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伊的目光追著他的手指。

    當他的指尖碰觸朝香院月的下巴時，她忍不住說：“師叔，我必須向你坦白，我喜歡他。”

    “我知道。”

    戰海霆顯然不意外葉伊的這句話，隔空的撫摸也沒有半點停頓。

    這讓葉伊有些不適應，說：“為什麽這樣說？你早就知道我對他……”

    “他很奇特。”

    快要碰到朝香院月的咽喉的時候，戰海霆突然收手。

    他低頭，下巴輕碰葉伊的額頭。

    “注意安全。”

    “啊？！”

    葉伊很意外。

    戰海霆的這句話也太莫名其妙了。

    戰海霆看她神情恍惚，低聲說：“他有毒。”

    “他是蛇，越是美麗的蛇越是有毒。”

    葉伊的手再次拂過朝香院月的臉。

    她非常理解他的魔性美麗，明白自己為什麽會被他吸引，也明白他喜歡自己的原因。

    他真的太寂寞了。

    凡是能看到他的世界的風景的人都能輕而易舉的走進他的心靈，不管那個人是正義還是邪惡。

    她理解他，就像她知道自己會被師叔的完美和優秀吸引一樣簡單。

    但是她不明白師叔為什麽在乎她。

    想到這裏，她回頭看戰海霆：“師叔，我有個問題……你能如實回答嗎？”

    “什麽問題？”

    戰海霆的神色很平淡，仿佛隻是慣例的解答疑難。

    葉伊說：“你為什麽對我那麽好？”

    “對人好不需要理由。”

    戰海霆回答得很快速。

    葉伊的心情卻更加的恍惚不安。

    她說：“但是你對我的好已經嚴重超過常規了。”

    “因為我身邊隻有你。”

    戰海霆的回答還是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這讓葉伊感覺有點不舒服。

    她一邊安撫似被噩夢糾纏的朝香院月，一邊說：“論家世，我和你有十萬八千裏的距離。論才學，我雖然比一般人優秀，但是在師叔麵前還是太普通了。論樣貌……我對我的樣貌很有信心，可是在師叔麵前，我感覺不到一點點的優勢。”

    說到這裏，她轉頭，看著戰海霆可稱完美的側顏線條：“我真的不知道我有哪裏值得師叔……”

    “愛，沒有原因。”

    五個字，兩個標點。

    戰海霆的話很簡單，卻也很複雜。

    葉伊自覺地意識到師叔有太多的秘密瞞著自己，可是看著他的臉龐的時候，她卻什麽都說不出。

    為了回避尷尬，她隻能低下頭，小聲地說：“我可能沒有你以為的那麽……我……我好像對別的男人一見鍾情了……”

    “哦？！”

    戰海霆的回答很平靜。

    葉伊頓時生氣。

    她本隻是想逼出戰海霆的真心想法，沒想到這男人居然如此沉悶地對待自己，一時間心頭有火焰在燃燒。

    “在天山的時候，我遇上了雪崩，雪球的父母救了我，雪球的父親還為了救我死掉了……但是有一件事情我一直沒有告訴你，除了雪球一家和雪山救險隊員以外，還有一個人也在救我這件事情上出了大力。”

    “誰？”

    戰海霆的聲音聽不出痛苦或是快樂，這讓葉伊的心情也跟著無法平靜。

    莫名躁動的驅使下，她開始回想那個迷迷糊糊的夜晚，以及朦朧中接觸到的神秘男人。

    “那時我因為太累昏睡了過去，但是我依舊能感覺到周圍，我感覺到他的接近，就在我的身邊……

    他把我從水裏帶了出來，為我烘幹衣服，疏通了身體的經絡，沒準還給雪球做了一些處理，因為我昏過去的時候雪球也病了……

    我沒有看清他的臉，隻是迷迷糊糊地感覺到他很在意我，他活了很長很長的時間，他的氣息是我最喜歡的氣息，他的手指也是我最喜歡的觸感……

    我知道我不該對一個連長相都沒看清的男人產生感情，可是我……自從雪山那次以後，我不止一次的在夢裏見到他，每一次都會比上次更清晰，那種感覺……那是一種讓人無法忘記的感覺……”

    葉伊捧住心髒。

    她覺得自己很奇怪。

    將這些純粹為了讓戰海霆吃醋才捏造出的話語說出口的時候，她的心中竟真如言語所表述的那樣，對那個不知名字的男人產生了愛慕。

    他就像高不可攀的冰山，吸引著還在山腳下的她的目光。

    “他的頭發是銀白的，很長很長，”葉伊說，“我醒來的時候，在衣服上找到了一根，可惜那時太過急於離開，居然弄丟了……”

    說到這裏，葉伊突然停了下來。

    她怕自己會因為隨口捏造的謊言愛上一個也許根本不存在的男人。

    “為什麽突然停下？不說下去？”

    戰海霆似乎對她的陳述頗有些興趣。

    “因為……因為……”

    葉伊有點慚愧。

    她柔聲說：“因為我對他的愛慕是純粹的單相思，我連他是誰都不知道……我……而且我也覺得很奇怪，為什麽瞬間的相遇會讓我產生如此深切的想念，我和他之間有可能……”

    她說不下去了。

    她的心跳正在加速，為了一個很可能是虛構出來的人物。

    戰海霆也是一言不發。

    葉伊不敢回頭看他的臉，她怕在那張如藝術品般完美的麵容上看到失望或是痛苦的表情。

    時間，在僵持中流動。

    少許安靜後，戰海霆終於問出了葉伊既渴望又害怕的問題：“你確定喜歡他？”

    “不知道，但是到現在為止沒有第二個人如他一樣讓我記憶深刻、連臉都沒有看清卻能一再的進入我的夢中。”

    葉伊半真半假地回答著戰海霆。

    於是，戰海霆伸手，捧住她的臉，低聲而嚴肅地說：“喜歡就喜歡吧。”

    “啊？！”

    戰海霆的回答太出乎葉伊的預料，讓她頓時又一次地不知所措。

    戰海霆於是又重複了一遍回答。

    “喜歡就喜歡吧。”

    “可是……可是我不知道他的名字，我甚至連他長什麽樣子都沒有看清楚！我就是想喜歡他也沒法喜歡……”

    葉伊有點後悔，她感覺自己好像一個傻子。

    “我陪你一起找，”戰海霆說，“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但是……”

    葉伊被戰海霆的大度回答弄得無地自容，隻能低下頭，說：“師叔，你為什麽這麽對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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