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鐵揮揮手：“不用談啦，撫恤金、賠償金、精神損失費都找這位丁大人，反正我是為了找他才事急從權。”

    葉向高聽著莫鐵嘴裏蹦出的幾個新鮮詞，雖不十分理解，但卻明白了這位壯士的臉皮是很厚的。

    不過葉向高可不願意得罪莫鐵，他從沒見過這麽勇武的人，如果招入軍中，定是萬人敵的猛將。

    “咳，不能這樣算。雖說丁聰是壯士闖宮的目標，然而打死打傷這許多護衛的卻是壯士你。大明律，殺人者死，壯士親手犯下的罪不能由別人代替。”

    葉向高賴上莫鐵了。

    莫鐵撓撓頭，想了一會兒道：“還沒請教，老頭你是什麽官？”

    葉向高朗聲說道：“老夫內閣首輔葉向高。”

    原來是當朝相國，坊間風評還不錯，三朝元老，天下為公。

    “明白了。”莫鐵點點頭，“年後我就啟程東渡，去殺倭寇天皇和幕府將軍，不讓這些護衛白死。”

    葉向高對倭寇十分痛恨，聽到莫鐵這句話，心中激動，也得虧年事已高，才未直接應下。

    “壯士有萬夫不當之勇，老夫深信不疑。隻是當今天下，倭寇乃非心腹大患。壯士若想為國效力，可入我大明軍，北征女真，你看如何？”

    莫鐵突然想起，他兩個月前從北地回來時，聽說的努爾哈赤調集糧草的事情，看來朝廷這裏也得到消息了，年初可能又要跟女真開戰。

    不過，他不想被軍隊束縛，丁聰也值不上一場北戰。

    “葉大人，倭寇才是我華夏最大的敵人，這一點你不必懷疑。至於女真的事情，你可以問問杭州巡撫李之儀，他有心殺賊很多年了。

    “我比較趕時間，就不和你多說了。丁聰我帶走了，不一定還回來，你們合計合計，找一個新的南直隸布政使吧。告辭。”

    葉向高愣愣地看著莫鐵離去的背影，噎得說不出話來。

    旁邊有人請示道：“葉相，宮門外已經安排了兩萬禁軍，是否立刻捉拿此賊？”

    “捉個屁。”

    葉向高鼻子一哼，拂袖轉身進了奉天殿。

    不一會兒，一道聖旨傳出，令杭州巡撫李之儀快馬加鞭，來京麵聖。

    宮門口的禁軍沒有命令，不敢擅動。

    莫鐵拎著丁聰就這麽走了出來，順便還指指黑壓壓的禁軍說道：“看見沒，老丁，你還挺值錢的，這麽多人等著救你。”

    丁聰羞憤難當，這麽丟人的樣子簡直是奇恥大辱，偏偏他又掙脫不了。隻得情願手腕被勒得生疼，也不發出一點聲音，生怕吸引了更多人的目光。

    禁軍中傳出窸窸窣窣的討論聲，關於被拎著的是哪位大人，關於到底怎麽對付這闖宮的刺客。

    等那兩人越走越遠，漸漸淡出了他們的視線，禁軍們最終也沒有等到宮中捉拿闖宮者的命令。

    莫鐵並沒有學習過任何拷問的技能，所以他費了好一番功夫，才從丁聰嘴裏摳出一個名字——魔門少主李思。

    其實他也不確定到底是魔門還是墨門？丁老頭發音不清楚，也不待莫鐵細問，就咽氣了。

    莫鐵尷尬地摸摸鼻子，看來以後有必要掌握一點拷問方麵的技巧，聽說錦衣衛對這個很拿手，等沈希儀醒過來要向他請教請教。

    年夜飯是和沈煉一起吃的，他已經知道他爹出事了。

    原來是白瀾已經啟程趕回京城，在路上順便給沈府寫了封信，告之情況和歸程日期。

    莫鐵原以為沈煉會向他打聽傷了沈希儀的賊人，沒想到他竟然一點好奇心也沒有，用他的話說是“錦衣衛事務眾多，難免會有危險，因公殉職也很正常，縱是抓住了賊人，也應當交由刑部定罪，不可私自尋仇”。

    莫鐵凝神細思了沈煉這番話，明悟了自己作為穿越者，對土著世界的規則有多麽的漠視。

    換個角度思考，地球上因公殉職的人民警察每年都有，他們的孩子更多的是想要繼承父輩的職業，將犯罪分子抓捕歸案。

    所以，沈煉有這樣的想法，也未嚐不可理解。

    白瀾回到京城後，第一時間把沈希儀送回沈府。

    “莫少俠，沈百戶身上的傷口都已經處置妥當，也有愈合現象，卻遲遲醒不過來，我翻遍醫書也沒找到可行的法子，實在是愧對你的囑托。”

    白瀾羞赧地說道。

    莫鐵寬慰道：“白先生切勿自責，既然傷口還在愈合，就說明是在轉好，這多虧了你的聖手。”

    白瀾實在不好意思，當時就告辭了。

    沈煉送他出府，在門口也表達了自己的一番謝意。

    沒幾天，沈府來了個意想不到的人——杭州巡檢。

    李之儀查看了沈希儀的狀況後，麵帶愧色。

    “若是當初我不告訴沈兄那個消息就好了，他也不至於追蹤十二連環塢出現意外。”

    “十二連環塢？”

    “不錯，莫少俠你還記得杭州大牢裏的吳大用和曾虎嗎？”

    “記得，我初到杭州碰上的就是他們。”

    “他們被十二連環塢的人劫獄了。”

    “啊？”

    莫鐵一臉驚訝。

    李之儀老臉微紅，說道：“是我疏忽大意了。以為排幫被滅，就沒有人在意這幾個小嘍囉，把他們隨意安置在街頭混混的牢房裏。沒想到，當夜就有十二連環塢的人闖入，劫走了他們。”

    莫鐵奇怪道：“怎麽知道是十二連環塢的？”

    “很簡單，看守大牢的兩個捕快被人切得像豬肉一樣，這是十二連環塢仲裁人‘屠夫’尹觀的慣用手法。除了他，江湖上也沒人會用這麽豪放的殺人方式。”

    說著，李之儀瞥了一眼莫鐵，意思是說，還有你也是，殺人不留全屍。

    莫鐵沒在意，而是提出另一個疑問：“為什麽救兩個小嘍囉，還要出動十二連環塢兩大仲裁人之一？”

    李之儀點頭說道：“不錯，你這個問題我也想過，卻沒有想出原因。不過現在看來，恐怕十二連環塢和排幫關係匪淺，這次沈兄出事的地方，正是十二連環塢所在的太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