此，隻有江湖適合你了。”老沈呢喃道。

    ……

    沈煉很快就回來了，看到在自己家住著的莫鐵，很是高興。

    不過莫鐵聽說陸文昭要來拜訪，想了想，就趕緊跑路了。他總覺得陸文昭野心不小，不好打交道。

    臨走前，老沈告訴他，隨時都可以回來，這裏就是莫鐵的家了。

    沈煉父子把他送到門口。

    “沈兄，伯父，留步。”

    “莫兄，沒想到我剛回來，你便要離開。”沈煉一臉可惜。

    “賢侄，江湖凶險，你可要多加小心啊。”老沈叮囑道。

    “哈哈哈，”莫鐵笑道，“你們放心，今年我回來過年。”

    沈煉父子高興起來，離過年不足三個月了。

    出城用的還是順天府的路引，用過之後，莫鐵把它埋在了城外不遠處，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他都用不到這個東西了。

    第一站是杭州，因為他從沈希儀那兒聽說，杭州有兩個幫派最近局勢緊張，錦衣衛都盯上了這個事兒，說不定會有大戰。

    要想實戰練習，這樣的局勢最合適不過。

    當時他還笑問老沈，不怕我把水越攪越渾，收不了場嗎？

    老沈一臉嫌棄地說，都是些亡命之徒，死得越多越好。

    這就是江湖和朝廷的區別了，“俠以武犯禁”，功夫再好的高手也不受朝廷的待見，就是個威力更大的炸彈罷了。

    不過，沈希儀還是稍微講解了一下江湖上的一些消息。

    江湖名人錄前一百位，要背下來。

    武林新人榜，關注一下，都是些門派天才，你說不定會遇上。

    江湖絕色譜，呃……賢侄啊，溫柔鄉英雄塚啊。

    莫鐵對於“江湖絕色譜”沒什麽想法，畢竟他是有女朋友的人。倒是對武林中第一高手和第一門派很感興趣。

    江湖名人錄第一名，即江湖第一高手，孫不二，查無蹤跡。

    十大門派第一位，隱湖小築，地址不詳，隻有一個代行者行走江湖。

    這一代的代行者似乎叫辛垂楊。

    杭州那裏，對峙的兩個幫派，其中一個叫排幫，十大門派之末，幫眾好幾千。

    莫鐵趕了十來天的路，終於到了杭州城。

    找了家客棧，先嚐嚐幾個本地好菜。

    小二拿著五兩銀子笑嘻嘻地走進後廚，掌櫃的也拿出自己珍藏的好茶敬上。

    “淫賊，看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