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話間，從旁邊陰暗處又走出兩人，是兩個姑娘。

    “咦，王姑娘也在啊。”莫鐵招呼道。

    王曲欠身一福：“莫公子。”

    視線轉到另一個姑娘身上，莫鐵一愣，說道：“沈兄，你逃命還帶著個盲人？”

    沈煉也是一愣，無奈說道：“北齋先生雖然雙目無神，但筆下有靈。先父臥床時，我常看她的丹青。”

    “原來如此。”莫鐵點點頭，看這姑娘眼神無光，麵容僵硬，或許是為艱難生活所迫，若畫些悲苦的畫作，很容易引起沈煉的同情心。

    “不對呀，你喜歡人家丹青，也不用把姑娘綁在身邊吧。”莫鐵調笑道。

    “莫兄，事情還得從北齋先生說起……”

    月前，我回到京城，向陸文昭告知了武當清風謀逆一事。不想，好幾天都沒有回應，陸文昭勸我放寬心，說眾人都被皇上落水一事弄得焦頭爛額，等空出時間來肯定不會放過清風。

    一日，陸文昭讓我和總旗淩雲凱一同去抓逆黨北齋，我……失手殺了淩雲凱。

    喂，你省略了好長一段啊。

    南鎮撫司裴兄調查我的案件，幸而未果。

    可是，有個女子以淩雲凱一事要挾我，讓我火燒錦衣衛案牘庫。我打不過那個女子，隻好按她們說的去辦。

    “等等，沈兄。你打不過那女子？”莫鐵奇怪地問道。

    沈煉的功夫其實很高，有江湖名人錄二十名左右的水準。這表示，明麵上，江湖中不超過二十人能夠打敗他。朝廷中的那些不算，畢竟“俠以武犯禁”，江湖從來沒把朝廷“走狗”放在眼裏。

    二十人中，女子隻有三個，玉夫人已經隱居，辛垂楊跟著莫鐵，難不成是鹿靈犀？

    沈煉搖搖頭，說道：“我不認識她，但她用的是倭刀術。”

    “戚家刀？”

    沈煉點頭。

    原來如此，鹿靈犀曾說，魔門日宗的上任宗主是武毅先生的後人，戚繼光諡號武毅。因此，來找沈煉的想必是日宗的人了。

    這說明，日月二宗已經聯合起來了，隻不知日宗現任的宗主是誰。

    沈煉繼續往下講起來。

    我進了案牘庫，準備放火的時候，突然想到莫兄的事情。你曾經問過尹觀，為何十二連環塢要滅門春水劍派，尹觀說是時機已到，聯想到皇上落水的案子，我以為案牘庫一事必有蹊蹺。

    沈煉沉著的聲音緩緩地講述。

    在案牘庫中，我發現了一本寶船建造紀要，上麵寫著，掌印太監是郭真。

    “郭真？”莫鐵愣了一下。

    不錯，就是四年前與我們同在薩爾滸的郭真。沈煉點頭道。

    “他竟然當了太監？真是造化弄人啊。咦，那陸文昭？”

    不錯，我那時便明白了，陸文昭有問題。

    出了案牘庫，我碰到了巡夜的鄭掌班，打了一架，幸好沒讓他跑掉。可案牘庫也被他的香爐點著了。

    香爐？哦，對了，太監們往往都用奇門兵器。

    一旁的裴綸開口道：“嗬嗬，這事兒我知道。許顯純指揮使當場就發了大火，說賊人都打到家裏來了，打大明開朝以來都沒見過。沒想到也是沈兄你幹的，哈哈哈，解氣！”

    沈煉和莫鐵對視一眼，沒有說話。

    許顯純，好像是當時被自己嚇得差點尿褲子那個，莫鐵暗想。

    後來，裴兄也在案牘庫的殘骸中發現了一些蛛絲馬跡，了解到我與郭真相識，以為遇到了本朝第一大案，便去找陸文昭邀功。

    聽到沈煉此話，裴綸訕訕地笑了一下。

    我把那本寶船建造紀要藏了起來，去找那個要挾我的女人換北齋先生，沒想到，她們本就是一路人。

    一番審問後，北齋先生和我從船上救起了被陸文昭捅了一刀的裴兄。

    可是，陸文昭找到了我，他要我殺了裴兄和北齋先生，給自己一條活路。

    “陸兄也參與了？”莫鐵愕然。

    沒錯，陸文昭親口對我說，六部，三法司，二十四衙門，各州、道、府，到處都有他們的人……當時，我被火槍包圍，不得已，隻好帶著眾人躲到了這裏。

    “補充一句，威脅沈兄燒案牘庫的女人是陸文昭的師妹。”裴綸插了一句嘴。

    原來如此，估計陸文昭也是日宗之人。

    “有個問題……你為啥在船上審問北齋啊？哦，知道了，毀屍滅跡方便。”莫鐵了然，“那現在怎麽辦，你想一直躲在這裏嗎？”

    沈煉掏出一卷書，說：“就是這本寶船建造紀要，現在很多人都想要。”

    眼神呆滯的北齋先生突然走上前說：“你把這冊子給我，我還你一條活路。”

    莫鐵看了北齋一眼，沉吟一下，問沈煉道：“你喜歡她？”

    沈煉嘴角微微抽搐一下，說道：“莫兄切莫玩笑，我已有心上人了。”

    啊，明白了，就是電影中的周妙彤吧。還好還好，眼睛沒瞎，萬一被這個北齋傳染就不好了，莫鐵心下暗道。

    “那簡單，擒賊先擒王，清風既然對你出手了，我們也不要客氣，直接去武當抓了他。”莫鐵輕鬆地說道。

    沈煉看了一眼北齋，猶豫道：“我們去武當，帶著兩個女子，不方便吧。”

    莫鐵點點頭：“那倒也是，你想怎麽安置她們呢？要不放到李之儀那裏，反正有辛垂楊在，應該不會出事。”

    沈煉還是猶豫：“辛垂楊……還是不要與外人接觸比較好。”

    “哦哦，也對，那送到揚州去？慕容二世那裏我熟。”

    “路途遙遠，我怕路上萬一出事……”

    “嘿嘿，沈兄，你該不會是要放她回去吧？她不是謀逆之人嗎？”莫鐵眨著眼睛道。

    他不在乎沈煉有多作死，反正有他在，怎麽都死不了。

    沈煉歎息道：“北齋先生與謀逆一事……其實也無甚關係，一切都是她的主子在操控。”

    “那就帶她去武當吧，不就是清風操控的嘛。”

    “並非如此。”沈煉皺眉道，“此事應該還有別人參與，我懷疑……是信王殿下。”

    目光呆滯的北齋渾身顫抖一下。

    在場眾人俱都明白，說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