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這是在座眾人都預料到的結局，但真地麵對時，也不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白瀾勉強一笑，緩和了一絲氣氛，說道：“白某虛長一輩，總是將無雙看作侄女，而今她卸下重任，求得解脫，吾心甚慰。”

    辛垂楊感慨地說道：“白大人所言甚是，妾身曾與無雙妹子同遊江湖一年有餘，很喜歡她那時的無瑕笑靨。可她接手春水劍派後，已許久不曾開懷過了。今日之決定，對她來說，也算是一件好事吧。”

    這話勾起眾人的無限懷念，十幾年前初見玉夫人時，確實是個笑靨如花的燦爛少女，加之絕美容顏，若非當時的鹿靈犀氣質驚人，那一期江湖絕色譜誰是第一還說不定呢。

    一時間，就連武當掌門清風也輕歎一聲，智禪大師臉上苦意更濃。

    隻是齊放和慕容千秋二人，好像在緬懷中還夾雜著些許的猥瑣……

    “宋長老，如果我加入春水劍派，貴派應該就不會退出十大門派的排名了吧？”

    莫鐵突然向一臉頹然的宋思說道。

    眾人大驚，一時不能理解莫鐵的意思，在座的哪家不比春水劍派強，他難道一個都看不上？

    宋思愣住了，她摸不清莫鐵是什麽意思。

    “莫少俠，蔽派已經退出十大了。”

    莫鐵點點頭道：“我聽到了，但是我確實對貴派的春水劍法很感興趣，希望能和玉掌門學上幾招。同時，如果能保住春水劍派十大門派的位置，應該是很好的拜師禮了。”

    武癡？眾人心中猜測道。

    宋思明白了莫鐵的意思，但她拿不定主意，整個春水劍派十幾人，其實沒多少還想待在十大門派中，除了和她一樣的另一位長老，就連掌門玉夫人也傾向於退出紛亂的江湖。

    因此，盡管莫鐵的加入確有可能保住十大的榮譽，她還是不敢擅作決定。

    “莫少俠，你的好意，妾身感懷五內。隻是掌門師侄那裏我做不了主，還請少俠與蔽派掌門商量此事。”

    宋思一臉歉意地說道。

    莫鐵再次點頭，說道：“應當如此，是在下孟浪了。”

    宋思勉強笑道：“少俠言重了。”

    白瀾發自內心地笑著說道：“諸位，看來情勢有變，不如我們待莫少俠和玉掌門談過以後，再做決定，如何？”

    就算是吵得最凶的齊放和慕容千秋也同意了白瀾的提議。

    於是，這一天的聚會便結束了，待明日再議。

    莫鐵跟著宋思來到春水劍派下榻的客棧，看到幾個大眼雪膚的漂亮妹子，好奇地打量著他。

    看來春水劍派確實無人，就連如此盛會，也沒幾個老資格的派內前輩跟著，隻帶了些毫無江湖經驗的小姑娘。

    而且，妹子雖好，身上的衣服卻都是粗布縫製，秀發中隱約可見磨得發亮的木簪幾根。

    春水劍派是真窮。

    宋思走在前麵，敲響了玉夫人的房門。

    “請進。”

    性感略帶沙啞的聲音響起，看來玉夫人哪兒也沒去。

    宋思推開房門走了進去，莫鐵就在門外等著。

    一會兒，宋思就出來了，招呼莫鐵一起進去。

    屋內的用品和擺設均是客棧風格，看來玉夫人壓根沒帶什麽東西上路，最多幾件換洗衣物吧。

    外間的木桌旁坐著一人，素白月袍，上麵繡著一顆淡白梅樹。麵戴紗巾，看不清相貌，正是玉夫人。

    宋思站到玉夫人身旁，並不開口，看來她前麵已經將事情簡單說與玉夫人聽了。

    “玉掌門，在下莫鐵，冒昧打擾，還請恕罪。”

    麵對一個坐著也美得冒泡的少婦，莫鐵有些許緊張，言語間客氣了許多。

    “莫少俠親自登門，是春水劍派的榮幸，妾身謝過少俠。”

    玉夫人起身一福，柔聲說道。

    “呃……”

    講真，雖然玉夫人就站在他麵前，但是總有一種萬裏之遙的疏離感，好像麵前這人懷著被世界拋棄的巨大孤獨，踽踽前行。

    氣質！這也是一種氣質吧。

    莫鐵沒有處理這種情況的經驗，便直接開門見山地說了：“玉掌門，我觀你昨日劍法淩厲，似乎不在慕容家主之下。又念及江湖名人錄三年一新，莫非玉掌門這三年中苦練春水劍法？”

    怎麽可能，以前的春水劍派雖然人少，但也會做些刺繡女工，甚至漿洗衣物的活計來維持日常開銷。

    可近些年，有些閑言碎語流傳開來，說她們身為十大門派，做的事情還不如普通人家的下人。

    玉夫人怕弟子們受不了，便停了這些活計，開銷全由自己給附近的夫人小姐看病掙來。

    哪有時間再去練劍呢？

    莫鐵聽了旁邊宋思的一番解釋後，歉然道：“抱歉，玉掌門，我不知貴派形式若此。”

    “無妨。莫少俠，你所疑惑的應該就是妾身的功夫問題吧？”

    玉夫人並不介意被人知道春水劍派的現狀。

    “不錯，玉掌門。我也是好武之人，對你現在所用的春水劍法很是仰慕。是以按耐不住，想要更多地了解一下。”

    玉夫人低頭細想了一會兒，開口道：“莫少俠，妾身一時之間也說不上來功夫為何略有精進，倒是想起春水劍譜中有一句關於劍法境界的批注。”

    “劍法境界？”莫鐵驚訝道，之前宋思不是說春水劍法沒有境界之說麽？

    “是的，春水劍派曆代掌門保管著原版的春水劍譜，我在那上麵看到一位祖師曾寫了幾句批注，或許能為你解惑一二。”

    玉夫人點頭道。

    “玉掌門可否告之在下？”莫鐵抱拳行了一禮。

    玉夫人再次點頭，柔聲道：“這不是什麽大秘密，沒什麽不可說的。那句批注中提到，普通弟子學了春水劍法，有如‘紅樓隔雨相望冷’，一知半解，隻知照貓畫虎，不成其形；

    “待劍法熟透，信手拈來，所使招式便像‘一江春水向東流’般滔滔不絕，威力大增，基本發揮出了春水劍法的九成的功力。

    “若有心思剔透者，浸淫劍法數十年，或可參破‘春山為骨水為肌’的境界，一身功夫出神入化，隨手一招便似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說到這裏，玉夫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道，“那位先祖還提到，如果時間夠長，或許有人能夠領略到‘一蓑煙雨任平生’之境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