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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管他的心情如何複雜，張媛都是一無所知的。張媛睜大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著他，吸了吸鼻子又開口道：“後來他們都和我說你死了，我才不相信那！你那麽聰明怎麽會死那？他們果然是騙我的……”

    “媛媛……”小太監的臉上流露出幾分不忍心，但還是開口喚了一聲，打斷了張媛的話。

    而停下話茬的人則是有些疑惑地望向他，臉上帶著無辜明顯不知道發生了什麽。

    “我已經死了。”小太監咬咬唇，終究還是把這句話說出來。他似是不敢看張媛的眸子，隻是別扭地錯開視線不去看她。

    “不可能！”他的話就像是踩到了張媛的痛腳，她一下子激動起來，大聲地反駁道，“你如果真的死了，我為什麽還能夠看到你那？而且還能夠摸到你！”

    “媛媛！”他驟然加大了聲音，用手摁住張媛的肩膀，死死地盯住她的眼睛，壓低了聲音道，“我已經死了快兩年了，就在被宮中的一個妃子下令打死的！”

    張媛一下子愣住了，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整個人半天沒有動作。她這幅樣子卻是把小太監嚇到了，小太監放鬆了手下的力道，往前湊了湊，聲音中滿是急切：“媛媛，你怎麽了？你不要嚇我！”

    “你就是一個騙子！”張媛突然一把推開了小太監，癟癟嘴嚎啕大哭起來，“你說過要娶我為妻的！你說過會永遠陪在我的身邊的！你說過……”

    她的聲音一頓，整個人的氣勢也萎靡了下去，垂下頭任由眼淚砸到地上：“你明明……說過……會回來見我一麵的……”張媛的聲音極輕，如果不是因為這是在夢境，小太監根本沒有辦法聽清。

    他剛才沒有任何防備地被推開，腳下一個踉蹌差點摔倒，將將站穩卻聽到了張媛的話。他的動作一滯，動了動嘴唇，卻隻能說出一句：“對不起……”

    其實，他本是一個高傲的人。家族遭遇巨變，家中的人都不堪受辱紛紛自殺。就連五歲的小妹妹都走得那麽決絕，隻有他苟延殘喘地活了下來。

    他知道還有這麽一個丫頭，他又怎麽能夠死那。那些人都說他是懦夫，他卻隻能把牙咬碎了咽下這些羞辱。他不止一次地夢見自己的小妹，她指著自己，說自己是崔家的恥辱。

    在入宮之前他無數次想要自殺，臨到了最後卻還是放棄了。別人都道他是膽小，隻有他自己知道這些事為了什麽。他總是想，自己如果活著，至少是能夠見見她的。

    但是在這個傻丫頭不管不顧地衝到牢房外時，他確實不敢了。沒有人知道他當時的心中有多麽矛盾，整個人就像是被刀劈成兩半。決定下得無比艱難，他決定不去見的時候，那種感覺就像是就像是，被人活生生把心刨出來再一刀刀剁碎。

    而到了她離開的時候，自己還是透過縫隙遠遠地看了一眼。比起離別，他更希望自己在媛媛心中的形象還是那個文武雙全的崔征哥哥，而不是一個卑賤的階下囚。

    看著他們兩個的樣子，雅熙長歎了一口氣，思索了一下還是抬手掐出了一個手決。她先將自己一部分靈魂能量注入入夢，來穩定夢境，而後一個法決讓張媛徹底清醒過來。

    她之前覺得隻要見一麵，就是意識沒有那麽清醒也沒有關係，但是現在看來卻是張媛這樣的狀態，根本不能進行有效的溝通。

    一抹光打入張媛的眉心，她也就突然昏厥了過去。站在幾步遠的小太監一個箭步過去接住了她，他本來正在發呆，但是張媛摔倒的瞬間，身體卻先一步有了動作。

    他還沒有來及責問雅熙做了什麽，下一刻張媛卻突然睜開了眼睛。如同初醒一般，她的眸中還有著幾分混沌。但是目光在接觸到小太監的臉時，她的瞳孔驟然一縮，猛地坐了起來。

    “崔征哥哥……”張媛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人，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她試探性地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對方的臉。

    “媛媛，我已經死了。”小太監沒有多躲開，但是在張媛的手觸碰到她的皮膚之前，卻動了動嘴唇扔出來一句話。他的聲音聽上去似是平靜，但是隱藏起來的絕望還是能夠尋到蹤跡的。

    張媛的動作一滯，她的睫毛顫動了幾下，而後露出了一個淺淺的笑：“我知道，我隻是想要摸摸你。這麽多年了，你之前每次進入我的夢，都是遠遠地站著，我都碰不到。”

    “媛……媛……”小太監的嗓子一下子被哽住了，他動了動嘴唇，卻隻能吐出來這個兩個字。

    “好溫暖。”他的聲音未落，張媛的手已經戳碰到了他的臉。張媛臉上的笑容更大了幾分，眉眼處似乎也帶上了一些許笑意。

    見他們之間幾乎要能夠升粉紅色的泡泡，雅熙理了理裙擺又坐回椅子上，還是要給兩個人一些時間才行啊。

    “你一走就是那麽久，以前崔府的位置變成了一條街，街邊都是賣東西的。還有那棵有秋千的大樹如今也已經消失不見……還有，我把鐲子弄丟了，你會不會生氣啊。”許是因為斷定這是一個夢，所以張媛並沒有往日的矜持，她拉著小太監的手，不緊不慢地說著。

    “無事，無事。”小太監一眨不眨地望著張媛，眼中寫滿了寵溺。從他五歲的時候就認識了張媛，那時候正是張媛辦滿月酒，長得像是一個小團子可愛得不得了。

    等到再大一些，他再去張府，張媛就會‘哥哥’‘哥哥’地叫他。雖然都是為了騙他手中的吃食，但是他也總是受用的。而這些已經過了好久了，久到家大業大的崔宅都被夷為平地，久到那個粉雕玉琢的小姑娘都已經亭亭玉立了。

    “你為什麽不來見我那？哪怕你是變成什麽樣，我總是想要見你的。哪怕就遠遠地看上一眼都好，但你為什麽都不肯那？”張媛移開視線，抿抿唇扔出來這麽一句話。(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